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十年,我骂老伴老糊涂,铁箱一开我哭成泪人
发布时间:2025-06-06 17:43 浏览量:30
抽油烟机的嗡鸣里,李秀兰踮着脚够吊柜顶层的糖罐。暖黄的灯光漫下来,把她灰白的发梢染成了枯草色——上个月我陪她去理发店,明明说要染板栗色,结果那小师傅手一抖,染成了现在这样。
"建国,尝尝这个。"她转身时,蓝布围裙的带子滑到腰际,瓷盘里的糖醋排骨还冒着热气,"我多放了半勺糖,你上回说太酸了。"
我捏起一块排骨,酸甜的汁水顺着指腹往下淌。舔了舔嘴角,第一口就皱紧了眉头:"咸得舌头打颤,糖罐是不是拿成盐罐了?"
她愣了愣,勺子舀起半勺汤送进嘴里,突然拍了下脑门:"哎哟,可不是!"沾着油星的围裙角擦了擦手,转身又去翻调料盒,"我重新调个汁儿,你等会儿——"
"算了!"我把揉了一半的面团"啪"地摔在案板上,面剂子弹起来粘在袖口,"你最近怎么回事?上周把我衬衫和红秋衣一起洗,染成粉的;昨天买葱拎回两把韭菜,今天又弄错糖盐......"
她揪着围裙带子的手慢慢垂下来,指甲盖泛着洗得发白的浅粉,像被水泡久的樱花瓣——那是去年女儿给她买的甲油,说要"让妈妈年轻十岁"。"最近总忘事儿......"她声音轻得像叹气,"可能真老了。"
"老了也不能这么糊涂!"我嗓门不自觉拔高,"咱们都六十多了,哪天你出门走丢了,我上哪儿找?"
厨房里突然静得能听见抽油烟机风叶的转动声。李秀兰抬头看我,眼角的皱纹像被揉皱的旧报纸,嘴唇动了动没说话,转身时围裙带子彻底滑下来,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灰的印子。
我盯着她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她踮脚够糖罐时,后背蹭到了吊柜的棱角,当时我还笑她"老小孩",现在那抹灰蓝围裙的褶皱里,怎么就裹着股说不出的委屈?
掀锅盖时,排骨汤的热气扑得眼眶发酸。正想追过去哄哄,卧室传来"咔嗒"的行李箱轮声。推开门,她正往箱子里塞换洗衣物,床头的老照片被碰歪了——照片里她穿着红棉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两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是结婚第一年拍的。
"你......要去哪儿?"我嗓子发紧。
"回娘家。"她头也不抬,"老房子要拆迁了,得去收收东西。"
我看了眼挂钟,八点四十:"大晚上的?明早再去不行?"
"等明早,我怕又忘了。"她把身份证和老年卡塞进小包,"降压药我带着呢,你自己热饭。"
楼下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片风一吹就散的枯叶。出租车来了,她坐进去前回头看我,那眼神让我想起三十年前——女儿刚出生时,她从产房出来,眼睛红红地说"脐带绕颈,差点没保住"。
第二天接到电话,她说在后院挖到个铁箱。我请了假坐公交赶过去——退休后在社区当保安,图的就是能常遛弯儿。
老房子墙皮斑驳,院儿里的石榴树倒长得旺,青果压弯了枝。李秀兰蹲在树底下,身边堆着湿土,铁箱搁在树根旁,锈锁上缠着红绳,像根褪了色的红腰带。
"我爸打家具剩的边角料,找木匠打的。"她用袖子擦铁箱上的土,"十六岁那年,把舍不得扔的东西都锁这儿了。"
撬锁时"咔嗒"一声,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摞信、布包的玻璃弹珠,还有件叠得方正的蓝布衫。
"这是和春生的信。"她拿起最上面的信封,字迹歪歪扭扭,"他是初中同桌,后来去新疆支边。"
我手一抖,信差点掉地上——春生我听说过,是她婚前的邻居,后来断了联系。
"他走那年,我偷偷去火车站送他。"她指尖抚过邮戳,"说等站稳了就接我过去。可我爸病了,我妈说'就你一个闺女',我就没走。"
蓝布衫抖开时,前襟绣着朵小梅花,针脚歪歪扭扭。"十七岁自己绣的,本来想等他来信就穿。"她把布衫贴在胸口,"后来你托王婶提亲,我想,跟谁过不是过?"
"这些年......后悔吗?"我喉咙发紧。
"后悔啥?"她把信重新包好,"你坐月子给我煮了二十天酒酿蛋,汤里的桂圆都剥了核;我妈住院那三个月,你白天上班晚上陪床,比亲儿子还尽心;女儿高考那年,你怕我着急,把降压药瓶上的说明都撕了......"
她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漾开:"其实上周体检,医生说我早期阿尔茨海默症。我怕哪天连你都认不出,就想把这些老物件找出来,等我糊涂了,你翻出来看看,就知道我没嫁错人。"
风掀起她的白发,我这才发现,鬓角的白比上个月又多了。铁箱里还有个红布包,打开是串珍珠项链——女儿结婚时送的,她说"太贵了,平时舍不得戴"。
"昨天你骂我老糊涂,我突然慌了。"她把项链塞进我手里,"怕真糊涂了,连这些东西搁哪儿都想不起来。"
珍珠凉丝丝贴着掌心,石榴树的影子落在她脸上。我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冬夜,她裹着我的军大衣来送热粥,睫毛上沾着雪花,说"趁热喝"。
回去的路上,她靠在车窗打盹。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里全是常年做饭的细纹,虎口处有块淡褐色的疤——那是十年前给女儿炖鸡汤,锅沿翻了烫的。
到家时她揉着眼睛:"中午想吃你做的西红柿打卤面,少放糖。"
我系上她的围裙,往锅里倒香油。油星溅在手腕上,疼得缩了缩手——以前她总说"我来我来,你别烫着"。
面煮好了,她捧着碗吸溜吸溜吃。阳光斜照进来,照在她油亮的碗沿,照在铁箱上的红绳结,照在我们交叠在桌下的脚。
原来这三十年,不是她脾气太好,是她把委屈、遗憾、害怕,都锁进了那个铁箱。而我总以为日子就该这么过,却忘了打开她心里的锁。
现在铁箱打开了,里面的故事,我是不是还来得及慢慢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