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扒光我衣裙验贞时,毒已入肺腑
发布时间:2025-05-09 20:54 浏览量:40
1
为了谢时安的江山,我代替皇后,去蛮国做了一年人质。
归来那天,谢时安将我扒光,叫来所有御医,验明我的贞洁。
“朕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清誉着想。”
检查完,我从容的穿起衣服。
“我不过一介贱婢,有什么清誉可言呢?”
谢时安眼神沉沉。
“日后,朕定让你当上真正的皇后。”
他这句话说了很多次。
可他不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
等不到诺言实现了。
在蛮国做人质第二年,我被放了回来。
城中百姓交口称赞,说我贤良大度,靠一人之力深入虎穴,换来朝云国长久太平。
可皇上不这么想。
回宫那晚,他命产婆细细给我检查。
“可有行房的痕迹?”
产婆跪着回他,没有。
皇上不放心,又叫来几位御医。
我全身不沾片缕,像木偶一样被人翻来覆去,眼神早已麻木。
良久后,皇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把衣服扔给我。
“你是一国之后,朕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清誉着想。”
我慢慢转过头,盯着他,木然的笑了。
“一国之后?”
“若非朝云国有难,我不还是一介贱婢么?”
一年前,谢时安自以为羽翼丰满,发动了对蛮国的战争。
却被打的认清现实。
蛮国国主亲率大军,一路南下,直逼王城。
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城脚下安营扎寨。
并派出使者,给谢时安开了和谈条件。
除却一些必要的金银和供奉,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让谢时安的皇后,做一年人质。
谢时安视之为奇耻大辱,撕了谈判书,扬言要跟蛮国决一死战。
皇后却十分平静。
她淡淡的看我一眼,笑了。
“蛮国国王,又不知道谁是皇后。”
“就算换成低贱的婢女,他又如何知道?”
皇后李碧儿视我为肉中刺,已经很多年了。
她介怀于皇上最狼狈的时候,是我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尽管后来谢时安成功得势,成为九五之尊,还封她为皇后,可李碧儿对我,始终警惕异常。
因为谢时安没有将我赶走,而是留在身边,继续为婢。
李碧儿深知白月光的威力,除却动不动责罚于我,还经常在谢时安耳旁扇风。
谢时安总以一句:“你贵为皇后,跟贱婢计较什么?”搪塞过去。
他是皇帝,李碧儿不敢忤逆,可心里,始终盘算着将我赶走。
如今,机会来了。
谢时安听到李碧儿的话,冷静了下来。
他问:“换别人,不可以么?”
李碧儿摇头:“易扬贴身侍奉你我多年,只有她最了解我的仪态和端庄,若换了别人,很容易穿帮。”
谢时安不说话了。
他看向我,目光隐有几分挣扎。
我知道他在挣扎什么。
当年,落魄的他常常遭人欺凌,我为护他周全,替他生挨了小厮一刀。
这一刀刺穿了我的子宫,虽然命保住了,却再也无法生育。
那时候,谢时安哭的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
他紧紧抱着我,发狠般许诺:
“若我以后得势,断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难。”
这句话,我一直记着。
......
我抬眼,看着谢时安。
眼神中,隐有几分期待。
虽然物是人非......但或许,他还对我有一些旧情。
然而,我期待的事情,没有出现。
谢时安对上我的眼神后,迅速转开。
他沉默许久,说:“国家有难,委屈你了。”
2
记忆中断,我也穿好了衣服。
谢时安被我的话一噎,目光沉了下来。
“你若能理解朕的苦衷,也应该知道,朕那时只是迫不得已。”
“皇后背靠南方富贾一族,掌控国家大半经济命脉,若让她去,国家将如何,你知道么?”
我对他的辩解十分迷惑。
“皇上多虑了。”
“奴婢只是想提醒皇上,虽然奴婢在蛮国做了一年朝云国的皇后,但到底,只是假冒的。”
“如今,朝云国危机解除,奴婢自然恢复了曾经的身份。”
“您若再称我为一国之后,是否有些不妥?”
谢时安沉默了。
我的话无懈可击,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谢时安在我床边坐了许久,直至天色破晓,他才起身道:
“你护国有功,明日朕将当众宣你为惠嫔,移南凤宫。”
我不以为然的笑笑。
封嫔么?
可他曾经给我的承诺,也是立后。
却一转身,便把名分给了其他女人。
我本来是想走的,但谢时安是一国之君,整个皇宫,尽在他的掌控。
他又惯会许诺,这让彼时还很天真的我,以为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我继续以婢女的身份,等待谢时安兑现与我一生一世的承诺。
这一切,直至他让我代替皇后,去蛮国做人质的那天。
我的心,便彻底死了。
这次,谢时安没有食言。
他拟了圣旨,当着朝臣的面,封我为惠嫔。
所有人都称皇上圣明,唯有皇后,绷着脸,看我的眼神,像是森寒的刀子。
宫内的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一心一意,甚至不设嫔妃。
如今,却为了我,破了这个规矩。
皇后把我叫到寝宫,拿针在我小腹的旧伤处狠狠扎刺。
我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我就知道,皇上留你这个贱人,就是为了这一天。”
她把针头全部没入我的伤口:“说什么你护国有功,他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都是假借的托辞!”
她发疯似的折磨我,期间我被疼晕过去,她叫人给我破了冷水,又继续折磨。
一直到谢时安过来,她才停下。
皇后的眼神从凶狠瞬间换成无辜,哭着朝谢时安扑上去。
“皇上,您想安抚百姓,破了此生只娶我的誓言,我不计较。”
“可这个贱婢,却借此过来嘲讽于我,说您立她为嫔,说明心里还是最在乎她,我气不过,方才责罚......”
皇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瘫在血泊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皇后说的是不是实情,谢时安比谁都清楚。
因为他知道我的性格,断不是那种一朝得势,便沾沾自喜之人。
然而。
谢时安沉吟了片刻,咬着牙道。
“易扬,你要明白,朕封你为惠嫔,纯粹是出于安抚百姓的原因,并非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男女私情。”
“朕的心里,这辈子只有碧儿一人......”
谢时安后来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见。
我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来后,我已经回到了南凤宫。
屋里冷冷清清,我摸了摸小腹的旧伤,那里似乎还隐隐作痛。
疼在皇后的针,也疼在当年为谢时安挡下的那一刀。
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想去侧房洗漱。
却在开门时,遇上了熟睡的谢时安。
他换了一袭便服,躺在台阶上,月光打在那张清俊的侧脸,宛如一副令人沉醉的美人图。
一个晃神,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生活在泥泞中的那个少年。
忽然,谢时安的睫毛动了动,一双如墨的眸子睁开。
“扬......”他干涩着嗓子,想要唤我小名,却硬生生止住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欠身回他:“回皇上,一刻前。”
谢时安看着毕恭毕敬的我,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嘴唇翕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只从台阶上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的身子骨,现在为什么这么弱?”
我的身体一向硬朗,不然当年也无法在帮他挡那么多刀剑后,还能生龙活虎。
若非一年前我替皇后做人质,在蛮国染上怪病,今日,断不会因为几针就晕过去。
我朝他笑笑,道:“皇上不跟皇后在一起,到这里做什么?”
“若皇后知道你在我门前就寝,她会心疼的。”
3
谢时安眉头一皱,声音忽然变冷:
“那日,你为何不辩解?”
“若你辩解,我便可以顺着你的话,给你台阶下来,而不是为了周旋皇后,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可你什么都不说,不就是坐实了罪名?就算我想帮你解围,又如何出手?”
他的话,好似句句在理。
却句句都在强调,全是我的错。
我抬眸,看着谢时安的眼睛。
“皇上,我只是一介低贱的婢女,在您和皇后跟前,有什么权力辩解呢?”
谢时安剩下的话全都卡在嗓子里。
我保持着君臣之间应有的礼节,欠了欠身,回屋合上门。
心情始终淡淡的,说难过吧,谈不上。
无非是心死的更彻底了一些。
毕竟谢时安以前,是从不需要我辩解的。
当年,谢时安因出言不逊,被关押他的人饿了三天。
我用身上微薄的积蓄,买了一只烧鸡,偷偷给他送了过去。
谢时安当时躺在牢里,已经虚弱到只剩张嘴的力气了。
我把鸡肉一块块撕下来,轻轻给他塞到嘴里。
怕他噎着,每次喂一块,就得给他灌一点水。
后来,谢时安把烧鸡全都吃完,终于有了力气。
他看着同样骨瘦如柴的我,满眼心疼。
“你为什么不吃一口?”
我朝他灿烂的笑:“你不饿,我就不饿。”
话刚说完,就有人骂骂咧咧的进来,一脚把我踹翻。
“贱皮子,偷老子的烧鸡来喂这个混蛋?真他妈活腻了!”
他一拳一拳砸在我身上,我吃痛着,好几次想张嘴,告诉谢时安。
烧鸡,不是偷来的。
它干干净净。
可我根本说不出任何话,那人一边朝我撒气,一边让手下打开牢门。
“揍他,让这个混蛋把鸡肉全吐出来!”
谢时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那眼神,却带着一股狠戾。
他跟一群人厮打在一起,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最后,挂的彩比我还多。
好在几分钟后,那人撒够了气,只狠狠地警告了我俩,便带人离开了。
谢时安注视着一群人走远,这才默默的到我身边,检查我的伤势。
他帮我轻轻揉着胳膊上的淤青,一言不发。
我忐忑的看着他,小声说:“那只烧鸡,不是偷来的,他们冤枉我。”
谢时安温柔的抬起眼,笑容能化冻霜雪。
“我知道。”
可惜啊。
曾经不论我被如何诬陷,都坚定站在我这边的少年,还是变了。
他站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接过对方歪曲事实的刀子,朝我的心口,捅了过来。
谢时安好像也想起了这段往事。
他语气忽然变得急切,在外面拍门:“现在的朕,已经不是以前了,就算相信你,也不能毫无理由的站在你这里。”
“皇后她背靠......”
“皇上。”
我轻轻一笑,打断了他。
“您现在如此急切,是想跟我解释什么么?”
谢时安愣了一下,语气沉了下来。
“朕是一国之君,需要解释什么?”
他嘴上说着,声音却透着急躁:
“只是,你现在为朕的嫔妃,朕不希望你因这么一件小事,就记恨皇后,担上扰乱后宫的罪名。”
他极力的找补,我沉默的听着,脸上的色彩越来越苍白。
蛮国的怪病,会让人变得越来越虚弱。
尤其是精神受到剧烈的刺激后,这种病情会成倍的加重。
一直到死,无药可解。
咔嚓。
谢时安强行闯门,冲了进来。
他看见已经站立不稳的我,声音里透出了久违的惶恐。
“扬儿,你怎么了?”
他放下了九五之尊的尊严,抱起我,就要冲向御医那里。
可一出门,却迎面撞上一个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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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被他冰冷的眼神吓的一凛,当即跪在地上磕头。
“皇上,大事不好啦!”
他的语速又急又快:“皇后娘娘刚刚练舞时,不小心弄伤了脚。”
“她说,在您回来之前,谁都不能给她医治。”
“您快去看看吧,要是耽误了,皇后娘娘一个月都不能下床活动了。”
谢时安身形一滞,低头看了看我。
我迷糊的难受,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火灼烧着。
但还是拼尽全力说了句:“去吧。”
谢时安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像是要抓住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
可片刻后,他还是松开了。
“把御医找来!”
谢时安朝小太监下令:“若是有什么差池,你和御医的脑袋,就都别要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是,谢时安放下我,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我去一下,就回来。”
谢时安那晚离开后,彻夜未归。
倒是小太监真为我找来了御医。
但他探查许久,却压根探不出问题。
也是,蛮国的怪病,朝云国的医生如何能知道呢?
凌晨时分,小太监和御医便去往皇后的寝宫,长跪不起。
“属下无能,望皇上责罚!”
良久,穿戴整齐的谢时安,从皇后的寝宫走了出来。
他疲惫的捏了捏额角:“什么意思?”
御医头埋得更低,迟疑许久,才说:
“属下施尽毕生所学,想要找到惠嫔娘娘的症状根结。”
“可是......”
谢时安皱起眉,语气急促又不耐:“说!”
“可是惠嫔娘娘的脉象四平八稳,也无其他异常,就是......身体康健的模样。”
“许是属下才疏学浅,不敢断言,望圣上责罚。”
皇后在屋内低低的笑了一声。
“皇上,惠嫔这是思郎病,她念你念的可紧,还不去看看?”
谢时安一张脸阴沉的可怖。
他怒气冲冲的到了南凤宫,狠狠推开房门,把正在休息的我惊醒。
谢时安扫了我一眼,满眼揶揄。
“朕一个人过来的,你不必装了。”
我艰难的翻了翻眼皮,用了很久爬起身,就要给他行礼。
谢时安却越来越恼火。
“朕知道你不甘心,怨朕不信守承诺,将你立为皇后。”
“可朕的苦衷,你明白吗?”他指着窗外:“若不是皇后他们一支的帮扶,朕如何能杀出血雨腥风,登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是,朕承认,有了皇后以后,还是将你当做婢女,没给你名分,这是朕的错。”
“可那是皇后的意思,她让朕一辈子不得立嫔妃,甚至还一度想将你赶出宫外,若非我态度强硬,你连婢女都不能做!”
“如今,朕为了给你加封惠嫔,已经破了皇后的规矩,你还不满意?非得让朕把这皇后之位也给你,才愿意罢休吗?”
他双目猩红,声音激动到无以复加。
却根本没影响我一丝一毫。
我慢慢的下床,跪在他面前:
“见过皇上。”
啪。
摆在桌上的瓷器,被谢时安一巴掌拍碎。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跪地不起的我,良久后,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朕知道,你用这些手段,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你若还如此放肆,就算得到我,也只会逼的皇后家族谋反。”
“那样,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出去,我却感觉胸口血气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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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安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好自为之吧。”
他走后,我又接连吐出两口黑血。
一种灰暗的感觉莫名涌上心头。
好像,时日不多了。
之后的半个月,谢时安没来过南凤宫。
我的心中获得了久违的安宁,每日吃饭睡觉,十分自在。
连带着病情都好了许多。
可好景不长,不久后,谢时安还是找上了门。
“易扬。”
他神色交瘁,进门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着。
“你能否......再帮朕一次。”
当初把我扣做人质的蛮国国王,又带人来到了朝云国都城。
这次,他阵仗不大,只带了数百精兵,但个个骁勇强悍。
更别提鬼魅般埋伏在城内各处的蛮国刺客。
他托人告诉谢时安,说自己这次前来,并非想引起事端,只是。
想再见皇后一面。
得知此事后,谢时安怒不可遏,用膳时砸了所有碟子。
“那个蛮夷,将朕这里当成什么了?”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岂容他如此轻薄?”
皇后取了纱布,为他轻轻包扎伤口。
她柔笑着提醒:“皇上息怒,对方口中的皇后,不是妾身。”
谢时安愣了一下,忽而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阴沉了。
皇后佯装没有察觉。
“皇上,您也知道,自上次与蛮国一战后,我朝云国元气大伤,如今好不容易恢复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您也不想失了这般朝气蓬勃的景象吧?”
“倘若当时做人质的是我,这次,我一定会深明大义,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去会见蛮国国王。”
末了,她似是无意的道了句:
“就是不知,这蛮国国王,为何如此惦记易扬。”
谢时安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上。
他跟我说出请求后,一直观察着我的脸色。
令他失望的是,我的面容始终清清淡淡。
只点头行礼:“奴婢遵旨。”
谢时安咬紧了牙:“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摇摇头:“没有。”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凝视着我的眼睛。
“易扬,你告诉朕,你跟蛮国国王,到底什么关系?”
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让他不远万里都要跑来,跟我见一面。
我笑了笑:“能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有关系,那一晚,皇上不就知道了么?”
我指的是刚回宫时,他命人里里外外检查我那天。
皇上脸色森冷。
“易扬,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你不是奴婢之身,而是我的嫔妃,是我的人。”
“这一次,我不可能再让你离开了。”
我再次换上皇后的行装,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去往跟蛮国国王约好的地点。
临行前,谢时安一再强调,等我回来,便给我升妃。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一路颠簸,中间我难受了好几次,但都强忍了下来。
可最后落轿时,还是没能保持仪态,一口黑血,喷了出去。
身边的侍女一边给我擦嘴角,一边嫌弃:“你这套把戏,皇上都拆穿了,还要装呢?”
她是皇后的人。
正说着,外面忽然伸进来一只手,掀开了帘子。
蛮国国王把脸探了进来,看见车里的凌乱,当即变了脸色。
侍女一改之前的嫌弃,惊慌的看着我:“皇后娘娘,您别吓我......”
“滚。”
云落一把将她扔了出去。
他似乎想冲进轿子里,可是接近两米的身高让他卡在门口,狼狈的挤了两下,最后只能退了出去。
他无奈的伸出手:“自己能出来吗?”
我摇了摇头,自己扒着门框,到了轿外。
云落把所有人都支走,只留下我跟他,还有一个老伯。
“这是蛮国最厉害的神医。”云落介绍:“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我没有说话,只虚弱的朝他笑了笑。
再神的医者,也比不上患者自己的判断。
我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治。
果然,神医在把脉之后,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等恶疾,虽无法根治,可若是夫人心情愉悦,倒还能活上数年。”
“只可惜,夫人心中有气郁结,又在最近受过强烈刺激,所以。”
他伸出两根手指。
“最多,两日。”
云落腾的起身,魁梧的身子杀气蒸腾。
若非我阻止,他必定会带人杀进皇宫。
“两国如今和平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若你一时冲动,会再次让两国民不聊生。”
云落怔怔的看着我。
片刻后,他眼中的凶悍渐渐褪去,变成了遗憾。
“这么多年,你的同情心,还是如此泛滥。”
“可你想过没有,你现今这个样子,都源自这该死的同情心。”
他说的没错。
我跟谢时安的开始,就是因为我一时的恻隐之心。
谢时安尚且年幼时,也曾在蛮国当过人质。
彼时的我,是蛮国的罪臣之女,被罚到地牢做婢女,每日为犯人们端茶送水,清除他们的秽物。
谢时安因为是他国皇子,待遇比一般的犯人更低。
要么三天两头不给吃饭,要么就在他猪食一般的餐里吐口水。
我不理解。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
于是,我总偷偷把他的馊饭倒掉,换上自己的,再给他吃。
因为他,我自己瘦了许多,还连带着被其他人瞧不起,说我是走狗,下贱。
我始终没放在心上。
“那时候,我曾偷偷去过地牢几次,想看看你过得如何。”
云落低声说:“当时的你,跟他笑的真开心。”
是的。
那时候的我和谢时安,像两颗无依无靠的孤草,虽然被风吹雨浇,却始终紧紧的抱在一起。
确实很快乐。
曾经还是蛮国皇子的云落,亲眼目睹这一幕后,默默的选择了退出。
他跟我从小青梅竹马,甚至还有家族姻亲。
可后来,我父亲被诬陷为罪臣,他的父亲,便断绝了我俩的来往。
于是,我跟云落的接触越来越少,转而,牵住了谢时安的手。
并在他释放那天,义无反顾的跟他回到朝云国。
云落说,我去了朝云国那些年,他每天都在后悔。
直至谢时安主动进犯蛮国,才被他抓到机会。
他以金银和供奉为幌子,主要是想说出后面那个条件。
让朝云国皇后到蛮国,做一年人质。
他笃定我是皇后,因为谢时安曾在地牢里,抓着我的手许诺:
“等有朝一日我得势,便立你为后,一辈子只爱你一人。”
我当时红着脸,泪水在眼窝里打钻。
“胡说,你肯定会娶很多女人。”
谢时安眼神坚定,伸出手指怼天发誓。
“若我违背誓言,必然国破家亡,万劫不复。”
云落偷听到了这些话。
他当真了。
而我,也真的以皇后的身份,去蛮国做了人质。
6
云落想带我回蛮国。
我拒绝了。
从这里回到蛮国,少也得五天路程。
而我,还剩两天。
我一生颠簸,此刻只想平平静静的离开,不想再劳顿了。
我在当晚回到了南凤宫。
没曾想,遇到了等候多时的谢时安。
他披着一身月光,虽然面带倦意,却依旧难遮清冷孤高的气质。
一见我进门,谢时安立刻紧张的起身:“他找你,干什么了?”
我如实交代:“他想带奴婢,回蛮国。”
谢时安脸色很不好看:“你答应了?”
我没有回话,只静静的从他身边掠过,去推屋门。
谁知,谢时安也跟了进来。
他看出我脸上的疑惑,说:“朕今晚,在你这里留宿。”
我一如既往的听话。
把床铺给他收拾的工工整整,然后拽了一床被子,要打地铺。
谢时安又怒了。
“朕是这个意思吗?”
他褪掉衣服,只穿了中衣上床。
“你也上来。”
我乖乖的躺了过去,谢时安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每次我都像触电一样,紧绷着身子。
我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当初,他为人质时,出于对我的尊重,一直压抑欲望。
后来,他回国后,娶了皇后,便再也没跟我亲近过。
谢时安把手伸向我小腹上的伤口。
“痛吗?”
我说:“不痛了。”
“那日,皇后用针刺你,朕其实很心疼。”
谢时安把声音放的很缓:“我知道这个伤口,对你我的意义......”
“皇上。”我打断他:“都过去了。”
谢时安出奇的没有动怒,沉默片刻后,他说:“朕向你发誓,等以后站稳脚跟,必定立你为后。”
他轻轻笑了:“我在地牢那时,对你发过的誓,你还记得么?朕反正一直没忘。”
“朕当时真的好蠢,竟然会立那么毒的誓言......现在没办法了,就算为了朕自己,也必须得兑现呐。”
谢时安声音打趣,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曾经那个傻傻相信誓言的女孩,永远等不到兑现的那天了。
谢时安在南凤宫留宿了两天。
他每天早上,都会起来挑水,收拾屋子,再坐到床头,静静的等我睡醒。
恍惚间,我感觉梦里那个天真坚定的少年,又回来了。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散不见。
他已经死了。
现在这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做起这些事来,只显得滑稽可笑。
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谢时安挑了挑我的鼻子,笑得肆意:“你个懒猫,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我很不自在,想往后缩一缩身子。
却发现全身根本无法动弹。
视线,正被巨大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或许,就剩几分钟了。
房门忽然被人拍响。
“皇上,皇后娘娘刚刚在湖心游玩,失足落水,受惊严重。”
“您快去看看吧。”
谢时安的眼神在瞬间变了。
温柔、宠溺,消失了。
恢复了帝王的冷漠。
他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
“我去看一眼。”
“若她没什么事,我便回来,很快的。”
我的心情没有一丝波澜。
“皇上想去便去,无需告知奴婢。”我笑笑。
就算不回来,也没关系。
不重要。
谢时安皱了皱眉:
“易扬,都这时候了,你还耍小孩子性子?”
“朕已经跟你说过,要学会忍。”
“她是皇后,又刚落水,朕为了你不去,你觉得合适吗?”
我没有理他,静静的闭上了眼。
片刻后,我听到谢时安愤愤摔门而去的声音,心底,竟然有一丝解脱。
7
赶往皇后寝宫的路上,谢时安始终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离他远去一般。
谢时安迟疑了下,回过头,看向越来越远的南凤宫。
片刻后,他自嘲的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
在这皇宫之中,哪怕一只蚊子要出去,都得经过他允许。
再说,易扬她跟自己这么多年,做了这么久的奴婢,都没离开。
怎么会在即将升妃,而自己又承诺未来立她为后时,离去呢?
易扬,始终是爱他的。
哪怕他一次次偏袒皇后,一次次伤了她的心。
她也会包容,会理解自己的苦衷。
所以这次,也没关系的。
谢时安回到了皇后的寝宫。
娇俏的美人正躺在床榻上吸溜葡萄,见他回来,立刻把果盘塞到床底。
“皇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谢时安看着她,又扫了眼她晾在木架上的湿衣服。
他径直的走向木架。
李碧儿慌了,掀开被子:“皇上,那些衣服沾了湖水,潮气重,您龙体......”
谢时安置若罔闻,抓起衣角,在鼻尖闻了闻。
他神情淡淡,扫向李碧儿。
“你真是掉湖?”
李碧儿心头挑了挑,笑容僵硬:“皇上这是什么话,奴婢难道会骗您不成?”
谢时安没有说话,从腰间拔出剑来,横在一旁的婢女脖子上。
“你贴身侍奉皇后娘娘,还能让她落水,这条命,便不要了吧。”
湖水沾到衣服上,会又腥又臭。
可李碧儿衣服上的水,没有任何味道。
她嫉妒易扬这两天一直占有皇上,于是脱了衣服,往上面泼上水,佯装自己掉湖。
见侍女拆穿自己,李碧儿当即大怒。
“你这贱人,出卖我!”
谢时安扔了佩剑,就要出去。
李碧儿叫住了他。
“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她不装了,语气一片森然:
“我知道,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你,可说到底,她不过是蛮国的罪臣之女,身份低贱,又身有残疾,不能给你生一儿半女。”
“我哪里比不上她?”
听到身有残疾时,谢时安身影晃了晃。
他抬起头,却被刺眼的阳光灼痛了眼。
“她不能生育......”谢时安喃喃道:“是为了救我这条命。”
任凭李碧儿如何大闹,谢时安还是回到了南凤宫。
里面静悄悄的。
谢时安心头泛起一丝不安。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到院落里打水,然后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屋。
雷打不动。
现在如此安静,是不正常的。
谢时安急促的呼吸着,一把推开了大门。
院落里没有任何人影。
水桶放在角落,微微有些倾斜。
这个姿势,他是记得的。
昨天他放水桶时,下面有个小石头,他只看了一眼,懒得移开。
现在,这个水桶还是那样摆放着。
没有丝毫变化。
莫名而巨大的惶恐,像是漫天乌云,彻底包裹了谢时安的心脏。
不对劲。
他忽然喊了起来。
“易扬!”
“扬儿!”
没人回应。
谢时安艰难的迈开步子,走到易扬居住的屋门口。
吱嘎一声。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以一种安详的姿势。
睡去了。
8
谢时安在床头坐了一天。
他动不动就要探探易扬的鼻息,希望能感受到气息的流动。
可是没有。
易扬身边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扬儿。”
他嘶哑着嗓子,声音却比任何一次都温柔。
“你不要和朕开这种玩笑。”
“朕现在就给你封妃,不对,给你立后,你不要吓我,起来好不好。”
谢时安不停的呼唤着,试图叫醒这具冰冷的躯体。
没有回应。
谢时安自言自语了一会,忽然暴怒起来。
他起身掀翻了柜子,打碎了屋里为数不多的瓷器。
“朕明明跟你说了,会立你为后,你只需要忍耐些时日,这后位便是你的。”
“可你偏偏......”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走出门外。
——
谢时安命人把御医押到跟前。
“那晚,我让你给惠嫔检查,你到底查探出了什么。”
御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息怒,属下,确实没有发现。”
噗。
侍卫的剑,贯穿了他的左臂。
谢时安不顾御医的惨叫,声音冷然。
“若你再不说实话,下一剑,便不是刺你胳膊了。”
御医浑身抽搐,道:“皇上饶命,属下,属下都说。”
“那天,我给惠嫔号脉时,她的脉象其实并不平稳,而是异常虚弱,有好几次,属下甚至都感觉她的脉搏停止了。”
谢时安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而且,惠嫔的肺腑之中,郁结着一团气,那是受了巨大的打击,才有的症状。”
“属下的确不知道惠嫔的病理是什么,但有一件事,属下可以确定。”
“以惠嫔的身体情况,她的精神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寿命便会严重缩短。”
谢时安差点从椅子上摔倒下去。
他勉力支撑着身体,沉沉开口:“何人授意?”
御医颤声道:“是,皇后娘娘。”
“她提前打点属下,说不管何时,只要给惠嫔看病,都要报她身体康健,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啊。”
谢时安挥了挥手,侍卫领命,一刀刺穿了御医的心脏。
谢时安闭上了眼,但易扬那几天的模样,却还是清晰的浮现。
她明明病的很重,可自己却为了皇后的脚伤,把她丢在了原地。
她明明没有撒谎,可自己却听信御医的一面之词,就不由分说,过去把她羞辱了一通。
易扬不能再受刺激了。
可自己,偏偏一次又一次,在她心上,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谢时安记得,当时,她吐了好大一口血。
血的颜色,是触目惊心的黑。
可他是怎么想的呢?
只把这些,当做了她争宠的把戏。
谢时安的头忽然疼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脑袋生生撕成两半。
他想起这两天,易扬睡的觉越来越多。
她的作息一向规律,从来没有这样,唯一的可能。
是她快要死了。
但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谢时安捂着头,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走了。
为了去陪皇后。
皇上连续几日呆在南凤宫,朝堂上议论纷纷。
李碧儿也终于坐不住了。
她叫了自己富甲一方的父亲和兄长,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南凤宫。
“贱人!给我滚出来!”
“我早就知道,你这贱皮子动机不纯,现在装都不装了是吧?”
“勾引皇上这么多天,简直是祸国殃民!今天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没有半分皇后的雍容之姿,活像个泼妇在骂街。
说着,李碧儿便要带着父亲和兄长破门而入,可在走到门口时,房门忽然开了。
一脸憔悴的谢时安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眼神冷冷,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李碧儿怔了一瞬,眉眼间忍不住闪过慌乱。
但一想到有父亲和兄长撑腰,她的底气又硬了起来。
“让开!”
李碧儿趾高气昂:“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妖精有什么妖术,能把你迷的神魂颠倒......”
“她死了。”
谢时安的声音像是结了冰。
“现在,你满意了?”
李碧儿声音一噎,紧接着,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
“她只是在装病,想把你从我手中夺走,她怎么会真的死,她是在骗你。”
谢时安紧抿着唇,转身把易扬的房门锁了。
“即日起,谁敢踏足这里,格杀勿论!”
9
谢时安这几天很不正常。
他成批成批的押送皇后的侍女和太监到刑场。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折磨过易扬的凶手。
不是扣她饭食,就是针扎棍打,最差的,也是出言羞辱。
谢时安用他们用过的招式,一一报复了回去。
这些年,易扬受到的委屈,他全都看见了。
可他从来没有阻止,甚至,没替她做过一次主。
如今,谢时安一次性,把所有人全部清算。
但他杀了这么多人,听着他们的鬼哭狼嚎,看着他们喷出来的鲜血,把刑场的地板染红了好几次。
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
五日后,谢时安浑身是血的回到皇后寝宫。
他面带倦容,可那双眼睛,却明亮的吓人。
李碧儿被他这样吓了一跳,颤声道:“皇上,您这是在做什么?”
谢时安不言不语,进了屋,反手把门关上。
他走到柜子旁,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个布袋。
袋子里面,别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当时,你是用这个,对扬儿下手的吧?”
谢时安从里面拔出一根针。
李碧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又急又怒:
“是又如何?当时是那个贱人忤逆于我,我才责罚。”
谢时安漠然的看她。
“朕了解扬儿,她不是那种人。”
“我的扬儿,不会因为得势,就目中无人。”
他眼中忽然泛起挣扎和痛苦之色。
“可惜。”
“朕当初没站在她那一边,现在,都晚了。”
谢时安捏着针,眼神定定的朝李碧儿走去。
李碧儿慌了。
她先是跪下哀求,见谢时安不为所动,又摆出父亲和兄长压人。
但谢时安的脚步,始终没有半分停顿。
就在他要将针扎向李碧儿时,忽然有宫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皇上!”
“蛮国对我国发起突袭,边境九城,已全部失守!”
易扬死后第七天。
云落的千万铁骑,踏过了朝云国国都的护城河。
这一次,他没有开任何条件,大手一挥,气势汹汹的骑兵,直接攻破了城墙。
谢时安被发现的时候,正在南凤宫,给易扬擦拭身子。
他取了极其珍贵的冷颜丹,给易扬服下。
这枚丹药,能保证尸身不惧冷热,长期不腐。
云落粗暴的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扔到一旁。
谢时安摔倒在地时,眼神还讷讷的,直至云落将易扬横抱起来,他才回过神来。
谢时安扭曲着脸,咆哮着向云落跑去:“她是我的皇后,你别碰她!”
三四个骑兵上前,直接将他摁倒在地。
云落漠然的扫了他一眼,嗤了一声。
“你的皇后,不是她么?”
披头散发的李碧儿被人从外面押了进来。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向云落磕头。
“本王发现她时,她正混在百姓当中,从南城门出逃。”
云落满脸戏谑:“我当时以为,她的身边,会是你,可没想到,我翻遍人群,只找到她和她的血肉之亲。”
“她贵为皇后,也是你的枕边人,却在大难临头时,自私的丢下你逃跑。”
“如果换成易扬,你想想,她会吗?”
谢时安垂下头,没有说话。
易扬不会。
她会义无反顾的冲到他前面,替他挡下所有刀剑。
然后笑着说:“我身子骨硬,没事的。”
云落突然叹了口气。
“易扬痴心一片,可你却为了这么一个俗艳的女人,逼死了她。”
“早知如此,当年本王即便顶着大逆不道的罪名,也要将你俩拆散。”
云落轻蔑的说了两句,挥刀斩下了李碧儿的头。
他传令下去,让手下将李碧儿族人全部屠尽,尸身弃置野外,让野狗分食。
“至于你。”
云落瞟了谢时安一眼:“我不杀你,因为你现在,比死还难受。”
他说完话,便要抱着易扬离开。
10
谢时安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云落不耐烦的抽出腿:“若你还对易扬不死心,本王也不介意杀了你。”
谢时安似乎没听到他的威胁,兀自低喃。
“朕立李碧儿为后,只是迫不得已,需要她的家族上位。”
“可是扬儿,她过于单纯,不懂,也不理解朕的苦衷。”
“朕一直记得对她的承诺,这皇后之位,终究是她的。可她偏偏不愿意等,还记恨于朕,非要闹到这一步......”
云落震惊的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
“谢时安。”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傻,还是蠢。”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扔在谢时安面前。
那是一颗风干的糖葫芦。
“易扬她,从没图过后位。”
一年前,易扬冒充皇后,到了蛮国。
起初,云落还很开心。
他喜欢的女人,如今贵为皇后,看来那个皇帝,还算得上一个大丈夫。
可很快,云落就发现了不对劲。
易扬身上,除了那一席华贵的袍服,没有任何贵重的东西。
这不应该。
一次,他假借着两国交换和平信物的名义,取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如意,递给易扬。
易扬摸遍全身,却只能局促的笑。
她掏出了这颗发黑的糖葫芦。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易扬声音和煦:“或许在你们看来,它一文不值,但它是我跟朝云国皇帝的定情信物,如今我将此物奉上,也应该算得上双方和平的见证吧?”
谢时安怔怔的盯着糖葫芦。
这是他当年被释放后,回朝云国给易扬买的礼物。
易扬在蛮国没吃过这种零食,当时又惊又喜,连吃了三颗,留下一颗,却怎么都不吃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手帕包住,珍藏了起来。
谢时安失笑:“你要想吃,便吃了吧,我再给你买。”
易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串,意义是不一样的。”
她低着头,羞赧的笑:“这在蛮国,有定情信物的意思。”
这是易扬第一次,收到谢时安的礼物。
也是最后一次。
在那之后,谢时安赠送礼物的对象,换成了皇后。
他给她买糖葫芦,买兔子糖,买宅邸,买宫殿。
皇后笑得花枝乱颤时,易扬就始终跟在身后。
她是婢女,就算全程低着头,也没人在意她想些什么。
可现在的谢时安,忽然想知道了。
却晚了。
“朕,朕对扬儿,始终是忠心不渝的。”
他失神的喃喃:“我的真心,只为她付过。”
“谁稀罕呢?”云落轻蔑的看他,每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
“那日,易扬告诉我,那位赤诚之心的少年早就死了,如今这位天子,不过是披着那个少年皮囊的行尸走肉。”
“你的真心,她只觉得脏。”
谢时安整个人忽然发抖起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呆呆的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要离开这里。
可他刚踏出一步,口中便喷出一口鲜血。
云落带着易扬的尸体,回到故土。
他封易扬为后,并将之厚葬,终身未娶,死后与皇后合葬。
而朝云国,从此成了蛮国的附属国。
人人都知道,蛮国国王曾下令,朝云国不许设帝后之位。
但总有那么一个疯子,老嚷嚷着,朝云国不能没有后位,他爱的人,就是皇后。
“这人疯了么?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疯子而已,随他去吧,他还说自己是皇帝呢。”
人们嘻嘻哈哈的议论两句,便散去了。
剩下那个披头散发的疯子,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时而笑,时而哭。
他走了一会,似乎累了,坐下刚要歇脚,忽然脸色一变。
他着急忙慌的伸出手,在身上摸索了片刻,直到确认那颗黑黑的糖葫芦还在,这才嘿嘿的笑起来。
“扬儿,朕许你的后位,实现了。”
“从此以后,朕的后宫,只有你一个,朕会一心一意待你,直至天荒地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