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在深夜锁上厨房门，里面传来的剁菜声，不太对劲

我妈最近邪门得很。

每天晚上十点一过，她就跟做贼似的往厨房钻，咔哒一声反锁门，接着里面就传来"咚咚咚"的剁东西声，节奏快得像打桩机，有时还夹杂着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响动。

"妈，大半夜剁啥呢？"我扒着门缝喊过两回，里面立马没了动静，过会儿才传来她闷闷的声音："腌点咸菜，你管呢。"

邪乎的是，第二天厨房干干净净，垃圾桶里连根菜叶子都没有。我偷偷翻遍了冰箱，除了剩饭剩菜啥新鲜玩意儿都没有。

我媳妇小敏偷偷跟我说："老公，咱妈是不是老年痴呆前兆啊？昨天我起夜，看见她举着菜刀对着空气比划，嘴里还嘟囔啥'这老东西，看我不剁烂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爸走了三年，我妈这两年是有点孤僻，可平时买菜做饭思路清楚着呢。再说她年轻时候是纺织厂的技术能手，一辈子跟机器打交道，手上功夫细得很，哪能干出半夜剁空气这种事？

上周三我值夜班，特意提前两小时回家。刚到楼下就看见三楼张大妈拎着个保温桶下来，看见我就挤眉弄眼："你妈可真疼人，天天半夜给你李大爷送饺子，那老爷子糖尿病，也就你妈记得他只能吃芹菜馅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李大爷是我爸的老战友，去年摔了一跤后半身不遂，儿子在外地打工，雇了个保姆照顾。我妈去探望过两回，咋还半夜送饺子？

我轻手轻脚开了门，厨房灯亮着，果然锁着。我把耳朵贴上去，里面不是剁菜声，是"沙沙"的搓面声，还有我妈哼的《洪湖水浪打浪》——那是我爸在世时他俩最爱唱的歌。

"咔哒"门开了，我妈端着一摞饺子出来，看见我愣了愣，手一抖，盘子差点掉地上。"小伟？你咋回来了？"

"妈，你这是给谁包饺子呢？"我盯着她沾着面粉的手，那双手关节变形，是年轻时织棉布落下的病。

"我......我饿了，自己吃。"我妈眼神躲躲闪闪，围裙上还沾着芹菜叶。

"李大爷爱吃芹菜馅，你咋知道的？"我追问。

我妈眼圈红了，低头抠着围裙带子："你李大爷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保姆做的饭不合口。他跟你爸一样，就爱吃我包的饺子......"

"那你为啥半夜弄？还锁门？"

"我怕吵着你们啊。"我妈声音发颤，"你李大爷后半夜睡不着，我送过去正好他能当早饭。上次去看他，床头柜上还摆着你爸跟他年轻时的合照呢......"

第二天我请了假，跟我妈一起去看李大爷。老爷子躺在床上，看见我们来，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我妈："大妹子，你包的饺子比我家老婆子在世时包的还香。"

床头柜上，除了我爸的合照，还有个收音机，正放着《洪湖水浪打浪》。保姆偷偷跟我说："李大爷这礼拜精神好多了，天天盼着凌晨四点有人敲门送饺子，说那是他'老伙计派来的念想'。"

回家路上，我妈说："你爸走的时候嘱咐我，要是李大哥有难处，一定要帮衬着。他俩当年在朝鲜战场上，你爸替他挡过子弹，他背着你爸跑了三里地......"

现在每天晚上，小敏都会提前和好面，我负责剁馅儿。我妈坐在旁边指挥，说芹菜要切得像米粒，姜末得剁成泥。十点准时开包，凌晨四点由我开车送过去。

昨晚送完饺子回来，我看见厨房灯还亮着。我妈站在我爸的遗像前，轻声说："老东西，你看，我把你战友照顾得好好的。"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我妈佝偻的背上，像一层暖暖的被子。原来那些深夜的剁菜声，不是怪事儿，是一个老太太在用自己的方式，守着对故人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