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众骂我不养闲人,让我滚,后来祭天大典,他倒在我裙下吐黑血
发布时间:2025-09-02 19:59 浏览量:19
金碧辉煌的承恩殿内,丝竹悦耳,舞袖翩跹。
今天是新晋贵妃柳若烟的册封大典,满朝文武与后宫妃嫔齐聚一堂,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我,苏倾禾,一个不起眼的才人,正像一尊木雕般立在最偏远的角落,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龙椅之上,那个身着九龙金袍的男人,大周的天子萧玄宸,忽然将玩味的目光投向了我。
他举起酒杯,对着身旁娇艳如花的柳若烟笑道:“爱妃,你看,这满宫的女子,都想方设法地博取朕的欢心。你初入宫闱,要多学学她们的聪慧机敏。”
柳若烟掩唇娇笑,凤眼流转,媚意横生:“臣妾愚笨,还望陛下多多指点。”
萧玄宸的笑意更深,手指却蓦地指向了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但千万别学苏才人这般木讷。”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像利箭一样射向我。
我僵在原地,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一晃,滚烫的茶水险些洒出。
萧玄宸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讥讽,继续说道:“入宫三月,连一杯茶都端不稳,更别说在后宫立足。朕的后宫,不养闲人。”
“轰”的一声,大殿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那些平日里对我视而不见的妃嫔们,此刻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柳若烟故作善良地起身,莲步轻移到我面前,用丝帕轻轻拭去我手背上溅到的茶水,声音温柔得像淬了毒的蜜糖:“妹妹别怕,陛下只是与你开玩笑呢。不过呀,妹妹也确实该多学学规矩了,我们做姐妹的,可不希望你日后冲撞了圣驾。”
她句句是“安慰”,字字是扎心的刀子。
我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将那句“滚开”咽回肚子里,用蚊子般的声音回道:“谢……谢贵妃娘娘教诲。”
这副懦弱的样子,更是引得满堂大笑。
坐在文臣席位末端的父亲,苏将军的老部下李侍郎,此刻也是面色涨红,头埋得比我还低。因为我的“愚笨”,连带着整个没落的苏家,都成了京城的笑柄。
我能感受到萧玄宸那道审视的、带着一丝厌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苏家世代效忠的君主。
也是我满门血仇的罪魁祸首。
三年前,我那战功赫赫的父亲苏烈,被他以一封凭空捏造的通敌书信,定下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而我,苏家唯一的血脉,因自幼被送往山中道观祈福,逃过一劫。
道观是假的,那里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影杀阁”的据点。我,苏倾禾,也不是什么娇弱贵女,而是影杀阁最后一位传人,代号“青霜”。
我入宫,不是为了争宠,不是为了荣华。
我只有一个目的——弑君!
在所有人的哄笑声中,我缓缓跪下,将额头贴在冰冷的金砖上:“臣妾愚钝,请陛下降罪。”
萧玄宸似乎对我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彻底失去了兴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谢陛下。”
我以一种近乎笨拙的姿态,缓缓退出了大殿。转身的瞬间,那双温顺得如小鹿般的眸子里,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毫无生机的死寂。
萧玄宸,你这句“不养闲人”,说得很好。
你放心,我不会当很久的闲人。
是夜,长信宫偏殿。
这里是我临时的居所,冷清得连鬼都不愿意来。
我卸下所有伪装,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坐在窗边,对着皎洁的月光,手里拿着一枚小小的核桃。
一根平日里用来刺绣的绣花针,在我指尖灵活地翻飞,木屑簌簌落下。
我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几乎看不清,那份极致的稳定和精准,与白日里那个连茶杯都端不稳的苏才人,判若两人。
不多时,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便在核桃上成型。
那张脸,赫然是萧玄宸。
我看着核桃上那张英俊却薄情的脸,眼神冰冷。指尖一动,绣花针便精准地刺入了人像的眉心。
“踏……踏……”
极轻微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我心中一凛,瞬间收起所有情绪,将核桃与针藏入袖中,立刻换回那副怯懦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本经书,假装在看。
“吱呀——”
殿门被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萧玄宸!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慌忙起身,笨手笨脚地行礼,甚至差点被椅子绊倒:“臣、臣妾参见陛下!”
萧玄宸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打量着我。他今夜似乎心血来潮,想看看这个被他当众羞辱的“笨女人”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我面前的书案,最终落在我还没来得及完全藏好的袖口上。
“袖子里是什么?”他淡淡地问。
我心中一紧,面上却更显慌张:“没、没什么……”
越是这样,萧玄宸越是怀疑。他一步步走近,强大的帝王威压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他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我知道,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我必死无疑。
我颤抖着,从袖中拿出那枚核桃,双手奉上,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回陛下……是、是臣妾无聊时……乱刻的……”
内侍总管李德全接过核桃,呈给萧玄宸。
萧玄宸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锁起。
核桃上的人像,与他有七分相似,刀工虽然略显生涩,但那份专注和稳定,绝不是一个连茶杯都端不稳的人能做到的。
他捏着那枚核桃,眼神锐利如鹰:“你刻的?”
“是……臣妾自幼手笨,父亲便让臣妾练习雕刻,以求……以求静心。”我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父亲确实让我练过,但不是为了静心,而是为了锻炼我刺杀时手的稳定性。
萧玄宸沉默了,他看着我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又看了看手中的核桃,眼中的怀疑与玩味交织。
一个能在核桃上雕刻出如此细致人像的人,会端不稳一杯茶?
这其中,定有猫腻。
“手伸出来。”他突然命令道。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伸出了双手。
他的指腹冰凉,轻轻划过我的指尖和掌心。那里没有习武之人的厚茧,只有常年握笔和绣针留下的薄茧。
这双手,的确像个深闺贵女。
“有点意思。”萧玄宸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明日去御花园走走吧,总是闷在宫里,人会更笨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仿佛只是路过。
我跪在地上,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缓缓起身。
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萧玄宸,你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多疑。
不过,你越是怀疑,这场游戏才越有趣。
第二天,我遵照“圣意”,去了御花园。
果不其然,在那里“偶遇”了前呼后拥的柳若烟。
她一见我,便像见了苍蝇般露出嫌恶的表情,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脸:“哟,这不是苏才人吗?怎么有空来御花园了?我还以为你被陛下罚得不敢出门了呢。”
我怯生生地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柳若烟趾高气扬地绕着我走了一圈,像是打量一件货物,“陛下也就是心善,才让你出来透透气。你可得记着陛下的好,别再惹是生非了。”
我低着头,诺诺应是。
她见我这副模样,觉得无趣,便想了个新主意。她指着不远处池塘边的一株开得正盛的并蒂莲,说道:“本宫瞧那莲花开得不错,苏才人,你去给本宫摘来。”
池塘边布满青苔,湿滑无比。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但我没有拒绝,只是面露难色:“娘娘……我……我怕水……”
“怕什么?”柳若烟柳眉一竖,“陛下的旨意你都敢不听,本宫的话你还想违抗不成?快去!”
我只能一步三挪地走向池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柳若烟和她身边的宫女们看得咯咯直笑。
就在我靠近池边,弯腰去够那朵莲花时,柳若烟悄悄对我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她要动手了。
就在那宫女伸手要推我的前一刹那,我脚下“一滑”,惊呼一声,整个人朝着柳若烟的方向倒去。
柳若烟没想到我会突然倒向她,躲闪不及,被我“无意”中撞了一下。
“啊——”
伴随着两声尖叫,我和她双双跌入池中。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我包围。
入水后,我立刻调整姿势,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下沉,不仅完美避开了水底用来布置景观的暗石,更是在混乱中,精准地抓住了从柳若烟袖中滑落的一个小东西——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香囊。
岸上的宫女们顿时乱作一团。
“不好了!贵妃娘娘落水了!”
“快来人啊!苏才人把贵妃娘娘推下水了!”
很快,正在附近赏景的萧玄宸闻讯赶来。
柳若烟已经被救了上来,浑身湿透,发髻散乱,正趴在萧玄宸怀里梨花带雨地哭诉:“陛下……臣妾好心让苏妹妹去摘花,没想到她……她竟然怀恨在心,将臣妾推了下来……呜呜……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
萧玄宸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同样被捞上来的我。
我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话都说不清楚:“不……不是我……是娘娘自己……自己脚滑……”
“你还敢狡辩!”柳若烟指着我,声嘶力竭,“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就是你撞的我!”
所有宫女都跪下附和:“奴婢们都看见了,是苏才人故意撞倒贵妃娘娘的!”
人证物证俱在,我仿佛百口莫辩。
萧玄宸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苏倾禾,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紧紧攥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一些,那个从柳若烟袖子里拿到的油珠香囊,就这么“不经意”地露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我像是才发现自己手里有东西,一脸茫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小小的香囊上。
李德全上前,将香囊呈给萧玄宸。
萧玄宸接过,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香囊里并非香料,而是一些滑腻的油珠。这种油珠,一旦沾在鞋底,踩在青苔上,必然会滑倒。
“柳若烟!”萧玄宸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给朕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柳若烟看到香囊,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不知……这定是她……是她栽赃陷害!”
萧玄宸冷笑一声:“栽赃?这香囊是你身上独有的‘醉月香’,整个后宫,只有你用。苏才人入水前可曾近过你的身?”
柳若烟顿时语塞。
真相大白。
是她想故技重施,用油珠陷害我,却没想到在混乱中被我抓住了证据。
萧玄宸厌恶地推开她,厉声道:“愚蠢的女人!如此低劣的手段也敢在朕面前班门弄斧!来人,贵妃柳氏,心术不正,禁足景阳宫一月,闭门思过!”
柳若烟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处理完她,萧玄宸的目光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依旧是那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瑟瑟发抖,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
他审视了我许久,眼神变幻莫测。
最终,他似乎得出了结论。
一个能想出如此精巧计谋反将一军的人,不会是这副蠢样子。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苏倾禾,真的是福大命大,愚笨得纯粹,歪打正着,才捡回一条命。
“你,”他指着我,语气缓和了些,“也算受了惊吓。李德全,派个太医去看看。以后,别再到处乱跑了。”
“谢……谢陛下……”我颤声谢恩,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这一次,萧玄宸暂时放下了戒心。
而我,则利用他赐予的“恩典”,以养病为名,获得了更多无人打扰的时间。
我开始更频繁地“犯错”。
今天给太后请安,不小心打碎了皇帝赏赐的琉璃盏;明天在御书房外等候,又“无意”中撞翻了给皇帝送点心的太监。
每一次犯错,都会被罚。
罚去宗庙抄写经书,我就能勘测宗庙下那条传说中可以直通宫外的密道。
罚去浣衣局洗衣,我就能掌握宫中守卫换班的规律和巡逻路线。
罚去御膳房帮厨,我就能摸清萧玄宸的饮食习惯,寻找下毒的机会。
我的“笨拙”,成了我最好的保护色。
整个皇宫都把我当成一个笑话,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废柴,却没人知道,这张巨大的皇宫地图,以及所有人的行动规律,都已在我脑中清晰成型。
而萧玄宸,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他时而会把我叫到身边,让我替他研墨,看我笨手笨脚地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然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时而又会在深夜突然驾临我的偏殿,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我读书,仿佛想从我这副平平无奇的皮囊下,找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们之间,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致命的猫鼠游戏。
我在伪装,他也在试探。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猎人,殊不知,他眼中的猎物,早已将致命的獠牙对准了他的咽喉。
然而,我的异常,终究还是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皇后。
和柳若烟那种段位的蠢货不同,皇后沈氏,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她似乎察觉到了萧玄宸对我“不同寻常的关注”,开始视我为潜在的威胁。
但她比柳若烟更沉得住气,也更懂得借刀杀人。
她没有亲自对我动手,而是设下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巫蛊之术”圈套。
那天,我宫里的掌事宫女突然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个小包裹,说是她家乡的祈福娃娃,能保佑我平安顺遂。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用桃木雕刻的小人,小人背后,用朱砂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那八字,正是萧玄宸的。
我看着那宫女,她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的表情:“多谢姐姐,让你费心了。”
我收下了木偶,并且“小心翼翼”地将它藏在了我的枕头底下。
不出所料,第二天下午,皇后便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我的偏殿,美其名曰“关心我的病情”,实则来势汹汹。
“苏才人身体可好些了?”皇后坐在主位上,皮笑肉不笑。
“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好多了。”我恭敬地回答。
皇后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本宫近来总是心神不宁,请了钦天监的道长来看,道长说,是宫里有腌臢东西作祟,恐对陛下不利。”
她话音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为了陛下的龙体安康,本宫今日要彻查后宫!来人,给本宫仔仔细细地搜!”
一声令下,她带来的嬷嬷和太监们便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翻箱倒柜。
我“吓”得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娘娘,臣妾宫里……一向干净……”
“干不干净,搜了才知道。”皇后冷哼一声。
很快,一个嬷嬷便从我的枕头下搜出了那个木偶,高高举起,大喊道:“找到了!皇后娘娘您看,是巫蛊娃娃!”
皇后接过木偶,看到背后的生辰八字,脸色“大变”,指着我厉声喝道:“好你个苏倾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你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我瘫软在地,哭着摇头:“不是我……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
“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皇后猛地将木偶摔在地上,“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拖下去,打入天牢!”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皇后好大的威风。”
萧玄宸负手走了进来,脸色看不出喜怒。
皇后见到他,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迎上前去:“陛下,您来得正好!您看,这个苏倾禾蛇蝎心肠,竟敢用巫蛊之术诅咒您!臣妾正要将她正法!”
萧玄宸没有理她,只是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是你做的?”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拼命摇头:“陛下,不是臣妾……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我的目光,“无意”间瞥向了那个告密的掌事宫女。
那宫女被我一看,心虚地低下了头。
萧玄宸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眼神一凛。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木偶,仔细端详。
“这木偶的雕工,倒是有些眼熟。”他摩挲着木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跟上次在核桃上雕的,很像。”
我心头一跳。
皇后大喜,以为抓住了关键证据:“陛下英明!定是她怀恨在心,才会……”
“闭嘴!”萧玄宸冷冷打断她,“朕是说,这雕工,太粗糙了。”
他站起身,将木偶丢给李德全:“去查,这木偶是用什么刀刻的。”
李德全领命而去。
萧玄宸又看向那掌事宫女,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说,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那宫女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奴婢……奴婢……是……是景阳宫的张公公给奴婢的!”
景阳宫?
那不是柳若烟的住处吗?
皇后脸色一变:“胡说!柳若烟已被禁足,怎会……”
“哦?”萧玄宸挑了挑眉,“皇后的意思是,朕的后宫,有人敢假传圣旨,或者,是景阳宫的看管形同虚设?”
皇后顿时哑口无言。
很快,李德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裁纸刀:“回陛下,查到了。这木偶,是用柳贵妃宫中专用的金丝楠木裁纸刀刻的。刀口痕迹,完全吻合。”
他又呈上一张纸:“另外,老奴还在那张公公的房间里,搜出了这个。”
那是一张写废了的纸,上面的字迹,正是柳若烟的。而内容,则是如何威逼利诱我那掌事宫女的草稿。
铁证如山。
是柳若烟不甘心被禁足,想出了这么一招恶毒的计策,想一箭双雕,既除掉我,又嫁祸给皇后,好让她渔翁得利。
只可惜,她太蠢了。
她以为模仿我的雕刻手法,就能天衣无缝。却不知,我故意藏拙,真正的技艺,她连皮毛都学不到。
而那把裁纸刀和那张废纸,则是我昨夜潜入景阳宫,亲手为她准备的大礼。
萧玄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吩咐道:“柳氏,心肠歹毒,不知悔改,赐白绫一条,让她走得体面些。”
他又看向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皇后治家不严,险些冤枉了忠良,禁足凤仪宫三月,好好反省反省吧。”
一场惊天大案,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处理了。
皇后和柳若烟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而我,这个局中最关键的棋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无辜的、被吓坏了的受害者。
风波过后,萧玄宸将我留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个差点要了我命的木偶,目光幽深地看着我。
“苏倾禾,”他忽然开口,“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跟朕装傻?”
我跪在地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臣妾……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不知道?”他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每次出事,你都看似在风暴中心,最后却总能毫发无伤,还让朕的后宫,少了好几个聒噪的女人。你说,这是巧合吗?”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看穿了?
不,不可能。我没有任何破绽。
他只是在诈我。
我眼中迅速蓄满泪水,委屈又恐惧地看着他:“陛下……若您觉得臣妾是祸水,那便请陛下降罪!臣妾……臣妾只求死得明白!”
我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看着我这副模样,萧玄宸眼中的探究又化作了些许的无奈和烦躁。
他松开手,像是甩开什么烫手山芋:“罢了。你这脑子,也想不出这么复杂的计策。”
他顿了顿,又道:“下月秋猎,你也跟着去吧。省得留在宫里,又被人当成筏子。”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又一次,涉险过关。
但我知道,萧玄宸对我的怀疑,已经越来越深。
秋猎……
那或许,会是我最好的机会。
皇家猎场,旌旗招展,鹰犬奔逐。
萧玄宸一身劲装,骑在乌骓马上,英姿勃发,引得一众王公贵族纷纷喝彩。
我则和其他女眷一起,待在安全的营地里。
我借口不适,没有去看那热闹的狩猎场面,而是独自一人,在营地周围看似随意地散步。
我的目标,是猎场西侧的一处悬崖。
那里的地形,是我精心挑选的刺杀地点。
只要将萧玄宸引到那里,我便有九成把握,让他有来无回。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我利用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制造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成功让萧玄宸的马匹受惊,脱离了大部队,朝着西侧悬崖狂奔而去。
我抄小路,迅速赶往预定地点。
当我赶到时,正看到萧玄宸刚刚勒住惊马,停在悬崖边上。
他背对着我,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刻。
机会来了!
我从靴中抽出淬了剧毒的短刃,如一只无声的狸猫,悄然向他靠近。
十步,五步,三步……
他的心跳声,仿佛就在我耳边。
只要再上前一步,我手中的短刃,就能轻易地割开他的喉咙!
苏家的血海深仇,今日,便可得报!
然而,就在我即将动手的瞬间——
“咻!”
一支淬着幽蓝光芒的冷箭,从我身后的密林中爆射而出,目标,直指萧玄宸的后心!
不好!还有其他人!
那一瞬间,我来不及思考。
作为一名刺客,我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清除一切可能干扰我任务的未知因素。
萧玄宸,必须死在我手里!
电光火石之间,我放弃了刺杀,身体如鬼魅般向前一扑,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地挡在了萧玄宸的身前!
“噗嗤!”
利箭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剧痛从后肩传来,我闷哼一声,整个人撞进了萧玄宸的怀里。
“是你?”
萧玄宸反应极快,他一把抱住我,翻身下马,躲到了巨石之后。
他看着我肩上那支还在微微颤抖的箭羽,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陛下……小心……有刺客……”我忍着剧痛,嘴唇发白地说道。
“闭嘴!”他低吼一声,撕下自己的衣袍,手法利落地帮我包扎伤口。
他的动作很粗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很快,大批的禁军赶到,将整个悬崖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那偷袭的刺客,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皇宫。
我躺在柔软的龙床上,而不是我那冷清的偏殿。
萧玄宸就坐在床边,亲自给我喂药。
“醒了?”他见我睁眼,声音有些沙哑。
“陛下……”我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他按住我:“别动。太医说你伤得很重,箭上有毒。”
我心中一凛。
他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毒已经解了。是西域的‘牵机散’,发作缓慢,但无药可解。若不是朕的御医恰好知道解法,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虚弱地道:“谢……陛下救命之恩……”
萧玄宸沉默了。
他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时间已经静止。
然后,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替朕挡箭?”
我垂下眼眸,用早已想好的说辞回道:“臣妾……臣妾当时什么都没想。看到箭射向陛下,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动了……臣妾想,若是陛下有事,臣妾也活不了……”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一个深爱着君王,甚至愿意为他去死的卑微妃嫔形象,跃然纸上。
萧玄宸听完,眼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似乎也终于消散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动作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傻姑娘。”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怜惜,“朕以前,是小看你了。”
是啊,你小看我了。
你以为我为你挡箭,是因为爱你。
你却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我的猎物,死在别人的手里。
那支冷箭,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宫中,或者说朝堂之上,还有另一股势力,也想要萧玄宸的命。
在没有查清他们是谁之前,我不能再轻举妄动。
否则,只会为他人做嫁衣。
而萧玄宸,也因为这次的“救驾之功”,对我彻底放下了戒心。
他开始真正地“宠爱”我。
他将我从偏殿接到了离他寝宫最近的瑶光殿,赏赐了无数金银珠宝,甚至为了我,连续半月没有踏足其他妃嫔的宫殿。
我成了后宫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曾经那些嘲笑我、欺辱我的人,现在见到我,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萧玄宸对我的,不是爱,是愧疚,是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对自己看走了眼的懊恼。
他把我当成了一个真正“愚笨得纯粹”,甚至有点傻的女人。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利用他的“宠爱”,开始光明正大地接触宫中的机密。
我替他整理奏折,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所有朝臣的派系和关系网都记在心里。
我陪他下棋,故意输得一塌糊涂,却在他的棋局中,窥探他治国用兵的思路。
我甚至能自由出入他的御书房,那个除了李德全,谁都不能进入的禁地。
我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
同时,我也在暗中调查那支冷箭的来源。
很快,我便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镇南王,萧玄宸的亲叔叔。
当年先帝驾崩,本该是镇南王继位,却被当时还是皇子的萧玄宸,用雷霆手段夺走了皇位。
镇南王被赶去南疆封地,二十年来,一直卧薪尝胆,积蓄力量。
看来,他已经等不及了。
而我,则需要一个最盛大、最万无一失的舞台,来上演我的复仇终曲。
这个舞台,很快就来了。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
按照祖制,祭天大典的最后,皇帝需要独自在祭天台顶端的“通天台”上,静坐一个时辰,与上天沟通,为国祈福。
那一个时辰,为了表示对上天的虔诚,所有护卫都必须退到祭天台百米之外。
那里,将是整个皇宫防卫最薄弱的地方。
也是我计划中,最后的,也是最好的刺杀机会。
我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
我甚至联系上了父亲当年的旧部,也是“影杀阁”安插在宫中的暗线,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只要我成功,他就会带着我准备好的、扶持年幼懦弱的七皇子登基的假遗诏出现,控制住局面。
到那时,宫中大乱,我便可以“护驾不利,自尽身亡”的名义,金蝉脱壳,彻底消失。
一切,都天衣无缝。
祭天大典当日,天朗气清。
我作为如今最受宠的妃子,有幸随驾前往祭天台。
繁琐的仪式进行了一整天。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萧玄宸换上一身素白长袍,准备独自登上那九十九级台阶,前往通天台。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就在他即将踏上台阶时,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我。
“苏倾禾,”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你,陪朕一同上去。”
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这不合祖制!
周围的礼官和大臣们也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但无人敢出声反对。
萧玄宸的命令,就是天。
我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
是巧合,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但我别无选择。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我缓缓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天台。
通天台不大,方圆不过十丈,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滑如镜,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青烟袅袅。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城。
风很大,吹得我的衣袂猎猎作响。
萧玄宸站在平台边缘,负手而立,沉默地看着远方。
我站在他身后,心跳如鼓。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台下的护卫,远在百米之外。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我没有动。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转过身,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像是嘲讽又像是悲哀的笑容。
“你究竟是谁?”
他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从你入宫第一天起,朕就在等你动手。”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他全都知道!
“朕端不稳茶杯的爱妃,”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锐利如刀,“朕那个会在核桃上雕刻的笨女人,朕那个会为了朕奋不顾身挡下毒箭的傻姑娘。”
“苏倾禾,或者,朕应该叫你……‘青霜’?”
青霜!
我的代号!
他连这个都知道!
我猛地后退一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
原来,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从一开始,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一直在看戏。
看我这个小丑,在他面前卖力地表演。
所谓的怀疑,所谓的试探,所谓的放下戒心,所谓的宠爱……全都是假的!
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这条鱼,自己钻进来!
“为什么?”我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干涩。
“因为你爹。”萧玄宸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苏烈不死,朕的江山,坐不稳。朕知道他有个女儿,也知道影杀阁的存在。所以,朕一直在等你。朕想看看,名震天下的影杀阁传人,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他笑了,笑得残忍而轻蔑:“可惜,你让朕失望了。你所谓的计谋,在朕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巨大的羞辱和愤怒,让我几乎失去理智。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动手吧。”萧玄宸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整个天空,“让朕看看,你最后的手段。是藏在发簪里的毒针?还是涂在指甲上的剧毒?”
他仿佛已经看穿了我所有的底牌。
台下,无数的弓箭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就位,乌黑的箭头,齐齐对准了我。
这里不是防卫最薄弱的地方。
这里,是他为我精心准备的坟墓。
我看着他那张胜券在握的脸,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反而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忽然笑了。
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萧玄宸皱起了眉,不解地看着我。
“等你?”我止住笑,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再无一丝伪装,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睥睨天下的傲然,“萧玄宸,你也配?”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动了。
我没有去拔发簪,也没有用指甲。
因为我最强的武器,从来不是那些外物。
是我自己。
我开始跳舞。
跳那支初入宫时,我为了表现笨拙,跳得东倒西歪、引人发笑的《霓裳羽衣舞》。
这一次,我的舞姿曼妙绝伦,每一个旋转,每一个抬手,都美得令人窒息。
宽大的水袖在空中划出绚烂的弧度,仿佛九天玄女降临凡尘。
萧玄宸愣住了。
他身后的暗卫们也愣住了。
他们都以为我要近身攻击,却没想到,我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跳舞。
“装神弄鬼!”萧玄宸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就要下令放箭。
然而,已经晚了。
随着我的舞动,一股极淡极淡的香气,从我的袖中弥漫开来。
那是我用七种罕见花卉的花粉制成的“醉仙引”,无色无味,本身无毒。
但当它与通天台上那座巨大香炉里燃烧的“龙涎香”混合在一起时……
便会化为天下间最无解的剧毒——“七步断肠”。
“你……”
萧玄宸只说了一个字,脸色就骤然大变。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他想抬手,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这才明白,从他让我陪同上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入了我的死亡陷阱。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他早已是我的瓮中之鳖。
我缓缓停下舞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惊愕、恐惧和不甘的眼睛,轻声地,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苏家满门,恭候陛下大驾。”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一代帝王,就此陨落。
临死前,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陛下驾崩了——!”
李德全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祭天台。
台下瞬间大乱。
我没有片刻停留,在暗卫们冲上来的前一秒,纵身从数十丈高的通天台上,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以为我必死无疑。
但他们不知道,我早已勘测过,台下对应的位置,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我用轻功卸去力道,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毫发无伤。
宫中早已乱成一团。
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小太监的衣服,混入人群,迅速找到了我的接应人。
“青霜大人!”那小太监激动地看着我。
“按计划行事。”我冷冷地吩咐。
很快,一份盖着玉玺的“遗诏”被公之于众。
遗诏上写明,皇帝在祭天时突发恶疾暴毙,传位于年仅八岁的七皇子。因苏才人护驾有功,却不幸坠台身亡,追封为后,厚葬皇陵。
镇南王谋逆的证据,也被我一同放出。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清剿镇南王余孽。
朝堂之上,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借着夜色,通过宗庙下的密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困了我一年的囚笼。
曾经嘲笑我的柳若烟,在萧玄宸死后便失去了靠山,被查出曾行巫蛊之术,打入冷宫,疯了。
自作聪明的皇后,因外戚干政,在新皇登基后被废,幽禁终生。
所有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下场。
而我,苏倾禾,已经“死”了。
多年以后,江湖上多了一个无人知晓其真容,却让所有帝王将相闻风丧胆的刺客之王。
她的代号,名为——青霜。
月圆之夜,我立于江南某座小城的桥头,看着水中明亮的倒影。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是我新的身份。
身后,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恭敬地递上一份卷宗。
“阁主,这是北齐皇帝的资料。”
我接过卷宗,看都没看,便将其丢入河中。
“告诉雇主,这单生意,我们不接。”
男人不解:“为何?北齐皇帝昏庸无道,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
我转过身,看着无边的夜色,淡淡地说道:
“因为,弑君这种事,玩一次就够了。”
宫斗?
狗都不玩。
我的征途,是这更广阔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