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起一万块给妈交保险,她翻出存折时,我听见心裂的声音
发布时间:2025-06-06 17:36 浏览量:28
抽油烟机的嗡鸣裹着姜香在厨房打转,周桂兰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后颈的白发从茶褐色染发剂里钻出来,像落了层细雪。我蹲在地上剥蒜,指甲缝里浸着辛辣的汁水,看她弯腰添姜片时,围裙带子在腰上勒出一道浅痕——这围裙跟了她十年,边角都磨起了毛边。
"小夏,这个月发工资没?"砂锅盖子"当啷"磕在灶台上,惊得我手一抖,蒜瓣骨碌碌滚进冰箱底下。
我喉咙发紧。上个月到账七千二,扣了社保剩六千八,加上季度奖凑了一万六,全塞在枕头下铁盒里那张尾数4321的存折里。可昨天我跟她说:"存了六千。"
"发了。"我趴到地上够蒜瓣,声音闷在橱柜底下,"到账六千三,存了六千。"
没人接话。我直起腰,见她用筷子戳着砂锅里的筒骨,汤面浮着浑浊的油花——又把我买的橄榄油收起来了,用的还是超市打折的调和油。瓶身标签被她擦得发亮,边角卷着,像片干枯的叶子。
"对了。"她突然转身,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存折角,"楼下王阿姨说社区有个惠民保险,一年交一万二,保大病。我想着..."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里。那存折我藏得严严实实,枕头下铁盒用旧丝巾包着,怎么会在她兜里?
"妈你动我东西了?"话一出口就后悔,她眼眶霎时红了,像被碰碎的玻璃珠。
"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她扯着围裙角,指腹蹭着磨破的布边,"你总说坐办公室轻松,可上次我去送汤,看你趴在桌上改方案,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电脑屏幕亮得能照见你眼下的青。"
我喉咙发紧。去年冬天她来送姜茶,撞见我改第18版方案,确实熬得两眼血丝。可她怎么会翻我东西?
"存折里有一万六。"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本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打印的数字,"你上个月不是说只存六千?"
抽油烟机的轰鸣突然远了,厨房静得能听见汤锅里气泡破裂的轻响。我盯着她发颤的手指,那上面沾着早上摘菜时蹭的泥,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油垢。想起上周她蹲在菜市场,为两毛五跟卖菜阿婆争得脸通红;想起她拆了我穿旧的毛衣,给我织了条枣红色围巾,针脚密得能挂住雪花;想起爸爸走后,她白天在纺织厂踩缝纫机,晚上去夜市摆袜子摊,膝盖总青一块紫一块,说是撞了桌角。
"我...想给你交那个保险。"我声音发涩,喉结动了动,"你总说自己身体好,可上次体检报告我偷着看了,血糖偏高,还有乳腺结节..."
周桂兰的手猛地一抖,存折"啪"掉在地上。我弯腰去捡,看见她裤脚沾着新鲜的泥——今早她去城郊帮表姨摘菜,说能挣一百五。风大,她穿的旧胶鞋踩在泥里,裤脚肯定卷过膝盖。
"你当我是老糊涂?"她突然拔高声音,眼眶里的泪却没掉,"上个月你说买电脑花了三千,结果我在你房间看见那台旧笔记本还在用,键盘缝里卡着你掉的碎头发;前儿说跟同事聚餐,我在楼下看见你拎着打折的鸡胸肉回来,塑料袋上还印着'临期特惠'。你当妈是瞎子?"
我鼻子一酸。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我总以为藏得严实,可她连我撒谎时摸耳朵的小动作都记得——每次说"没事",食指准会蹭耳垂,像只不安分的小虫子。
"小夏啊。"她蹲下来,和我平视,眼角的皱纹里沾着厨房的油星子,"你爸走那年,你才七岁。我抱着你在医院走廊哭,护士说'大姐,孩子还小,得往前看'。那时候我就想,只要你好好的,我吃糠咽菜都行。"
她从围裙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宣传单,边角卷着,最下面用铅笔写着"女儿出六千,我出六千",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作业。
"我去问过了,这保险能分期。"她掏出个蓝布包,打开来是整整齐齐码着的零钞,五十的、二十的,还有几张十块的,"我把摆摊的钱存了小半年,攒了六千三。本来想等你发工资,咱俩凑凑就够了。"
我突然想起上周整理她房间,在床垫底下摸到个塑料盒,里面压着张老照片——爸爸抱着我在公园,背景是开得正艳的桃花。原来那盒子里不是攒给我结婚的钱,是给她自己买保险的。
"你老说我省。"她把零钞塞进我手里,指腹的老茧蹭得我手心发痒,"可你比我还能熬。上次看你蹲在厕所啃馒头,我躲在门外哭了半小时,怕你听见,咬着袖子不敢出声。"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她端着热粥敲门时,眼睛为什么是红的——眼尾还沾着没擦净的泪,却笑着说"刚切了洋葱"。
"存折我放回铁盒了。"她转身去关抽油烟机,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以后别藏着掖着,妈没那么金贵。"
砂锅的热气漫上来,模糊了视线。我望着她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她背我去医院,后背宽宽的、暖暖的,汗湿的衬衫贴在我脸上;想起高考前夜她煮的酒酿圆子,汤里飘着干桂花,甜得我舌头都发颤;想起我第一份工资给她买金镯子,她骂我"乱花钱",却天天戴着去跳广场舞,跟老姐妹炫耀"我家小夏买的"。
原来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爱着对方。我藏起一万块想给她安全感,她藏起零钞想替我分担压力。钱像面镜子,照见的不是算计,是怕对方受委屈的慌。
晚上收拾床铺时,铁盒里的存折下压着张纸条,是周桂兰歪歪扭扭的字迹:"小夏,妈明天去买你爱吃的糖炒栗子,要最大最甜的。别加班太晚,冰箱里有炖好的鸡汤。"
我摸着纸条上的折痕,那是她叠了又叠的痕迹,突然明白:有些爱不必算清,就像她永远记不清我给她的钱数,却能背出我所有爱吃的东西——糖炒栗子要糖霜厚的,酒酿圆子要放桂花,姜茶要煮得浓些,辣得人鼻尖冒汗。
你说,我们为什么总爱藏着钱?大概是因为爱到深处,总怕自己给的不够多,总怕对方受了委屈。可有些藏着的钱,最后都会变成糖炒栗子的甜,变成砂锅汤的暖,变成深夜纸条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