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菜市场听骂声，我秒破译我妈藏了二十年的刀子嘴

我蹲在菜市场角落挑芹菜，塑料袋被揉得窸窸窣窣响时，斜对角鱼摊突然炸响一声骂——

"说了多少回？杀鱼别把水溅秤上！当这是过家家呢？"

手一抖，刚挑好的芹菜"啪嗒"掉回菜堆。这声音太熟了——尾音带着点破锣似的哑，像老电扇卡壳时的嗡鸣，连骂人时那声"啧"的轻啐都分毫不差。

抬头望去，穿蓝布围裙的女人正叉腰瞪着穿校服的男孩。她左手攥着杀鱼刀，刀刃上挂着半片鱼鳞，在日光灯下刺得人眼疼。男孩缩着脖子，校服领口皱成乱麻，后颈还粘着片没擦净的鱼鳞，正用袖子抹脸，不知是眼泪还是溅的水。

我指甲掐进掌心。上回听我妈这么骂，是上周三晚上。我端中药时洒了半床，她举着空碗吼："脑子是浆糊做的？从小到大没长过记性！"我盯着她鬓角新冒的白发，想认错，话到嘴边又咽了——她骂完总说"我这不急吗"，接话反而火上浇油。

"哭什么哭！"蓝布围裙抄起块抹布甩过去，"上个月学费差八百，你爸工地摔断腿躺医院，我凌晨三点去批发市场抢鱼，手冻得握不住刀，你倒好，数学考五十八？"

男孩抽抽搭搭："我...我同桌说..."

"同桌！"女人拔高嗓门，杀鱼刀"当"地剁在案板上，"同桌能替你交住院费？能替你妈擦脸上的鱼血？"

我突然想起上周二。我凑到厨房想帮妈择菜，她把我推得踉跄："别添乱！你爸走那年你才七岁，我白天超市理货，晚上缝补衣服，哪回不是咬着牙撑？"我摔在瓷砖上磕青了膝盖，她蹲下来揉，手劲大得生疼："记着，这世上没谁能替你扛。"

"妈..."男孩抽着鼻子，"我明天去捡废品..."

女人突然软下来，用围裙角擦他脸："捡什么捡？你好好读书，妈就是卖了鱼摊也供你。上回班主任说你作文写得好，说'妈妈的手像鱼鳞，粗糙但能护住我'——妈把那篇作文抄本子上了..."

我这才发现蹲太久，后颈冒起细汗。面前的芹菜早被挑剩，蔫头耷脑地蜷着，我却舍不得换——刚才听得入神，菜贩子都换了两拨。

拎着芹菜往家走时，路过鱼摊。蓝布围裙正给顾客称鱼，男孩蹲在旁边刷鱼盆，动作轻得像哄易碎的宝贝。她抬头看见我，笑出白牙："闺女，买鱼不？刚到的鲫鱼，熬汤鲜得很。"

我鬼使神差点头："来条鲫鱼。"

她杀鱼时，我盯着她手背上的刀疤——从手腕蜿蜒到指根，像条小蛇。"上个月杀花鲢没拿稳，"她顺着我目光笑，"疼得掉眼泪，可想着你弟明天要交补课费，咬咬牙又干了。"

"您儿子学习挺好的吧？"我指了指刷盆的男孩。

"那小子嘴笨，"她把鱼装进塑料袋系死结，"可心里明白。上回我发烧躺床上，他偷偷省了早饭钱，买了碗粥，说'妈你尝尝，我特意挑的米'——那粥咸得能齁死人，可我喝着比蜜甜。"

抱着鱼往家走，路过快递柜时手机震动。是我妈发来的消息："今晚别做饭了，我买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推开门，妈正系着围裙擦灶台。她看见我手里的鱼愣了下："买鱼干啥？"

"熬汤喝。"我把鱼放进水池，转身拿姜，"妈，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骂过我？"

她择葱的手顿了顿："骂过啊。你小时候打翻牛奶在我刚洗的床单上，骂；高考前熬夜打游戏，骂；工作后总点外卖，骂..."

"可你骂完又给我擦眼泪，往我包里塞煮鸡蛋，加班时留盏灯。"我拍碎姜扔进砂锅，"就像刚才那阿姨，骂儿子时眼睛都红了，转头又给他擦脸。"

妈背对着我搅汤，肩膀微微起伏。像小时候我偷翻她藏在衣柜顶的糖罐，被发现时装生气，却还是塞给我两颗水果糖。

汤熬好时，我给她盛了一碗。她吹着热气突然说："上回你说换工作，我骂你没出息...其实是怕你像我，一辈子在菜市场闻鱼腥味。"

我低头喝汤，鲜得舌头都要化了，可尝出咸味——不知是汤里盐多了，还是自己掉的泪。

出门倒垃圾时又路过菜市场。鱼摊收了，地上有片没扫净的鱼鳞，在路灯下闪着微光。我蹲下来，想起男孩被骂时红透的耳朵，想起妈骂我时颤抖的尾音，突然懂了：有些骂声像刺，扎得人疼；可拔开刺，里面裹着的全是没说出口的"我在乎"。

你有没有某个瞬间，突然听懂了妈妈当年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