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口那夜,我抱女儿眼睁睁看前妻携新伴归家
发布时间:2025-07-10 00:39 浏览量:20
七月的蝉鸣把天烤得发焦,我抱着糖糖站在老巷口的梧桐树下,后颈的汗顺着衬衫领滑进后背,洇出深色的痕迹。糖糖的小脑袋搁在我肩头,发梢还沾着午睡时蹭上的痱子粉,带着淡淡的奶香,甜得我心口发闷。
"糖糖!"
那声喊像根细针,扎得我胳膊一颤。抬眼望去,巷子那头站着周小芸,蓝布裙洗得发白,腕子上牵着个穿白T恤的男人——是陈师傅,巷口修车摊的老板。我们离婚那年他刚盘下铺子,如今车摊前总摆着盆绿萝,听说他儿子跟爷爷回了老家。
糖糖在我怀里动了动,小手指勾住我领口:"爸爸,妈妈。"
周小芸走近些,风掀起她的发梢,耳后那颗淡褐色的痣若隐若现。我突然想起刚结婚时,她总嫌这颗痣晦气,非让我用红绳系颗小玉珠遮着,后来嫌麻烦,红绳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建国,"周小芸伸手要接糖糖,"今天炖了莲藕排骨汤,糖糖不是说想喝妈妈做的汤吗?"
我喉咙发紧,低头看糖糖。她正盯着陈师傅手里的塑料袋,里面露出半截粉色气球——是糖糖上周在幼儿园做的手工,她说要送给"最厉害的爸爸"。
"爸爸,"糖糖突然踮脚去够陈师傅手里的气球,"叔叔说要带我买棉花糖!"
我的手一松,糖糖"扑棱"一下扑进周小芸怀里,小辫子扫过她的脸,像只归巢的小麻雀。陈师傅笑着摸出块水果糖,金黄的糖纸在太阳下闪着光——和周小芸以前哄糖糖时用的橘子糖纸一个颜色。
"建国,"周小芸拍着糖糖的背,声音轻得像片云,"糖糖最近总说想妈妈。陈师傅说...说周末能带她去动物园。"
我盯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喉咙像塞了团湿棉花。三年前离婚那天,周小芸也是这样站在民政局门口,说:"建国,我不是非离不可。可糖糖发烧那晚你在车间加班,她第一次喊妈妈时你在开工会,她摔破膝盖哭着找爸爸,你在陪老周头过生日。"她抹了把眼泪,"我不是怪你,就是突然觉得,这日子像台停不下来的机器,可我想要的,是能停下来的家。"
"行。"我听见自己说,"你带她去吧。"
周小芸抬头看我,眼尾的细纹还沾着笑:"那...我送你们回去?""不用。"我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车间还有事。"陈师傅把气球塞进糖糖手里,冲我点头:"建国哥,有空来家里吃饺子,小芸包的茴香馅,你以前爱吃。"
糖糖拽着周小芸的衣角往巷口走,白裙子扫过青石板,像朵被风吹散的云。我站在原地,看他们的影子越走越远,直到拐过老墙根——墙根下还留着糖糖两岁时用蜡笔画的小鸭子,被雨水冲得只剩半只翅膀。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车间老张发来的:"老贺,李主任说明天先进工作者评选,你准备准备。"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上周三糖糖在幼儿园尿了裤子,老师打电话让我送换洗衣物。那会儿我正陪李主任检查生产线,说"让小芸送吧"。老师在电话里叹气:"糖糖抱着小熊哭,说爸爸从来没接过她。"
"爸爸!"糖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她举着气球跑回来,周小芸跟在后面,脸上挂着我熟悉的、带点无奈的笑。"妈妈说要给你留汤。"糖糖踮脚把气球塞进我手里,小猫图案被她摸得卷了边,"爸爸,你陪我玩会儿好不好?就五分钟。"
陈师傅站在巷口冲我笑,阳光穿过梧桐叶在他脸上投下光斑。周小芸摸了摸糖糖的头,转身往家走,蓝布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红秋裤——那是我去年冬天在旧物市场给她买的,她嫌老气,没想到还留着。
"好。"我蹲下来和糖糖平视,"玩什么?""跳房子!"糖糖拽着我往巷子里跑,"妈妈说你以前会和我玩。"我们蹲在墙根画格子,糖糖的小短腿跳得像只小青蛙。风里飘来糖炒栗子香,和周小芸以前给我留夜班饭时煮的栗子粥一个味儿。她总说:"建国,你这工会主席当得再风光,也得先把日子过瓷实了。"
"爸爸,"糖糖突然停在格子里,气球在头顶晃啊晃,"叔叔说他是我爸爸。"我手里的粉笔"啪"地断成两截。"那...那你呢?"我声音发颤。糖糖歪着脑袋:"爸爸是爸爸呀。妈妈说,不管有多少个爸爸,糖糖只有一个爸爸。"她扑进我怀里,小胳膊圈住我脖子,"爸爸,你陪我玩到天黑好不好?"
我抱着她坐在台阶上,看夕阳把老墙染成橘红色。周小芸端着汤碗出来喊我们吃饭,陈师傅蹲在旁边择菜,菜叶子上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着光。糖糖舔着嘴角的汤,突然说:"妈妈,叔叔做的菜没有你做得香。"周小芸笑着戳她额头:"小没良心的,陈师傅大老远去买新鲜排骨,你倒挑嘴。""可是..."糖糖看看我,又看看陈师傅,"爸爸做的饭也不香。"我喉咙发紧,摸出块糖塞进她嘴里,橘子味的糖纸和陈师傅给的一样。
晚上送糖糖回幼儿园,她趴在我肩上打哈欠:"爸爸,明天还来接我好不好?""好。"我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每天都来。"路过巷口修车摊,陈师傅正收摊,看见我挥了挥手。路灯亮起来,照得他脸上的汗珠子发亮。我突然想起周小芸说过,陈师傅离婚后一个人带儿子,后来儿子跟爷爷去了老家,他就一直没再找。直到去年冬天,周小芸在修车摊补胎,他看她手冻得通红,硬塞给她一副毛线手套。
"爸爸,"糖糖在我怀里蹭了蹭,"妈妈说陈叔叔会修自行车,以后我骑小车车摔了,他能帮我修。"我摸着她后颈软乎乎的头发,想起上周她摔破膝盖,我蹲在车间没听见电话,还是老师打电话让周小芸送她去的医院。周小芸后来发消息说:"糖糖说,要是爸爸在,就不会摔了。"
夜风掀起我的衬衫下摆,有点凉。我抱着糖糖往家走,路过老墙根,那只被雨水冲淡的小鸭子还在,旁边多了只用彩色粉笔画的蝴蝶——是周小芸的笔迹,她总笑我字像狗爬。
回到家,茶几上摆着糖糖的手工课作业:一张画着三个小人的画,中间的小人穿着蓝布裙,左边的小人系着红领带,右边的小人...我凑近看,右边的小人穿着工装裤,胸口别着工会主席的徽章。
窗外传来蝉鸣,我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周小芸发来的消息:"糖糖今天玩得挺开心,谢谢你。"我回了个"应该的",盯着屏幕发愣。其实我该谢谢她,谢谢她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比先进工作者的奖状重要——比如糖糖踮脚够气球时发亮的眼睛,比如周小芸蓝布裙下露出的红秋裤,比如老墙根那幅被雨水冲淡却始终没被刮走的小鸭子。
只是不知道,等糖糖再长大些,她会不会明白,爸爸不是不想陪她,是太笨,总在该停下的时候,把日子过成了停不下来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