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娶瞎女为妻,洞房夜,瞎女说:快解开我的裙带
发布时间:2025-06-09 16:16 浏览量:29
暮色如墨,将青石村裹得严严实实。
村口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像极了招魂幡。
林远山攥着红绸的手心沁出冷汗,绸缎另一端系着的,是今日刚过门的妻子——苏婉娘。
"远山哥,当心门槛。
喜娘的提醒惊得他一个踉跄。
盖头下的女子忽然伸手扶住他臂弯,指尖冷得像井底的寒玉。
林远山喉结滚动,喉间泛起铁锈味。
三日前他上山采药,在断魂崖边救下这个双目缠着白绫的姑娘时,怎会想到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洞房内红烛高烧,烛泪蜿蜒如血。
林远山盯着喜床上交叠的鸳鸯锦被,耳畔忽然响起白日里族老们的窃语:"那瞎女来历不明,浑身透着邪气……""断魂崖摔不死人,莫不是山魈变的?
"官人。
清泠泠的嗓音惊得他险些碰倒合卺酒。
苏婉娘不知何时已解下盖头,白绫覆面的面容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摸索着端起酒盏,广袖滑落时露出半截皓腕,腕间朱砂痣红得妖异。
林远山接过酒盏的手在抖。
酒液入喉的刹那,他忽然瞥见妻子耳后闪过一抹青鳞,待要细看时,苏婉娘已倚在他肩头,鬓边合欢花香混着若有似无的腥气:"官人可知,我为何执意要嫁你?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窗纸猎猎作响。
林远山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喉间酒气翻涌。
三日前那幕在眼前闪现:断魂崖边,苏婉娘蜷缩在碎石堆里,白裙染血如红梅绽放。
他本欲下山喊人,却见她指尖忽地弹出银丝,竟将半空盘旋的秃鹫生生绞成血雾。
"因为……"苏婉娘突然抬头,白绫无风自动,"只有你能看见我眼里的东西。
她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眼睑,林远山瞳孔骤缩——在白绫遮蔽的虚无中,他竟看见两轮血月沉沉浮浮,月轮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系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惊呼卡在喉间,苏婉娘已欺身压来。
广袖翻飞间,林远山瞥见她腰间银铃无风自鸣,铃声里裹着海浪拍岸的轰鸣。
他忽然想起幼时听过的传说:海中有鲛人,泣泪成珠,织水为绡,然擅闯人间者,必剜双目以镇海眼。
"快解开我的裙带。
苏婉娘突然攥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林远山这才发现她指节泛着青灰,指甲缝隙里渗出细碎的银沙。
红烛爆了个灯花,他看见妻子后颈浮现出暗纹,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远山浑身血液凝固——那分明是守夜家丁的佩刀坠地声。
苏婉娘忽然轻笑,笑声里裹着金石相击的脆响:"他们给你喝了符水吧?
可惜啊……"她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伤疤,疤痕呈漩涡状,中央嵌着颗幽蓝的珠子,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不定。
林远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妆台。
铜镜应声而倒,镜中景象让他浑身发冷——苏婉娘身后赫然浮现出九条雪白狐尾,每根尾尖都缀着颗血红的珊瑚珠。
可当他再眨眼时,镜中又只剩那个眼覆白绫的柔弱新娘。
"三百年前,有个采药人救过一只白狐。
苏婉娘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海底传来,"为报恩,我盗走龙宫定海珠替他续命。
却不知那珠子原是镇着海底裂隙的……"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点点银辉,落地竟化作珍珠。
窗外惊雷炸响,林远山看见闪电照亮的庭院里,无数黑影正顺着院墙攀爬。
那些"人"面目模糊,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苏婉娘突然将他扑倒在床,用身体挡住窗缝透进的寒光:"别看!
他们被海雾蚀了神智,闻得到定海珠的气息……"
话音未落,房门轰然洞开。
腥风卷着咸涩扑面而来,林远山看见领头的"人"脖颈处缠着半截渔网,正是三日前坠海失踪的货郎。
货郎双眼变成浑浊的灰白色,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交……出来……"
苏婉娘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空中。
血珠悬停半空,化作点点萤火照亮满室。
林远山这才看清,那些闯入者脚下都拖着长长的水草,草叶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活人,而是被海眼怨气操控的溺亡者!
"官人,借你心头血一用。
苏婉娘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
定海珠的寒意顺着掌心直窜天灵,林远山看见珠子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涌出漆黑的海水。
剧痛中,他听见妻子在耳边低语:"闭眼,数到三百再睁眼。
意识模糊之际,林远山仿佛回到三日前那个黄昏。
断魂崖边的苏婉娘并非坠崖,而是从海底裂隙中爬出来的。
她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朵朵冰花,冰花里封印着无数挣扎的人影。
当时他以为是眼花,此刻才惊觉那些都是被海眼吞噬的亡魂。
"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林远山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怀中苏婉娘的身体正在变冷,发丝间渗出细密的冰晶。
他忽然想起幼时见过的场景:冬日河面开裂时,总会有银鱼跃出水面,鱼鳞上结着霜花,转眼就被漩涡卷回深渊。
"三百!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林远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
睁眼时,只见苏婉娘浑身浴血,九条狐尾将闯入者尽数绞成齑粉。
她心口的定海珠彻底碎裂,幽蓝光芒化作光雨笼罩整个房间。
那些被控制的溺亡者突然僵住,灰白的眼珠里流下两行血泪。
"原来要真心人的血才能解开封印。
苏婉娘踉跄着跌进他怀里,白绫不知何时已化作齑粉,露出空荡荡的眼窝。
她指尖抚过他染血的唇角,笑得凄美:"当年我盗珠时,龙王说'情之一字,最是蚀骨'。
如今我总算懂了……"
窗外传来海潮声,林远山看见庭院里的青石板正在渗水,水洼中浮起无数透明的人形。
苏婉娘的身体逐渐透明,发间银铃叮咚作响:"其实我骗了你,那日你救我时,我就在你身上种了情蛊。
她忽然剧烈咳嗽,指尖涌出的不再是珍珠,而是带着金丝的血沫,"情蛊反噬,我本该魂飞魄散,可定海珠……"
话音戛然而止。
苏婉娘化作漫天星辉,星辉中隐约可见九尾白狐的虚影。
林远山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冰凉的鳞片。
星辉消散处,地面上留下道蜿蜒的水痕,一直延伸到村外断魂崖方向。
三年后的清明,有采药人在断魂崖底发现块奇石。
石面天然生成九尾狐纹,狐眼处嵌着颗幽蓝珠子,每当月圆之夜,珠子就会渗出带着咸味的露水。
有人说曾在露水中见过倒影:白衣女子眼覆白绫,正为个青年男子系上红绸。
林远山跪在崖边,手中攥着那片冰鳞。
三年前那夜过后,他眼中时常闪过血月幻象,耳畔总萦绕着海浪声。
昨夜他梦见苏婉娘站在浪尖,身后是无尽的星空:"官人,你看这海天之间,何处不是洞房?
晨雾漫起时,采药人看见那个总在崖边徘徊的男子忽然纵身跃下。
众人赶到时,只见崖底海浪翻涌,浪尖上浮着件大红嫁衣,嫁衣腰间银铃无风自动,铃声里裹着句若有似无的叹息:"傻瓜,我早说过……只有你能看见我眼里的东西。
此刻海底三万丈,林远山正站在座水晶宫阙前。
十二根蟠龙柱撑起穹顶,每根龙柱都缠着具森森白骨,骨节间垂落的锁链直通海底裂隙。
他低头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指尖正渗出细碎金砂,所过之处,珊瑚礁化作齑粉。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个活人。
沙哑嗓音自龙椅传来。
林远山抬眼望去,但见龙椅上斜倚着个紫袍道人,道冠嵌着颗定海珠残片,袍角绣着二十八星宿,却有半边身子已化作礁石。
道人身后浮着面水镜,镜中景象令他肝胆俱裂——青石村正被滔天巨浪吞噬,村民们在浪尖上挣扎,转眼就被漩涡卷入海底。
"小友可识得此物?
道人弹指,水镜化作青铜罗盘。
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停在"坎"位,盘面浮现出苏婉娘的面容。
林远山浑身剧震,只见罗盘背面密密麻麻刻着人名,最新那行赫然写着"林远山",生辰八字后缀着个猩红的"祭"字。
道人突然大笑,礁石化作的半边身子簌簌落石:"好个情种!
你可知你妻子是何来历?
她乃龙宫叛将与九尾狐妖所生,天生双魂。
白日是温婉盲女,入夜便化作噬魂鲛人!
他广袖一挥,水镜分裂成百十面,每面都映着苏婉娘不同面目:或执银枪挑翻龙船,或盘坐冰窟吞吐月华,最末那面里,她正将颗跳动的心脏按进自己胸膛。
林远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龙柱。
锁链声骤响,缠在柱上的白骨突然睁眼,眼眶里游出两条血蛭。
道人弹指灭杀血蛭,声音陡然转冷:"当年她盗珠时,本座正以龙血炼制九转还魂丹。
如今丹成需九十九对痴男怨女魂魄,你夫妻情深,正好凑作最后一味药引。
话音未落,整座水晶宫开始震颤。
林远山看见穹顶星图逆转,二十八宿化作锁链缠上四肢。
道人起身时,礁石化作的半身轰然崩塌,露出里面森森白骨,竟与龙柱上的骸骨同源。
他忽然想起苏婉娘曾说"情之一字最蚀骨",此刻方知这"蚀骨"二字,原是这般写法。
"且慢!
林远山突然暴喝,锁链应声而断。
他掌心金砂大盛,竟在海底燃起熊熊金焰。
道人面色骤变:"玄门失传的焚天金砂?
你与终南山那老不死……"话未说完,金焰已化作火凤扑来。
道人甩出罗盘抵挡,罗盘却突然转向,将火凤尽数吸入"离"位。
林远山趁机冲向水镜,镜中苏婉娘正在月下起舞,九尾扫过处,冰原绽开千朵雪莲。
他伸手触镜,指尖却传来灼痛——这哪里是水镜,分明是块万年玄冰!
冰层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他看见苏婉娘被九根冰锥钉在冰壁上,每根冰锥都连着条漆黑锁链,尽头隐没在无尽虚空。
"你以为救得了她?
道人出现在冰壁前,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针,"她体内有本座种下的噬心蛊,每逢月圆就要……"话音戛然而止。
林远山竟徒手握住银针,金砂顺着针尾逆流而上,将道人半边身子烧成焦炭。
道人惨叫着后退,礁石化的残躯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个符咒都在吞噬金焰。
林远山趁机扑向冰壁,金砂在指尖凝成利刃。
第一根冰锥断裂时,苏婉娘突然睁眼,双瞳竟是诡异的金银二色。
她张口欲言,却喷出团黑雾,雾中浮现出无数人脸——正是青石村村民的模样!
林远山心中剧痛,手中金砂险些溃散,却见苏婉娘突然咬破舌尖,以血在冰壁上画出符咒。
"快走!
她声音带着双重的回响,时而清冷如冰,时而魅惑如丝,"他以全村性命要挟,要我吞下……"话音未落,冰壁突然炸裂。
林远山被气浪掀飞,落地时看见道人正将颗猩红丹丸塞进苏婉娘口中。
丹丸入喉瞬间,她九尾暴涨,鳞片覆盖全身,化作半人半妖的怪物。
道人狂笑着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旋转的星图:"九转还魂丹已成,本座这就送你们夫妻团圆!
他抬手虚抓,林远山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扯出体外。
千钧一发之际,苏婉娘突然抱住道人,九尾如锁链缠住对方四肢。
她转头望向林远山,金银双瞳流下血泪:"还记得洞房夜我说的话吗?
只有你能看见我眼里的东西……"
林远山瞳孔骤缩。
在苏婉娘眼中,他看见星河倒悬,看见归墟之门后藏着无数世界,更看见道人胸膛星图深处——那分明是苏婉娘被挖去的双目!
他忽然明白过来,当年盗珠根本不是为报恩,而是为夺回被炼成丹引的眼珠!
"闭眼!
苏婉娘的厉喝与三年前洞房夜重叠。
林远山依言闭目,却听见利刃入肉的闷响。
再睁眼时,苏婉娘已将道人心脏贯穿,她自己的胸膛却插着半截拂尘。
道人化作礁石崩塌时,林远山看见无数魂魄从星图中逸出,其中有个怀抱婴孩的妇人,眉眼与苏婉娘有七分相似。
"娘……"苏婉娘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虚影。
她突然剧烈咳嗽,鳞片缝隙渗出金红血液:"我本该魂飞魄散,可情蛊……"她忽然抓住林远山手腕,将颗温热的珠子按进他掌心,"这是定海珠核心,带着它去找终南山……"
话音未落,海底裂隙突然扩张。
林远山看见无数漆黑触手伸出,每根触手上都长着道人的面孔。
苏婉娘突然将他推出裂隙,九尾在身后绽开成屏障:"记住,情之一字不是劫数,是……"她最后的笑容被黑暗吞噬,林远山只抓住片雪白狐尾,尾尖珊瑚珠突然迸发强光。
再睁眼时,林远山躺在断魂崖边。
手中狐尾化作飞灰,唯余那颗珠子沉入掌心,在皮肤上烙下星图印记。
他抬头望天,发现北斗七星方位全反,更诡异的是,每颗星辰都拖着条血色彗尾。
三日后,终南山巅。
白发老道望着林远山掌心血痕,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九转还魂丹实为逆天改命之物,那妖道竟妄图用痴情魂魄补全天道缺口。
他忽然挥袖,云海翻涌间显出人间惨象:大旱之地降下血雨,洪涝之处涌出毒瘴,更有无数人眼中长出星图,在月夜化作行尸走肉。
"要补全天道,需集齐三件至宝。
老道并指如剑,在空中画出山河社稷图,"其一在南海归墟,其二在昆仑墟眼,其三……"他突然顿住,目光灼灼看向林远山,"其三在你身上。
那鲛人女子将毕生修为凝成情蛊,如今已与你魂魄交融。
林远山想起苏婉娘最后的笑容,想起她眼中流转的星河。
他忽然解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狐尾印记,印记中心正是那颗定海珠核心。
老道倒吸冷气:"她竟以身为炉,将逆天之力炼成情蛊!
好个情之一字,果然能撼动天地!
当夜,林远山背着桃木剑下山。
行至山脚时,忽闻海浪声自地底传来。
他蹲身抚过青石板,指尖触到细密鳞纹。
月光下,石板缝隙渗出银蓝液体,液体中浮现出苏婉娘的面容,正对他轻笑:"官人,你看这人间炼狱,可还似我们的洞房花烛?
林远山并指为剑,斩断幻象。
他掌心血痕突然发烫,在地面烙下星图轨迹。
轨迹尽头,海底裂隙正在扩张,无数黑影顺着星图爬向人间。
他忽然明白过来,苏婉娘说的"不是劫数"是何意——情之一字,原是这混沌天地间最后一线生机。
只有终南山藏经阁的残卷记载着真相:某代掌门曾见北斗倒悬,有痴人踏星河而行,身后跟着九尾狐影。
狐影所过处,枯木逢春,饿殍重生,更在归墟之门上刻下句话,字迹如泣如诉:"以我情丝为弦,渡尔轮回之苦。
东海渔村起了大雾,浓得能拧出水来。
林远山蹲在礁石上磨刀,刀刃是苏婉娘留下的狐尾骨,磨出的不是铁锈而是银粉。
老渔夫王瘸子拄着竹杖凑近,鼻尖抽了抽:"林先生这刀……怎么有股子海腥味儿?
话音未落,远处海面突然炸开十丈水柱。
林远山瞳孔微缩,刀光已如匹练斩出。
银芒过处,雾气里现出张青灰人脸,正是去年失踪的货郎。
货郎脖颈缠着渔网,眼窝里游着两尾透明小鱼,张嘴却发出货郎媳妇的哭腔:"当家的,你咋把船开到海眼去了……"
"闭嘴!
林远山甩手掷出枚铜钱,正中货郎眉心。
铜钱嵌进皮肉的刹那,货郎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水囊瘪下去,渔网里滚出颗拇指大的珍珠,珍珠表面浮着张痛苦的人脸。
王瘸子"妈呀"一声瘫坐在地,竹杖滚进海里。
林远山弯腰拾珠,指腹擦过人面的瞬间,听见货郎最后的惨叫混着海浪声。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苏婉娘也是这样把定海珠按进他掌心,说这是"买路钱"。
当时他不懂,如今摸着珍珠上细密的鳞纹,才明白这哪是买路钱,分明是催命符。
"林先生!
王瘸子突然扯他裤脚,"快看东南角!
浓雾深处浮着盏红灯笼,灯笼纸泛着诡异的青光。
林远山握紧骨刀,忽觉掌心血痕发烫——正是当年苏婉娘种下情蛊的位置。
红灯笼忽左忽右飘近,待看清提灯人面容时,他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那是个穿红嫁衣的女子,凤冠霞帔上缀满珍珠,每颗珍珠里都映着张人脸。
最骇人的是她双眼,分明是两枚定海珠残片,流转着血月般的光晕。
女子冲他福了福身,声音像砂纸磨过礁石:"妾身苏氏,恭迎官人归家。
王瘸子突然惨叫着往岸上爬,后背不知何时爬满珍珠小人。
林远山反手斩断几缕发丝,发丝落地化作金砂缠住珍珠人。
趁这空当,他看清嫁衣下摆绣着青石村纹样——正是他亲手给苏婉娘缝的嫁衣!
"装神弄鬼!
林远山甩出骨刀,刀刃却穿透女子身体。
嫁衣突然鼓荡如帆,无数水鬼从衣摆钻出,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腹裂开露出肠子,却都朝着他叩首:"恭迎龙君归位!
林远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块礁石。
礁石表面浮现出星图纹路,与他掌心血痕严丝合缝。
女子突然欺身压来,定海珠眼眸映出海底景象:水晶宫阙化作齑粉,苏婉娘的九尾被锁在归墟之门上,每根狐尾都拴着条锁链,锁链那头连着人间无数城镇。
"官人可知何为情劫?
女子指尖划过他胸膛,留下一道血痕,"情之一字,是锁链也是钥匙。
你每动一次情,她便多一分痛楚。
她突然掀开嫁衣,心口处嵌着半块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林远山,"现在,该你替她受刑了。
锁链声骤然炸响。
林远山看见海面裂开,无数黑铁锁链破水而出,链头铁钩竟长着人脸。
为首的锁链上挂着具骷髅,下颌骨一张一合:"林家小子,三百年前你祖上盗我龙宫至宝,如今该还了!
骨刀自动出鞘,在锁链上迸出火星。
林远山这才发现刀身浮现出细密符文,与苏婉娘当年在他眼中看到的血月锁链如出一辙。
女子突然轻笑:"原来那狐狸精把本命符都给了你。
她广袖一挥,雾气中现出十二道青铜门,门上分别刻着"喜怒哀乐爱恶欲,生老病死怨憎会"。
"过得了十二情劫,我就放她轮回。
女子化作漫天珍珠雨,"若是过不了……"最后那颗珍珠停在他眉心,映出青石村现状:村民们双眼变成灰白色,正排着队往海里走,领头的正是他娘。
林远山劈开珍珠雨冲进第一道门。
门内是三年前的洞房,红烛高烧,苏婉娘坐在喜床上。
他刚要开口,却见"新娘"突然撕下脸皮,露出张布满鳞片的脸——竟是归墟道人的模样!
"情之一字,始于皮囊。
道人甩出拂尘,拂尘丝化作万千银针。
林远山挥刀抵挡,却发现银针专往他心口扎。
每中一针,眼前就闪过段记忆:幼时救过的白兔,少年时放生的锦鲤,还有苏婉娘每次受伤时,他心口相同的刺痛。
"不过如此。
道人突然化作齑粉,银针却尽数没入他体内。
林远山踉跄跪地,听见血肉里传来锁链拖拽声。
再抬头时,已身处第二道门——竟是青石村学堂。
私塾先生正拿着戒尺抽打孩童,边打边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被打的孩童突然转头,竟是林远山幼时的模样。
他刚要上前,却见"自己"突然抢过戒尺,将先生打得头破血流。
血珠溅在"自己"脸上时,突然化作苏婉娘的泪:"官人,你可知我为何不敢有孕?
画面扭曲间,林远山来到第三道门。
这次是乱葬岗,苏婉娘浑身是血地躺在坟堆里,腹中隆起如鼓。
她朝他伸手,指尖却伸出森森白骨:"远山,我们的孩子……"话音未落,坟头纸人突然活过来,举着哭丧棒围殴她。
"情之一字,困于血脉。
纸人发出归墟道人的声音。
林远山冲过去护住苏婉娘,后背却被哭丧棒砸得血肉模糊。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情劫不是考他,是要他重历苏婉娘承受的痛苦——盗珠时被族人唾骂的痛,怀孕时被天道反噬的痛,还有眼睁睁看着村民被海眼吞噬的痛。
第十道门开启时,林远山已成血人。
门内是归墟深处,苏婉娘的九尾正被铁钩穿透。
她听见脚步声,虚弱地抬头:"你来做什么……"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鳞片缝隙渗出金红血液,"快走!
这是龙宫的……"
"嫁衣局。
林远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他扯开衣襟,心口星图与苏婉娘身后的锁链产生共鸣,"你总说情之一字不是劫数,原来是指这个。
他踏前一步,锁链自动缠上四肢,铁钩刺入肩胛时,竟与当年苏婉娘种情蛊的痛楚一模一样。
苏婉娘突然挣扎起来,九尾扫断三根锁链:"你疯了!
这是龙宫的……"
"同命蛊。
林远山吐出口血沫,指尖点在她眉心,"你吞下还魂丹时,我就把本命精血混进了你药汤。
他忽然笑了,血顺着嘴角流进衣领,"你说过,只有我能看见你眼里的东西——现在,该换你看着我了。
归墟深处响起龙吟,十二道青铜门轰然洞开。
道人残魂从每道门里钻出,却见林远山与苏婉娘身上浮现出相同星图。
道人惊怒交加:"同命同劫!
你们竟敢……"
"有何不敢?
林远山反手握住穿透琵琶骨的锁链,金砂顺着锁链烧向归墟之门,"你以情劫困她,我便以情劫破局!
他突然扯断锁链,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燃烧的金焰。
苏婉娘的九尾同时暴涨,鳞片化作万千利刃斩向道人。
道人化作万千水鬼反扑,林远山却抱住苏婉娘跃入海眼。
下坠途中,他看见她眼中血月渐渐褪成正常瞳色,发间银铃发出清越声响。
最后一刻,苏婉娘突然咬破他指尖,以血在他掌心画符:"记住,情之一字……"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东海七十二座岛屿同时下沉。
待雾气散尽,渔民们发现海面上浮着块奇异礁石,形似交颈鸳鸯。
礁石缝隙里渗出银蓝液体,液体所过之处,干涸的河床重现清泉,枯死的老树绽开新芽。
三年后,有货郎在夜航时见过奇景:月圆之夜,海面浮起千盏红灯笼,每盏灯笼下都站着对新人。
男子青衫落拓,女子眼覆白绫,却都冲着货郎船头轻笑。
货郎吓得尿了裤子,次日却发现自己空荡荡的渔网里,装满了会发光的珍珠。
而终南山巅,老道正对着面残破水镜发呆。
镜中映着东海奇景,却总在关键处模糊。
他忽然拂袖震碎水镜,喃喃道:"好个情劫同命,竟把龙宫秘术改成了……"话未说完,窗外飘进片雪白狐尾,尾尖珊瑚珠不偏不倚落在他道冠上。
与此同时,青石村旧址的破庙里,个瞎眼乞丐正就着月光补渔网。
她指尖灵巧如飞,补好的渔网上却绣着九尾狐纹。
有孩童凑近细看,忽然指着狐尾惊呼:"婆婆,这尾巴尖上怎么有颗会发光的珠子?
乞丐手指一顿,网眼里的银线突然活过来,化作小蛇缠住孩童手腕。
孩童吓得大哭,却见小蛇化作金砂消散,掌心多了颗珍珠。
乞丐摸索着拾起珍珠,眼上白绫无风自动:"乖娃,这珠子叫相思泪,拿着它能……"
话音戛然而止。
乞丐突然转头"望"向东方,嘴角勾起个极淡的笑意。
月光穿透破庙屋顶,照在她心口处——那里纹着朵并蒂莲,莲心嵌着粒金砂,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不定。
庙外传来货郎的吆喝声,混着海浪声渐行渐远。
乞丐重新低下头补网,却把那颗珍珠悄悄塞进了孩童衣襟。
她知道,有些情劫不是用来破的,是用来记住的——就像海浪记得每粒沙子的形状,就像星子记得每对有情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