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宫女出宫的最后一天 我迈出宫门前一刻 被利箭钉住裙摆 (完)
发布时间:2025-07-24 16:00 浏览量:17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文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宫外忽然来了一位老道士,听说他绘制的符咒能庇佑平安、驱散邪祟、避开灾祸,在民间备受尊崇。
奚恒听闻此事后,打算将这位老道请进宫中做法事,却遭到了拒绝。
他又是用权势威逼,又是以利益诱惑,可老道丝毫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奚恒只得亲自前去邀请。
出发的前一天,他紧紧抱着我,轻声叮嘱我要乖乖待在宫里等他归来。
而我,却选择逃走了。
小左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离开时,我用药迷晕了宫里所有的宫女和太监,还留下了一封信,恳请奚恒不要怪罪他们。
在教导奚恒的那几年里,也并非毫无收获。
在对待人命的态度上,除了洛瑶,他很少会不分是非黑白就随意杀人。
我留下这封信,奚恒或许会愤怒,但应该不会迁怒于他们。
那些宫女太监们会受到一些惩处,但小左会给予她们足够的补偿。
这次出逃出乎意料地顺利,然而在渡口,我们还是差点被追上了。
我站在船上,望着骑马疾驰而来的奚恒,缓缓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奚恒脚步踉跄的声音,以及那凄惨悲切的呼喊。
“阿姐!不要走!不要走!”
“回来!”
“你回来!”
“不要抛下我!”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你回来,我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他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因为船已经缓缓驶离了岸边。
小左轻轻地为我披上披风,温柔地说道:“风大,咱们进去吧。”
我轻轻点头,朝着全新的生活扬帆起航。
我们乘船一路向南,目标直指扬州。
一路上,都有小左的属下前来接应,其中还不乏一些官员。
小左脱下平日里穿的官服,换上一袭广袖长袍,整个人竟宛如高门贵族的子弟,气质卓然不凡。
而且,我盯着他的脸,心中的惊讶之情愈发浓烈。
这一路走来,也并非总是风平浪静。
奚恒派来追捕我们的人一拨接着一拨,有好几次我们都险些被抓住,好在最终都化险为夷了。
抵达扬州后,我和小左乔装成夫妻,在市井之中隐匿起来。
我曾经如此渴望宫外的自由生活,可真出来了,却发现也不过如此。
宫里等级森严,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宫外虽说没有那样严苛的等级制度,但处处都充斥着封建制度下的血泪与苦难。
在逃亡的路上,我目睹过被丈夫肆意殴打的妻子,被无情扔进河里的妇女,还有被嫁给年迈老头的幼女。
我出手救下了她们,但也只能解她们一时之困。
还有更多的事情,是我无能为力的。
比如那些被残酷压榨的底层百姓,被肆意剥削的小商贩,怀揣才学却无人赏识的学子。
历史书上那些冰冷的文字,终于化作一个个鲜活真实的场景,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仿佛被这股时代的洪流所淹没,但内心也涌起一股想要在这洪流中有所作为的冲动。
听闻我想要教书育人,小左不禁有些惊讶。
“就我们目前的处境而言,大规模地开办学堂很容易被陛下察觉。”
我微微点头:“不办大规模的。”
“去问问附近有没有上不起学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来。”
“我并非圣人,救不了所有人。”
“我恰好来到了这里,又恰好有能力教他们,这就是缘分。”
“其他的,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小左静静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好,我去安排。”
于是,我成为了一名女夫子。
第一天上课,看到那几个如同小萝卜丁般的孩子,我还是满心欢喜的。
我并没有强行向他们灌输现代的思想观念,但在教学的过程当中,又不可避免地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
王大姐也很喜欢听我讲课。
自从被我从河里救起后,她就一直跟着我们来到了扬州。
她是个命运坎坷的人,丈夫想要纳妾,她不同意,丈夫便诬陷她与人私通,将她沉入河中。
在船上的那段日子里,她总是泪流满面地对我说:“他从前对我可好可好了。”
“他还承诺会一辈子对我好。”
我忽然想起了奚恒,然后缓缓说道:“没有谁会永远对谁好的。”
“因为每个人对于‘好’的定义都不尽相同。”
“对你而言是甜蜜的蜜糖,对他人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砒霜。”
来到扬州后,她似乎渐渐忘却了从前的痛苦,每天都努力地生活着。
看到她的转变,我感到十分欣慰。
小左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他在忙着处理各种扫尾事宜。
后来,他终于不再那么忙碌了,便每日准时守着时辰来接我下学。
很奇怪,他明明长着一张和善亲切的脸,可学生们却都怕他怕得要命。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晓新来的宋夫子有一个既冷酷又凶狠的相公。
我和小左说起这件事时,他抿起嘴角,露出一个酒窝,模样又乖又可爱。
夏去秋来,我的学生数量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始终就是那几个人。
只是在某一天下学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留了下来,哭着对我说:“以后我就不来学堂了。”
“阿爹阿娘给我许了一门亲事。”
我看着这个才十四五岁的孩子,不禁有些愕然。
“怎么会这样?”
“你阿爹阿娘都愿意让你念书,怎么会这么早就把你许配给人家?”
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不是的……是左相公,他拿了钱去我家,让我爹娘送我来这。”
“其他人也是。”
“现在我爹娘收了街尾李家的彩礼,年后就要把我嫁过去了。”
“可是我不想嫁。”
“我想像夫子一样,传道授业。”
“我不想一辈子困于后宅之中。”
那一瞬间,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我在沾沾自喜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时,却不知道是有人为了我煞费苦心。
是啊。
女子担任夫子却无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家热情地把孩子送过来学习。
这在后世或许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在当下却是骇人听闻、惊世骇俗。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夫子去和你爹娘说。”
我牵着她的手,轻轻叩开了她家的门,里面传来一个粗鲁蛮横的声音:“谁啊!”
一个中年男子打开了门,看到是我,脸上立刻堆起了两分谄媚的笑容:“是宋夫子啊?有什么事吗?”
我牵着女孩,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听说你想把狸娘许配给人家。”
“她还这么小。”
“况且她的学识很好。”
“将来必定能够……”
“必定能够什么!”
那中年汉子一把将女孩扯了过去。
“宋夫子,我敬您一声才这么称呼您。”
“但您也不能这样啊。”
“这半年陪您玩过家家也差不多可以了。”
“狸娘的终身大事可不能就这么耽搁了。”
“我实在是没办法再陪您闹下去了。”
“这样吧,大不了那钱我赔您一半……三分之一也行。”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您要是还想过过夫子的瘾,就去找别人吧。”
“我家狸娘就不奉陪了。”
“念个书念得都不想嫁人了,真是个祸害。”
说话的当口,他猛地一下将门重重关上。
屋内传来女孩的抽泣声。
我拼尽全力地拍打、猛踹那扇门,满心想着要把那个女孩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一场秋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飘落下来,我无力地蹲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等我起身时,便瞧见小左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立在巷口,也不知道他究竟看了多久。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动作轻柔地将外袍披在我身上,接着又把伞微微倾斜,为我遮挡风雨。
“对不起。”
他满脸歉意地向我道歉。
可他究竟有什么过错呢。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自不量力罢了。
我妄图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出一些改变,到头来却发现,这不过是别人的一场过家家游戏,毫无意义。
一场秋雨,将我心中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击得粉碎。
我那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又一次垮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奚恒派来的人追到扬州来了。
我病得昏昏沉沉,只能隐约听到几句含糊其辞的争吵。
是小左的属下在劝他赶紧离开这里。
可就我现在这般虚弱的身体,要是继续四处奔波,必定性命难保。
经过一番权衡,我们搬到了乡下。
外面局势紧张,风声鹤唳,而乡下的小屋却显得格外平静安和。
为了避免行踪泄露,我们尽量减少了外出的次数。
这里山清水秀,人烟稀少,没想到还真让我们躲过了一劫。
只是我又陷入了郁郁寡欢的状态,总是沉浸在自我厌弃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小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只能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迎来了除夕。
作为在宫外的第一个新年,我还是满怀期待的。
但或许人生就是如此,物极必反。
在除夕夜万家灯火通明的时候……
奚恒终于找到了我。
我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当看到奚恒的瞬间,我就开始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
王大姐哭着跪倒在我身旁:“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我那口子犯了事儿。”
“他不管我,可我不能不管他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奚恒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有人把王大姐拖了下去。
我面无表情,仿佛没了生气一般。
奚恒抬手将我抱住,过了许久,他轻声说道:“瘦了。”
奚恒自己也瘦了不少。
外面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屋内的气氛却冷凝又焦灼。
“阿姐,你说是小左带你逃的,朕就不怪罪你了。”
“是他吗?”
我回答道:“不是。”
“奚恒,是我逼迫小左带我逃的。”
哗啦啦
桌上的窗纸散落一地。
“你胡说!”
“你胡说!”
“是小左逼迫你的是不是!”
“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
我看着他,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真的是又带着讽刺,又显得十分难看。
奚恒将我扑倒在床上,急切地撕开我的衣物,急躁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
我起身挣扎,却又被他狠狠地按了回去。
“小左在我手里。”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我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力气,茫然地望着屋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消雨散。
奚恒抱着我,声音沙哑地说道:“阿姐,我不怪你了。”
“你和我回去,我就放了小左,好不好?”
“以后我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空洞地回应道:“如果我说不好呢?”
他抱着我,笑了:“那我就杀了小左,让你恨我一辈子。”
“恨比爱更长久。”
“阿姐,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无所谓是爱还是恨的。”
我闭上眼睛,应道:“好。”
“不过走之前让我见见他。”
奚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小左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
他跪坐在狱中,看到我,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你来了。”
我点点头,伸手解开他的手铐。
“连累你了。”
他摇摇头:“我说了,所有的后果我都能承担,哪怕是死亡。”
他这番话让我眼眶一酸。
我低头擦拭他手上的污血,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以后你就留在扬州。”
“这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
他看着我,问道:“那你呢?”
我朝他扬起一个笑脸:“我呀,我要回去做皇后了。”
“你说得对,以后等着我的,肯定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从前是我不懂事。”
“以后不会了。”
我这样说着,仿佛自己以后真的会富贵安康。
“陛下拿我威胁你了对吗?”
小左问道。
“没有。”
“只是我认命了。”
“就这样吧,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小左看着我,忽然将我紧紧地抱入他的怀中。
当年那个瘦弱伶仃的小孩,如今已经有了宽阔的怀抱。
“对不起。”
他又向我道歉。
“没关……”
“你两次出宫都是我告的密。”
那一瞬间,我又感觉自己耳鸣了。
“我这样的烂人,害了你一生。”
“可是我没办法。”
“陛下舍不得你,我也舍不得你。”
“所以我向陛下告密了。”
“我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痛苦。”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一次出宫,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有小左,那个我在雪地里捡回来的孩子。
我把身上一半的钱财都留给了他。
我和他说,让他好好跟着奚恒。
我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最后,他向奚恒告了密。
我说当初瞒得那样严密,奚恒怎么知道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带大的两个孩子,最后都给了我致命一击。
小左紧紧地抱着我,我想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小左继续说道:
“对不起,就连你第一次捡到我也是我有意为之。”
“那个时候,我是想杀了奚恒的。”
我揪住他的衣服,闭上眼睛。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我是……成王幼子。”
“因为体弱多病,自小养在府中,很少有人见过我。”
“当年夺嫡失败后,成王府被人诬陷,满门被抄斩。”
“乳母偷偷带我逃了出来,去投奔我父亲的门生。”
“不曾想那门生表面答应,背地里却出卖了我们。”
“乳母为了救我,丢了性命。”
“我也从此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我去找了很多人,希望他们可以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收留我。”
“最后他们都拒绝了。”
“那一刻,我真是恨透了他们。”“父王是位极为仁善之人,他时刻将百姓的福祉挂在心头,还会教导我,要以民众的利益为首要考量。”
“那样一位贤德之人,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
“我心有不甘呐。”
“于是,我怀揣着搅乱这天下秩序的决心踏入了宫廷。”
“我要让这天下,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
“我痛恨徐妃,满心想着要将她置于死地,却未曾料到,徐家因功高震主,被先一步清算问罪。”
“徐家覆灭之后,还有奚恒,他身处冷宫,对付起来本应更为容易。”
“可是偏偏你出现了。”
“你一刻不离地守护着他。”
“多少回,我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你悉心照料他、温柔安慰他的模样。”
“那时,我满心觉得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说到此处,小左,亦或是奚左,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却被他紧紧地抱住,动弹不得。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更为绝妙的报复手段。”
“我故意倒在雪地里,引得你把我捡回去。”
“在奚恒面前,我装疯卖傻、故作愚钝。”
“在你面前,我则巧言令色、撒娇卖乖。”
“可是……咳咳咳……”
他又开始剧烈咳嗽,那一刻,我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可是……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天真愚钝之人。”
“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深信不疑。”
“你当真以为……我纯洁无瑕、毫无污点吗?”
“奚恒参与夺嫡之时,那些他不便亲自出手的脏活累活,最终都是由我暗中处理的。”
“有时候……我审视自己,都感到心惊胆战。”
“唯独只有你……”
“唯独只有你……傻乎乎地……跑过来,将大半的身家都交予我,还再三叮嘱我,莫要被人欺负。”
“我就咳咳咳……我就从未见过你这般傻的人。”
他咳得愈发猛烈,我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发浓烈,终于拼尽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
只见他口中满是鲜血。
他服毒自尽了。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入,疼痛难忍。
“小左……小左!”
“大夫……快去请大夫来!”
我紧紧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他无力地靠在我的怀中,双手揽住我的腰。
“别……没用的。”
我抱着他,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
“有用的,一定有用的。”
“宫中有医术高明的太医,他们定能救你一命。”
“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
小左听着我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可这一笑,他口中的鲜血便流得更多。
我拼尽全力想要帮他止住鲜血,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他缓缓拉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落下一吻。
“别……为我落泪。”
“你要……怨恨我。”
“也不要……为自己此刻的难过而自责。”
“不要……因为手中握有权力……而心生恐惧。”
“你很好,你身上有着……父王对我的所有期许。”
“不要因为一两个人……就让自己内心动摇。”
“你曾与我描绘的大同世界,终会成为现实。”
“我……不清楚……你究竟来自何方,但我渴望看到……你所说的那个世界。”
“夫人……咳咳咳。”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
“继续……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会在背后支持你。”
“直至……永远。”
说话间,他递给我一块令牌,而后无力地靠在我的怀中。
“别畏惧……这个世界。”
“权力……并无过错,在合适的人手中,它便是披荆斩棘的利器。”
“去吧。”
“去实现你的抱负。”
“让我瞧瞧,你所说的……大同世界。”
他的声音愈发微弱。
直至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便永远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此时,奚恒也匆忙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满脸无措地说道:“朕并未杀他。”
我心中明白。
他只是不愿我再受制于人。
一个曾妄图颠覆天下的少年,最后竟与我说,他渴望天下大同。
那一刻,我只觉心口一阵剧痛。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阿姐!!!”
我从沉睡中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宫廷之中。
小左已然离世。
奚恒将他安葬在了扬州。
我不确定他是否知晓小左的真实身份。
但这一切都已无关紧要,人一旦离世,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着那一抔黄土,被深深掩埋于地下。
奚恒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见我苏醒过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转眼间,他的脸色又变得阴沉难看。
于是我问他:“之前所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一脸茫然:“什么话?”
“立我为后,这话还算不算数?”
我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奚恒瞬间慌了手脚。
他起身太过匆忙,不小心将药汁溅了自己一身,不过他却笑得格外灿烂。
“算数!”
“不管过去多少时日都算数!”
“只要你愿意,就算到了八十岁,这话依旧作数。”
我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权力并不可怕,至少对于我想要达成的目标而言,它是极为有效的助力。
奚恒要立我为后的消息,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引发了轩然大波。
一个宦官之妻想要成为皇后,这在众人眼中,简直是荒诞不经、绝无可能之事。
然而奚恒却力排众议,风风光光地将我迎娶进了宫廷。
站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看着那些敢怒而不敢言的大臣们,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权力的无穷魅力。
后来,我开始将手伸向那些奏折。
奚恒见此,眉毛轻轻一挑。
我笑着问道:“不可以吗?”
他也笑着回应:“当然可以,阿姐的才能远在我之上。”
在他争夺皇位的那段日子里,在他还被困于冷宫之时,我就是他最为得力的老师和谋士。
自上而下的政治改革成效显著。
一条条融入我理念的政令相继颁布实施。
等到朝中大臣终于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奚恒已经做主让我上朝参与政事。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平静的朝堂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那又能怎样呢,我有奚恒的全力支持,还有小左留给我的势力。
从他们被迫接受我成为皇后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要不断地突破他们的底线。
不过,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三个月后,他们开始怂恿奚恒纳妃,企图分散我在他心中的宠爱。
奚恒大发雷霆,严厉斥责了所有朝臣。
他紧紧抱着我,满脸委屈地说道:“阿姐你放心,朕说过心里只有你一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们还想让朕纳妃,就让他们白费心思去吧!”
“我对阿姐的心意,永远都不会改变。”他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而我却缓缓放下了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
“阿恒。”
奚恒一听,顿时兴奋不已,连忙凑了过来。
“阿姐你说。”
我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嘴角挂着笑意说道:“给阿姐生个孩子好不好?”
奚恒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僵住了,那笑容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我佯装没瞧见他的异样,接着说道:“阿姐需要一个孩子来堵住那些人的悠悠众口。”
尽管我心里万分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有个孩子养在我名下,确实能省去诸多麻烦。
“孩子就放在我名下,不过可以由生母来抚养。”
“孩子的生母我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你看看你钟情于哪一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奚恒冷冷地盯着我,眼中隐隐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我神色镇定地看着他:“阿恒,我没办法生育。”
“但我需要一个属于你的孩子。”
他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愤怒地将桌上的奏折一把扫落。
“宋欢,你要把我推向别的女人!”
“你要把我推向别的女人!”
他的双眼涨得通红,满是委屈的神色。
我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轻轻抿了一口茶,平静地问道:“那你同意吗?”
他留给我的,仅仅是一个愤怒地转身离去的背影。
旁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劝我:“娘娘您又何必如此呢。”
“陛下心里眼里只有您,您这样做不是伤了他的心吗?”
我没有回应她的话。
但我心里十分清楚,他最终会听从我的安排。
五天后的一个夜晚,我正准备就寝休息,奚恒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那一晚,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粗暴蛮横,结束之后,他还不解气地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真是恨死你了。”
倘若不是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泪花,这句话听起来真的极为狠厉。
一个月后,一个小宫女怀孕了,被册封为婕妤。
但也仅仅只是被封为婕妤罢了。
我的地位,无人能够动摇分毫。
册封婕妤这件事,正式拉开了我与朝臣斗争的序幕。
他们以为奚恒会因此与我渐渐疏远。
但我只需一碗亲手精心熬制的羹汤,一件精心缝制的外袍,就能让他与我重归于好。
虽然奚恒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有时也会成为朝臣攻击我的借口。
所以,当我拿着药丸递给他时,他看着我,脸上露出笑容说:“阿姐喂我。”
旁边的大太监跪在地上,欲言又止,满脸的纠结。
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以为我要谋害奚恒。
他实在是想多了,这只是一种会让人陷入昏睡的药,除非奚恒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否则对他来说就跟吃了安眠药没什么两样。
我拿起药丸,亲手喂进他的嘴里。
他皱着眉头说:“阿姐,药好苦。”
我招了招手,捏起一颗蜜饯喂给他。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
之后的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
奚恒整日昏睡不醒,朝中大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的手中。
我趁机提拔了一批自己的心腹。
直到我颁布了一条重要政令,有一半的大臣跪地表示支持时,我才算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奚恒并非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他清醒的时候就会依偎在我身旁。
也许是长时间不见阳光的缘故,我总觉得他脸色苍白,十分憔悴。
我劝他出去走走,他却笑着说不喜欢外面,只想陪着阿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
我心想,他终究还是对我有所埋怨吧。
七个月后,后宫传来喜讯,一位小宫女怀孕并被封为婕妤。
册封礼那天,我没有给他喂药,但他看起来依旧无精打采,毫无精神。
我心中隐隐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册封太子后,奚恒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哪怕朝中大臣亲自跑到他面前请求他上朝理政,他也只是懒洋洋地说:“一切都交给皇后决定,皇后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这句话气得三位老臣当场晕厥过去。
我听到这话时,心中一阵恍惚,但很快又投身到繁忙的政务中。
不知从何时起,宫中开始流传皇后用药控制皇帝,进而操控朝堂的谣言。
哼,这说法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又不完全正确。
总之,在我上朝的时候,五位老臣齐刷刷地跪下,要求我请奚恒上朝。
我依旧打着哈哈应付道:“陛下近日身体不适,太医说需要好好静养。”
“毒后,到底是你囚禁了陛下,还是陛下真的有病,你我心里都清楚。”
“今天要是见不到陛下,我们就绝不退朝。”
就在这一天,我与老臣的矛盾正式公开化。
正当我思索如何应对时,突然听到奚恒上朝的声音。
大太监搀扶着他,一步步缓缓走上皇位。
我心想,我可能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然他怎么会瘦成这副模样。
“陛下,你……”
“朕来给阿姐撑腰。”
他调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下面的朝臣看到虚弱的奚恒,这才相信我所说的话,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然而,其中一位老臣却梗着脖子说道:“皇后越权行事,倒行逆施,臣恳请陛下废后。”
紧接着,其他老臣也纷纷跪下,高呼废后。
我这下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不管奚恒今天是否上朝,他们都铁了心要废黜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这场闹剧,正准备给心腹传递信号时,却见奚恒站起来,指着他们大骂:“混账东西!”
“皇后日夜操劳处理国事,你们看不到她的功绩,反而要废后。”
“你们究竟安的什么心!”
几位老臣对视一眼,齐齐磕头:“陛下,皇后乃是妖后。”
“她是来祸乱朝纲的。”
“陛下千万不能不顾江山社稷啊。”
“恳请陛下废后!”
废后的呼声在大殿内回荡不止。
奚恒站立的身子摇摇欲坠,他颤抖着手指着跪地的老臣:“你……你们……”
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砰的一声,奚恒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的瞬间,他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那个笑容让我的心瞬间乱了阵脚。
奚恒陷入了病危之中。
大太监跪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当年陛下前去求平安符,那个老道说若注入求符者的心头血,就能让被保平安的人共享气运。”“陛下,陛下他已然深信不疑了。”
“后来娘娘您决然离去,陛下伤口都还未痊愈,就心急火燎地追着您跑。”
“如此一来,便落下了心疾的病根。”
“其实早在许久之前,陛下就已感觉身体不适了,只是一直隐忍着不敢告知娘娘,生怕您忧心忡忡。”
“今日陛下突然精神焕发,说想要前来探望娘娘。”
“谁能料到……竟是回光返照之象。”
“陛下……我那敬爱的陛下啊!”
大太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可我已然听不进去了。
我神情木讷地拉起奚恒的手,喃喃道:“我并不知情。”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奚恒面带微笑,轻声说道:“我知晓。”
他明明心里清楚,可每次我喂他服药时,他仍旧乖乖地吞咽下去。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说道:“阿姐,再陪我看一次日出吧。”
我搀扶着他来到阁楼,我们并肩而坐,静静凝视着太阳缓缓升起。
“阿姐,对不起。”
“我深知你不开心,却还是自私地将你留在了身边。”
我凝望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或许是阳光太过耀眼,我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我厌恶我的母妃。”
“她明明拥有强大的母家势力,最后却落得那般凄惨的结局。”
“她的经历让我明白,爱并非单纯的付出与奉献。”
“爱是占有与争取。”
“然而在扬州的那次,阿姐你吐了血。”
“你大概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惶恐不安。”
“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阿姐你的志向。”
“那些在冷宫里说过的话,阿姐你都一一实现了。”
奚恒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后世,你我的名字将会被一同记载。”
“史书就如同我们的婚书。”
他似乎有些寒冷,紧紧地依偎在我身上。
“阿姐。”
“嗯?”
“药好苦。”
那一刻,我突然忆起,在冷宫里,每次喝完药,奚恒都会吐着舌头,皱着眉头跟我说这句话。
那时候冷宫里没有蜜饯,我就把他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苦啦不苦啦。”
想到此处,我僵硬地抬起手,还没触碰到他,肩头便猛地一沉。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太阳升起来了,奚朝的帝王却陨落了。
我悉心抚育长大的第二个孩子,也在我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奚恒早就留下了遗诏,我被尊为太后,婕妤被尊为太妃。
在太子成年之前,由我代为摄政。
我成为了整个王朝手握生杀大权的统治者。
五位老臣因涉嫌逼迫帝王致死,被我下诏遣返回乡,三代之内禁止参加科举考试。
我知晓他们家族中不乏有才华横溢之人,但那并非我所需要的人才。
三代之后,才是我所期待的新生力量。
没有了朝中这些守旧派的阻挠,我的一条条政令得以顺利颁布实施。
我废除了一些严苛残酷的刑罚,改革了田地制度,大力兴修水利工程。
还增添了一些保障妇女权益的律例。
科举考试不再局限于书本知识,而是以时事为案例,让策论更加贴近实际情况。
颁布的政令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但只要开始推行,我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中途放弃。
或许权力真的会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新帝登基的第五年,太妃联合禁军发动了叛乱。
那个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的女人,此时嚣张跋扈地看着我,得意忘形地说:“太后娘娘,先帝在世时你风光无限、荣耀至极。”
“现在先帝不在了,坐在龙位上的是我儿子。”
“也该轮到我享受荣华富贵、尊崇无比的生活了。”
我轻轻拨弄着佛珠,觉得她十分荒谬可笑。
她凭什么认为这几个禁军就能将我扳倒。
简直是自不量力、不自量力。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大太监就拿出了先帝的另一份遗诏。
上面写着,太子并非奚恒的亲生骨肉。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禁感到万分惊讶。
太妃哭天抢地地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道:“他明明把遗诏烧掉了,他明明已经烧了。”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的哭诉,很快就有人把她拖走了。
大太监给我奉上一杯茶,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我揉了揉眉心,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太监回答道:“娘娘当初执意要一个孩子。”
“但陛下也无法生育。”
这句话让我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当年娘娘被确诊无法生育后的第二天,陛下自己喝下了绝嗣药。”
“从此,陛下这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说,这是他欠娘娘的。”
我紧紧揪着佛珠,只听啪嗒一声,佛珠断成了两截。
“那太子呢?”
“那个宫女爬上龙床之前,陛下就已经知道她与别人私通并有了身孕,所以他将计就计。”
“但陛下绝对清清白白、洁身自好。”
“陛下这辈子除了娘娘你,再没有其他女人。”
那一刻,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陛下说,如果那个宫女老实本分、安分守己,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被公开。”
“但如果那个宫女不安分守己,阻碍了娘娘你的道路,就绝对不能轻易饶恕。”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娘娘你要做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
大太监恭敬地朝我磕头:“恳请女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新帝登基仅仅五年后,我登上了皇位。
奚朝迎来了第一位女皇帝。
登基后的第五年,我下令创办女学,允许女子入朝为官。
在经历了之前一系列的政治改革之后,这条政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轩然大波。
我时常会微服出宫,了解民间的情况、风土人情。
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是否能够推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但在登基的第十二年,我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瘦弱单薄的状元郎。
大太监刚好念到她的名字。
“扬州人士李慕欢,乙巳年一甲第一,封为经书侍讲。”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奚恒几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挑起我的下巴。
年轻的女孩迎着初升的朝阳,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朝堂。
我微笑着看着这个有些眼熟的女孩。
那年在扬州种下的希望之花,如今终于绚丽绽放。
我现在播下的种子,也必将推动历史的前进、发展。
哪怕只是前进一小步,那也足够了。
朝晖殿依旧庄严肃穆、威严壮观。
只是
青瓦常常勾起我对往昔风雨的回忆,朱伞下的深巷却再也不见故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