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到楼下张姐的饺子，竟发现半截口红！后续呢？

我蹲在玄关换拖鞋时，装着饺子的塑料保鲜盒"啪嗒"砸在脚边。抬眼就见张姐踮着脚往冰箱上层塞，蓝布围裙兜着半袋面粉，发梢沾着星点白粉，像落了层薄雪。

"今儿包了酸菜馅，你尝尝。"她转身时围裙带子扫过我胳膊，熟悉的葱花油香扑面而来——和我妈包饺子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弯腰捡盒子，指尖突然触到硬物。顺着摸过去，是半支口红，红得扎眼的外壳沾着面粉，就卡在围裙口袋里。

"张姐，你围裙兜里..."话没说完，她浑身猛地一僵，手指死死攥住围裙带，指节泛白。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没戴那顶洗得发白的蓝布帽，鬓角的白发在暖黄灯光下格外刺眼。

"啊那是...楼下小周给的。"她喉咙动了动，"说送他姥姥，我忘还了。"小周是物业新来的实习生，上个月帮她修热水器时，脸嫩得能掐出水。我应了声把口红塞回去，突然觉得这酸菜馅饺子，舌尖泛起股说不出的酸。

我和张姐做了三年邻居。她老伴走得早，儿子在深圳做IT，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我离婚两年，下了班就窝在出租屋啃外卖。头回见她是去年冬天，我蹲在楼道啃冷麻辣烫，她端着热汤面出来："姑娘家吃这个，胃要冻出窟窿的。"

打那以后，她隔三差五往我这儿送吃的。饺子包子、炖排骨，都用保温桶装着，盖子上压张歪歪扭扭的纸条："汤在下面，小心烫。"我塞钱给她，她"啪"地拍回茶几："我儿子每月打钱，够我买十斤肉馅。"

可最近俩月不对劲。从前是满满当当的整盒饺子，现在总少半盒；从前掀开盖子冒热气，现在她说"刚蒸的"，皮儿却凉透了。上周三我加班到十点，推开门见她蹲在门口，怀里紧抱着保温袋，见我来忙站起来："怕凉了，等半小时了。"

那半支口红像根细针，扎破了我们之间温吞的热乎气。

第二天在楼道遇见她，她正踮脚够高处的快递柜，蓝布帽压得低低的。我帮她拿快递，指尖碰到她手背——糙得像砂纸。"张姐，你儿子最近没视频？"话出口就后悔，上周她还给我看儿子发的红包截图，说"我儿子最孝顺"。

她低头扯了扯帽檐："他忙。"声音轻得像飘走的柳絮。

第三个转折来得突然。周五下班暴雨，我缩在便利店门口等雨停，一抬头看见张姐举着伞站在对面。她没戴帽子，湿发贴在额头上，手里提着刚买的菜。

"我送你。"她把伞往我这边斜，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路过花坛时她踉跄一下，我本能扶她胳膊，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手机，贴着大腿根。

"张姐，你手机..."话没说完，她猛地甩开我手，手机"啪"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蜘蛛网，锁屏界面是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背影，站在海边。

"是小周。"她蹲下身捡手机，雨水顺着下巴滴在手机壳上，"他说要送我新手机，我嫌贵..."

我帮她捡手机，这次摸到的手背不糙，反而烫得惊人。雨幕里传来脚步声，二楼王婶拎着菜篮站在身后，眼神在我们之间来回扫。

当晚刷朋友圈，王婶发了条动态："这雨下得邪乎，楼上楼下俩孤寡人。"配图是模糊的背影——我和张姐共伞的样子。

第二天张姐没敲门。我煮泡面时，楼道飘来酸菜香，等了半天没动静。第三天、第四天，香味消失了。第五天倒垃圾，见她蹲在单元门口择菜，蓝布帽压得严严实实，见我来赶紧把菜筐往身后藏。

"张姐，那天的口红..."我喉咙发紧，"我放回你围裙兜了。"

她没抬头，手指绞着围裙带："是小周的，说帮我挑颜色，我嫌太红没要。"

"那手机里的人..."

"是他。"她突然笑了，眼角皱纹堆成花，"小周说要追我，我骂他没良心——他爸才走两年。"

我蹲下去帮她择菜，指甲缝染了青菜的绿："张姐，你该找个伴儿。"

她把烂叶子扔进垃圾桶："我儿子说，我要再找老伴，他就不回来了。"

那天后，张姐又开始送饺子。还是酸菜馅，还是保温盒装，盖子上压着歪歪扭扭的纸条。可总觉得不一样了——纸条上的字更歪了，饺子皮薄得能看见馅，咬开是酸的，像泡了太久的酸菜。

上周六加班回家，见她坐在楼道里，怀里抱着纸箱。见我来，她抹了把脸："我儿子要接我去深圳，明天的飞机。"

"那...饺子还包吗？"我喉咙发紧。

她笑了，眼角挂着泪："包，等我回来，给你包双黄蛋馅的。"

帮她搬纸箱时，摸到最底下的铁盒。打开一看，半支口红安静躺着，和那天在围裙里摸到的一模一样，外壳擦得锃亮，没沾一点面粉。

现在我坐在空落落的客厅，冰箱上层还剩半盒饺子，皮儿早凉透了。窗外飘起小雨，突然想起那天共伞时，张姐的手背烫得慌，可雨是凉的，伞是斜的，我们的影子叠在水洼里，晃啊晃。

到底是饺子暖了胃，还是张姐暖了心？要是那天我没摸到那半支口红，要是王婶没发那条朋友圈，我们是不是还能守着这点温吞的热乎气，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