裙子姐，媳妇艳羡的偶像，我无法解读的女人，奇葩的文科生之三

裙子姐，1987年大二时插班进入我班，是某油田选送的定向代培生。

定向代培，高校八十年代一种特殊的招生形式，不知现在还有没有。定向代培，就是从哪里到哪里去，不存在工作分配的问题。通常定向代培只授大专文凭，因为代培生不必学外语。且一般都是插班的，大一的很多基础课没赶上考试，文凭自然就低一档。

裙子姐不一样，她坚持学外语，主动参与了大一所有功课的补考，居然全过了。所以，她和别的定向代培生不一样，拿到了本科文凭。

说裙子姐的成绩是要读者明白，裙子姐绝不是个混子。这个问题澄清后，说的就是裙子姐那些奇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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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姐有三大特点。

一是她古道热肠，豪爽大方。我们班全是应届高中生，裙子姐是唯一的带工资读大学的人，出场就是富婆。裙子姐经常请同寝的女生出去解馋，也会带上偶遇的男生。

二是裙子姐经常感慨：学的好不如嫁的好。有这观点的女生按理成绩应该不咋地，裙子却是例外，嘴上这么说，学习并不差，成绩一直是班级中游。

裙子姐也不仅是嘴上说，生活中也特别爱给大家介绍对象。班级里她至少给十个人牵过线，虽然无一修成正果，却至今传为佳话。裙子姐曾试图把“小袜子”和我拴成一对儿。小袜子抱怨：姐呀，你不是说学的好不如嫁的好吗？你咋把我介绍给他呀，难道你存心想我嫁的不好？

打人不打脸，被小袜子打了脸也就算了，裙子姐居然把小袜子的打脸的话当众说给我，使我至今见到小袜子仍觉灰溜溜。

三是裙子姐只穿裙子，一年四季穿裙子。因此，大家叫她裙子姐。1990年春节前，裙子姐游历沈阳、长春、哈尔滨、大连四城市，全程穿裙子。当然，是棉裙子。其他三个城市我不了解，当时在哈尔滨冬天穿裙子的，只有少之又少的几个移民。穿裙子的移民无一例外都是老太太，老太太们的裙子都是窝窝囊囊的，“嘎巴溜秋”的。

裙子姐正当年，裙子靓丽、平整、干净。陪着裙子姐走在哈尔滨的街头，恨不能“把双手插进裤兜”，因为那引人瞩目的感觉就一个字：太拉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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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8月，毕业刚满一年，所有的同学都接到裙子姐的信，信中说她将在9月底结婚。

千万别误会，裙子姐可不是向大家要份子钱，仅是证明两件事：

一是说话算数，果然她是全班结婚的头羊。

二是她常说的“学的好不如嫁的好”，裙子姐也做到了。裙子姐的未婚夫是钻井工人出身，没读过啥书，却已经是全油田的副总了，年龄也仅比裙子姐大十岁。

我们都很惊讶，惊讶的是裙子姐居然有所有同学单位的通信地址，这是个细心的奇迹。

惊讶之余，波罗、胡辣汤和我商量，给裙子姐寄份礼物——对联。

誊写对联的是波罗，这小子的书法相当牛。我和胡辣汤负责出内容。我的内容被波罗否了，用的是胡辣汤出的。波罗是执笔的，用谁的只能他说了算。

胡辣汤的对联如下。

上联：新人新井新钻头；下联：猛挤猛压猛出油。

这是啥破对联呀，虽然裙子姐两口子是油田人，但对联也得讲究个仄起平收吧？波罗和胡辣汤的中文算白学了！

见我有点郁闷，他俩一致要我出横批。懒得想，顺了一句大庆油田的口号甩给他俩——大干快上。心想，不就是俗吗？咱就俗到底，看你俩怎么好意思拿出来！

没想到，这俩家伙高声喝彩，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居然就用了。单纯的我死活也想不明白，难不成他俩的中文真这么渣？

十月国庆节，裙子姐休婚假，到北京旅游。裙子姐再一次请了我们仨，裙子姐说我们仨都是坏蛋，拿大姐“打镲”，她会报仇。我不是坏蛋没拿她打镲，就没和她掰扯，只是悄悄观察姐夫，我发现姐夫绝对比裙子姐大了不止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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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8月，波罗结婚。裙子姐也不咋知道了消息，发来一个大红包不说，更千里迢迢寄来一副对联。

上联是：牢记来日方长，务必细嚼慢咽；下联是，不可只争朝夕，切勿深入浅出；横批：早生贵子。

裙子姐的对联至少讲究了仄起平收，横批也应景的吉祥。在胡辣汤和我的坚持下，这副对联出现在波罗婚礼现场，溜溜挂满了整个婚礼过程。婚礼后，对联又被我俩牢牢粘贴在波罗卧室门上。我怕波罗摘对联，特意在上面铆了六枚钉子。

即便如此，波罗也不咋听话，没生儿子只生了个可爱的小丫头。虽然不是贵子，但的确很早。波罗也是8月结婚的，改年2月他可爱的闺女就呱呱坠地了。波罗强调，孩子是早产。

1998年后，因工作原因，不得不与大学同学、高中同学减少联系，仅仅与胡辣汤、波罗还有比较密切的往来，因为这俩小子不怕麻烦。

1998年后，同学们纷纷开始鼓捣网络即时通讯工具，逐渐的有了班级群。由于要遵守纪律，所以一直没进班级群。好多同学都以为“那个傻小子”肯定是犯事了，不进群一准在改造中。

一年又一年，同学中有人当了官，有人出了国，也有犯了事儿改造中，有人离了婚放单中。我最想不到的，是裙子姐居然也离婚了。

波罗说，裙子姐从不忌讳谈离婚的事儿，说到原因却只一句：感情不和。

我说，裙子姐老公当老总了，是不是他把裙子姐踹了？下次碰到，我就找茬削他的。

波罗说，你削谁呀？是裙子姐把人家给蹬了。人家为了让裙子姐回心转意，从油田追到南京，给裙子姐买了别墅，还置办了豪车，是裙子姐咋地也不回头。

我问，这到底是因为啥呀？咱姐一直说要嫁个好的，姐夫都副了一个部了，还这么疼她，还不够好吗？

波罗说，我估摸着是年龄问题，他俩其实差了十五岁。十五岁呀，你说该离不该离？

我说，差十五岁咋地了？至于吗？

波罗说，你是装傻真傻，还是装天真？能不废话吗？

成人的世界太复杂，一直单纯的我是真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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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初，终于被允许因病提前退休了。虽然交接工作还要几个月，但我已经是嘴里唱着哎嗨哎嗨哟，心里头美的啷个哩个隆。第一时间要波罗拉我进班级群，想大家了。

班级群里除了几个“服了一个刑”的外，不管是副了一个部的，还是出了一个国的、离了一个婚的，都在，裙子姐也在。

白天进的群，同学们大多在忙，只有裙子姐和几个女生在。裙子姐问了我的情况，知道我的病情后，很是惋惜。最怕被人可怜，正不知道说啥好，小袜子露面了。

小袜子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继而是嘘寒问暖。由于有裙子姐的前车之鉴，不想告诉她实情。知道小袜子的丈夫是三级教授，似乎还没我混的好，想起她当年让我难堪，促狭劲又上来了，顺手敲出了两字：约吗？

我眼神不好，加上使用微信群比较生疏，也不怎么就把这两字发给了裙子姐。

裙子姐先是给我回了一串笑脸，然后打字说：你一病夫还想约？姐约的都是小猛男，你年龄不行身体更不行，没戏。

手忙脚乱，居然实话实说，说本来是要约小袜子，发串了。小袜子回一叹号，然后说：你来（长春）就约，给你个机会，省的你总遗憾。我去北京宁可约波罗，虽然波罗一身肥肉，那也是副了一个部的肥肉。你，还是没戏。

小袜子风采依旧，仍然“这个女人不寻常”，刁德一、胡传魁被她一勺儿烩了。

由于一般社交群造成的离婚比较多，群主胡辣汤鼓励大家带家属进群。我媳妇“通信兵”不是我带来的，是胡辣汤愣拽来的。没想到，通信兵被拽来之后就不走了，吸引她的是裙子姐，她把裙子姐当成了偶像。通过通信兵的讲述，我却发现裙子姐是我无法解读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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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兵十五岁入伍，2022年已到退休年限。就要退休的人，且没有那么多纪律，多少有点肆无忌惮。唯一让她忌惮的是马上脱下军装。穿了半辈子国防绿，一下换回常服，通信兵对自己的衣品有些不托底。她战友给她出主意，她却觉得有点土；女儿也给她建议，她又觉得太“潮”，年龄不符；波罗太太的钮儿的建议，她也觉得不妥，觉得普通老百姓不好意思捯饬成官太太……

裙子姐是一塔湖图的时装、化妆品、饰品的“大拿儿”，女性话题的主讲。女同学、女家属经常听她讲课。通信兵发现了“宝藏聊友”裙子姐，立刻成了她最忠实的学生。

忠实学生不仅欣赏老师的审美和建议，也被老师潇洒的生活态度折服，不止一次地说这辈子都不可能象裙子姐那样不羁了，顶多在穿衣化妆上学点皮毛。

通信兵对我讲述了许多裙子姐的故事，这些事都是裙子姐公开在群里说的，不背人。但她也并非单独特味讲述，而是穿插在女性时尚话题里零散讲述。我对女性话题毫无兴趣，加上眼病拖累，女同学、女家属只要谈女性话题，就闭目养神。所以裙子姐的许多故事就错过了，只能听通信兵口述。

裙子姐离婚定居南京后，没上几天班就辞职了，一直单身至今。但她却有一套别墅，开的是保时捷Panamera。不仅如此，裙子姐办了十几张健身年卡，有事没事就挨个健身房去转悠。

裙子姐不作健身，只是踅摸运动中的小猛男。踅摸中裙子姐爱掉东西，丢个钥匙掉个钱包啥的，常事。但是，这些都不会彻底丢，全被她中意的小猛男捡到了。

捡到自然要物归原主送回来，一来二去混熟了，加个微信就是小菜儿了，一般都是小猛男主动加裙子姐。

裙子姐毕竟五十多了，小猛男为啥要主动？

裙子姐身材不是特别好，但皮肤极好，裙子姐用的化妆品全是货真价实的高档货，绝不含糊。裙子姐的衣品也是没的说，别看只穿裙子，她穿的裙子就是不一样，背影一看简直就是电影里的许晴。

许晴，图片来自网络

加好微信就进入游戏环节，游戏环节分两章。

头一章，裙子姐先带小猛男去别墅转悠两趟，一趟是吃个饭，一趟是喝个茶，根本不做越界的事儿。

第二章，开着保时捷去逛街，车钥匙直接丢给小猛男。车交给小猛男开，我这么单纯的人都明白是啥意思了，何况小猛男？

裙子姐坐副驾，领着小猛男直奔奢侈品店，随便买点啥，绝不超过五万。

临到刷卡时，裙子姐的卡恰巧就限额了。小猛男不会那么不懂事儿，别墅去了，茶喝了，饭吃了，车都开了。只要不扫裙子姐的兴，别墅、保时捷早晚都是自己的，至少少奋斗二十年，三万五万的还是事儿吗？小猛男立马帮裙子姐垫上，乐得屁颠屁颠的。

裙子姐回报一个小眼神，直接领小猛男就近找个五星级酒店吃午饭。饭桌上，小猛男把心窝子掏了个底儿掉。意思很明确：午饭直接改战饭，成吗？

裙子姐也不让人家口干舌燥，我这么单纯的人都知道：五星级酒店能吃饭，也能住。裙子姐多体贴多精明啊，她咋能不知道？

一个下午后，退房。临走时说一句：你真棒，下次姐请你去我家。你可不能不去，姐得还你钱呀……

这话搁谁不得听醉了？其实，裙子姐回家后立刻上某鱼，小猛男刷卡的东西标签都没摘就上了某鱼，九九新还半价，你说馋人不馋人？

这之后，裙子姐可就不去这家健身房了。小猛男左等右等不见人，发微信表衷肠，裙子姐也是半天回一句，不是“呵呵”就是表情。舔着脸找上门，别墅大门都进不去。几万块钱，别想要回来了。

一边吃喝玩乐，一边还把钱赚了，裙子姐的人生可真算开了挂了。

裙子姐讲这些事儿时，都是有图有真相，而且她也有原则有底线。用她的话说，不安好心的看好了就吊，走心的好人一律不碰。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人，裙子姐连微信都不加。裙子姐说，做人要有良心，她就遇到过没良心的人，没良心的人虽然给她买了别墅，买了豪车，那也伤了她，而且伤得很深。

听了裙子姐的故事，我不信。不相信小猛男们被骗后不急，不相信没有一个人告裙子姐欺诈，这故事绝对编的！

通信兵说：你寻思啊，一个住豪宅、开豪车，身价千万的富婆，会骗小猛男不超五万元吗？

我说，她说没骗可不行，店里咋地不得有监控？就算监控盲区，用卡交钱也有记录呀！

通讯兵说，别说，你还真挺老实，一看就没陪别人去过奢侈品店，还惦记着监控和交款记录。可惜啊，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找机会我带你去一次奢侈品店你就明白了。再说了，就算有刷卡记录，你跟谁说是人家让你垫款的？你咋证明不是你主动送的？

连忙追问，你去过奢侈品店？谁带你去的？

通信兵刚要说，却顿住了，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说：小猛男呗，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忽然想起波罗的媳妇钮儿，钮儿经常拉通信兵逛街的地方有两家著名的奢侈品店！

被我揭穿，通信兵不服气地说：等着，天一亮我就去办健身卡……

2023年初，我和通信兵先后正式退休，我俩决定回哈尔滨陪老爸老妈，波罗和钮儿设饯行宴。席间，钮儿依依不舍地说，你俩咋说走就走呢……

我说，不走不行啊，我家通信兵都惦记着办健身卡了。

钮儿不明白这是啥意思，通信兵就对她讲了裙子姐的故事。故事讲完，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不多时，就统一了意见，一致认为伤裙子姐的人一定是她前夫，问题是这样的生活又不象是报复前夫。

总结完毕，两人兴致未减，非要我和波罗也说说，她俩想知道我俩用同学、男人的双重眼光怎么看裙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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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了一个部的胖子先说，领导开口就是高屋建瓴，波罗说：

除晒小猛男的照片、小视频外，裙子姐还晒捐款记录，全是给贫困山区留守儿童的，每次都是五位数……

钮儿烦他的云山雾罩，直接问我是咋看裙子姐的。

我想说，上学时裙子姐是个好姐姐，结婚后是个好妻子，现在我却看不清，她是我心中的谜。想了一下，改口说：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此话一出，立即是被仨人鉴定了一次，鉴定结果是：果然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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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到此结束，需要补充的有两点：

1、人物照片均来自网络，不当真。人物称呼、工作单位，现居住城市、原工作地点，均系矫改，不当真。但，故事是真的，可以当真。

2、回家后，我撺掇通信兵去老年大学报名学国画。老年大学除了省钱外，真的没有一个小猛男。请允许我有点危机意识，因为我是真有病，而且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