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女友回家，她盯着父亲疤尖叫：20年前救我的竟是你爸！

副驾驶的冷气开得太足，小棠攥着我胳膊的手像块凉玉。她今天特意穿了浅绿碎花裙，发梢别着朵仿真栀子花，可从进小区开始，指尖就一直在绞裙角："你爸......真的不挑儿媳妇吗？"

"我爸是修车厂干了三十年的老技工，又不是相亲节目评委。"我把车停在单元楼下，抬头就能看见二楼厨房的窗户——准是我爸在捣鼓粽叶，每年端午他都要自己包，说买的粽子少了灶膛里的锅灰味。

刚爬到二楼转角，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爸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手上沾着糯米，抬头的瞬间，小棠突然往后踉跄半步，手里的礼盒"咚"地撞在楼梯扶手上。

她眼眶倏地红了，盯着我爸喉结下那道疤，声音发颤："是你！"

那道疤从喉结往下延伸，像条暗红色的蚯蚓，我小时候总爱摸，被我妈拍过好几回手。我爸显然懵了，围裙带子松松垮垮垂着："姑娘，咱们......见过？"

小棠蹲下身翻帆布包，睫毛上挂着水光："高二那年下暴雨，我骑电动车摔在您修车厂门口......您给我擦药，塞了二十块钱让我打车回学校，还说'小丫头片子，车筐里别堆那么多书'......"

我爸的手慢慢抚上疤，眼神突然亮起来："那年我值夜班，雨大得能砸疼人。你腿上划了道口子，血渗进白袜子，跟朵红梅似的。我拿紫药水给你抹，你疼得直抽抽，偏咬着嘴唇不吭声......"

"您脖子上的疤就是那会儿弄的！"小棠站起来，指尖几乎要碰到那道疤，"我摔的时候，电动车车把刮到您了是不是？您当时捂着脖子说'不碍事'，可紫药水都染到衣领上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我爸的疤，我妈说是二十年前修车时被铁片划的，敢情是为了护这个摔在雨里的姑娘？

"小江啊，坐。"我爸扯了扯围裙，转身往厨房走，背有点驼，脚步比平时慢半拍。我这才注意到，他鬓角的白发比上个月又密了些。

小棠跟着进厨房，我也蹭过去。我爸正往高压锅里码粽叶，小棠突然说："后来我去修车厂找您，人家说您调去后勤了。高考完我在路口等了三天，就想当面说声谢谢......"

"谢啥。"我爸往锅里倒清水，"那年头谁没个难处？你妈生病，你下了晚自习还要去医院送饭，我都瞅见你车筐里的保温桶了。"

小棠猛地吸了吸鼻子："您怎么知道我妈生病？"

"那天你摔了，我帮你捡书，数学卷子上写着家长电话。我拨过去想问地址，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咳得说不成句。"我爸往灶里塞松枝，火星子噼啪响，"后来我让徒弟悄悄给你车胎打了半年气，车闸调得松松的——你那车闸太灵，一急刹准栽跟头。"

小棠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瓷砖上。我想起去年冬天，她窝在沙发里说："高中时总觉得有隐形人帮忙，车闸突然变好用了，车筐里偶尔有热乎的茶叶蛋，连月考考砸时，课桌里还塞过纸条，写着'丫头，数学最后一题要画辅助线'......"

"您......就是那个隐形人？"小棠抽抽搭搭，"我大学拿了奖学金，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您。可修车厂搬了，您手机号也换了......"

我爸拧紧高压锅阀门，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个铁盒。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张纸条，最上面那张褪了色，蓝墨水洇开一片："丫头，你妈昨天做透析了，记得给她煮点小米粥。"

"那年头不敢留名。"我爸搓了搓手，"你妈走了后，我怕你心里难受，就写点题给你解闷。高考前那张'稳住，你能上一本'，是我蹲在教室后窗写的——那天你坐最后一排，校服袖子磨破个洞。"

小棠突然扑过去抱住我爸。我爸身子僵了两秒，慢慢抬起手，一下一下拍她后背，像小时候我摔疼了他哄我那样。高压锅开始"滋滋"冒气，糯米混着红枣的甜香漫出来，松枝的清苦味裹在里头，把厨房熏得雾蒙蒙的。

"所以你上个月非让我教你包四角粽？"我突然反应过来，"说什么'要学最传统的手法'，敢情是记着我爸说'四角粽才经煮'？"

小棠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掏出个红布包："我妈临终前说，要我替她谢谢好心人。这是她亲手绣的平安符，当年没送出去......"

我爸没接，指了指墙上的全家福："你看，我儿子带女朋友回家，比收什么都强。"他转头看我，"小航啊，去把阳台那捆艾草挂门口，别让虫蚁进家。"

我拎着艾草往门口走，听见小棠轻声说："叔叔，我能......喊您一声爸吗？"

我爸没说话，可我看见他背过身去，用围裙擦了擦眼睛。

傍晚离开时，小棠手里多了盒煮好的粽子。我爸硬往她包里塞了罐糖蒜，说"解腻"。下楼梯时，小棠突然拽住我："你说，我高中时总觉得日子苦得像没蜜的粽子，可原来甜的部分，早就藏在那些没注意的地方了？"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一起。风里飘着艾草香，远处有小孩举着香包跑过，笑声撞在老墙上。

"可能有些善意，本来就是要绕点远路，才能被人接住吧。"我摸了摸她发间的栀子花，"就像我爸的疤，像你的平安符，像咱们今天这顿粽子......"

小棠歪头笑，眼睛里有细碎的光："那你说，咱们以后每年端午都回来包粽子？顺便......听我爸讲更多'隐形人'的故事？"

楼梯转角的感应灯突然亮了，把我们的影子投在白墙上，像幅会动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