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旧围裙独扛七年，前夫竟带娃堵楼道求复合

楼道声控灯"啪"地亮了。我拎着刚买的韭菜盒子往楼上走，一抬眼就看见陈建国蹲在302门口，怀里抱着小乐。小乐的蓝棉袄袖口磨得起了毛边，正揪着他爸的衣领子直嚷嚷："爸爸我饿，我要吃芸芸阿姨做的韭菜盒子。"

陈建国抬头，胡茬子比去年更密了。他身后墙皮掉了一块，露出底下斑驳的黄，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冬夜——他醉醺醺砸门时，我贴在门上止血的创可贴。

"小芸。"他站起来，膝盖压得塑料凳"吱呀"响，"我戒了三个月酒了，真的。"

小乐从他怀里挣出来，扑到我腿上。我蹲下时，他热乎乎的小手一下攥住我围裙带子——今早刚系的蓝底白花围裙，袖口还沾着面粉。这孩子，连我换围裙的样式都记着。

"芸芸阿姨，爸爸说要和你重新过。"小乐仰着脸，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爸爸现在每天给奶奶熬药，还去菜市场帮人搬菜，手都磨出茧子了。"

我喉咙发紧。七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的楼道，陈建国醉得站不稳，把我刚包好的饺子全摔在地上。他吼着跑长途太苦，说我不体谅他，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蹲在地上捡饺子，冻得通红的手被瓷片划了道口子，血滴在饺子皮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小乐，跟阿姨说再见。"我摸摸他后脑勺，那里还留着三岁时我给他剃的板寸，"阿姨要回家给王奶奶送韭菜盒子，她今天生日。"

陈建国突然抓住我手腕。他的手糙得像砂纸，温度却烫得惊人："小芸，我错了。那天在医院，医生说我再喝下去胃要穿孔。我躺病床上想，要是我死了，小乐连个能给他擦眼泪的亲妈都没有......"

我猛地抽回手。去年小乐发烧到39度，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陈建国的电话打不通，后来才知道他跟人拼酒，醉倒在桥洞底下。护士打电话让我去领人时，他抱着马桶吐，看见我就吼："老子花钱养儿子，现在连看一眼都不行？"

"阿姨，你看！"小乐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烤红薯，"爸爸说你爱吃甜的，他凌晨四点去早市买的，怕凉了，揣怀里捂了一路。"

红薯皮上还带着陈建国的体温。我突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他跑夜车回来，总给我带烤红薯。有次下大雪，他把红薯揣在棉袄里，剥开时还冒着热气，说："咱小芸的手不能冻着，得吃热乎的。"

声控灯灭了。黑暗里，陈建国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我把货车卖了，现在在物流园当搬运工。工资卡我带来了，在兜里。小乐的家长会，我以后都去。你要是嫌我穷，我把老家的房子也卖了......"

"够了！"我打断他。七年前他也是这样，喝多了就掏工资卡说"我改"，可第二天照样在牌桌上输得精光。后来我带着小乐搬出去，在菜市场租摊位卖早点，凌晨三点起来和面，手被擀面杖压出青肿，他从来没问过一句。

"阿姨，你闻！"小乐把红薯凑到我鼻子底下，"爸爸说这是蜜薯，可甜了。"

我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是甜，可没了当年的温度。就像陈建国现在说的那些话，再真诚，也盖不住当年他摔碎的饺子，盖不住小乐半夜发烧时我独自跑的那三公里路。

"小乐，跟爸爸回家。"我把红薯塞回他手里，"阿姨得给王奶奶送韭菜盒子了。"

陈建国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我结婚时戴的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陈林永好"，当年他花半个月工资买的，后来因为我抱怨他总喝酒，他说"你嫌我，我留着也没用"，摔在地上磕出个豁口。

"那天收拾老房子，我在床底下翻到的。"他用袖子擦了擦镯子，"你走的时候，只带了小乐的玩具和半箱换洗衣物。我以为你不要这些了......"

我盯着那道豁口。七年前的冬夜，我蹲在地上捡镯子碎片，陈建国站在旁边骂："哭什么哭？不就个破镯子？"现在他却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指腹反复摩挲那道伤痕。

"小芸，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小乐昨天问我，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我蹲在厕所抽了半包烟，才明白......有些错，不是戒了酒就能弥补的。"

声控灯重新亮起。小乐拽着我围裙带子，小声说："阿姨，我能再叫你一声妈妈吗？"

我蹲下来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孩子，眼睛像陈建国，笑起来却像我。去年他生日，我给他买了个草莓蛋糕，他举着叉子说："妈妈，这个比爸爸买的甜。"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东西，就算陈建国戒了酒，也回不去了。

"小乐，妈妈一直都在。"我亲了亲他额头，"但妈妈现在要忙自己的事了，就像你每天要上学一样。"

陈建国突然蹲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小乐慌了，用小手拍他后背："爸爸不哭，我以后不闹着吃韭菜盒子了。"

我转身往楼上走，听见陈建国哑着嗓子说："小乐，咱们回家。爸爸给你煮饺子，你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

走到二楼转角，我回头看了眼。陈建国正把小乐扛在肩上，小乐举着红薯冲我挥手，陈建国仰头冲我笑，眼角还挂着泪。楼道的风灌进来，吹得他褪色的蓝外套鼓鼓的，像片被吹得摇晃的叶子。

回到家，我把韭菜盒子倒进保鲜盒。王奶奶敲门时，我递过去，她眯着眼说："小芸啊，刚才看见你前夫了？那孩子长得真像你。"

我笑了笑没说话。厨房墙上挂着小乐画的画，歪歪扭扭写着"妈妈我爱你"。那是他去年在幼儿园画的，我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窗外开始飘小雨。我站在窗前，看陈建国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有些路，走散了就是走散了。就算他戒了酒，就算他学了做饭，就算他揣着烤红薯站在我楼道里——那些深夜的哭声，那些独自跑过的路，那些被摔碎的饺子，早就在我心里刻下了印子。

你说，如果是你，会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