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厨房边催婚边落泪，我竟发现了她离婚的真相

厨房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母亲李素芬踮着脚够吊柜里的八角，花布围裙兜着半袋刚买的排骨。"小满啊，你张姨昨天还问我对象找着没？"她转身时，眼角的细纹沾着油星，"你都28了，隔壁王阿姨家闺女二胎都会打酱油了。"

我甩了甩刚洗好的菠菜，水珠溅在瓷砖上。"妈，我才28，急什么？"

"能不急吗？"她把排骨丢进滚水锅，浮沫立刻漫上来，"我像你这么大时，你都满地跑了。"她突然顿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上回你李叔说要给你介绍个医生，人家有房有车，人也实在......"

我低头剥蒜，指甲盖被蒜皮蹭得发疼。其实上周我刚拒绝了那个医生，他聊了半小时基金定投，却没问过我一句喜欢吃什么。

夜里收拾衣柜时，我翻出个红绸布包。这是母亲的旧物，我常见她擦拭，却从未问过里面装的是什么。解开布包，最上面是张泛黄的合影——20岁的母亲穿着的确良衬衫，靠在穿军大衣的男人肩头，两人身后是老火车站的大钟。照片背面写着"1995年冬，素芬&建军"。

再往下，是本离婚证。照片上的母亲眼睛亮得像星星，和现在熬得发灰的眼尾完全不一样。发证日期是2003年12月，那一年我才三岁。

我捏着离婚证坐在床上，心跳得厉害。母亲的卧室传来均匀的鼾声，她最近总说腰腿疼，可我从没见她半夜翻身时，像现在这样轻。

第二天早饭时，我把离婚证拍在桌上。母亲端着粥的手一抖，米汤溅在格子桌布上。"你翻我东西？"她声音发紧。

"妈，你和我爸......"我喉咙发涩，"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吗？"

她低头搅粥，勺子刮得碗底叮当响。"你爸走得早。"

"可离婚证上写着2003年。"我盯着她鬓角的白发，"那时候我才三岁，你没再婚，不是因为我是你女儿，是因为你们根本没离成？"

母亲突然站起来，瓷碗"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溅到我脚边，她蹲下去捡，手指被划破了也没知觉。"你爸不是人。"她声音突然哑了，"2000年他开始跑运输，说要多赚点钱。后来我才知道，他把车卖了，在城里开饭店，跟个卖菜的女人好上了。"

我蹲下去帮她捡碎片，手被划了道小口。"那你们为什么没离婚？"

"你才一岁半。"她用创可贴裹住手指，"那时候离婚的女人，能去哪？我娘家兄弟说，离了婚你得跟我，可他们连奶粉钱都不肯出。"她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红枣，"我想着，等你大点，等你上小学，等你初中毕业......可他倒好，2003年直接把离婚协议甩我脸上，说那女的怀了二胎，他要给孩子落户口。"

我突然想起小学时开家长会，别的同学都是爸妈一起，只有我妈永远系着蓝布围裙。有次我问她，爸爸怎么不来，她摸着我的头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赚钱，等你考上大学，他就回来了。"

"后来呢？"我轻声问。

"后来？"她扯了扯围裙带子，"我签了字，把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他。带着你租地下室，白天在菜市场卖鱼，晚上给人缝衣服。"她笑了笑，"那时候你总说，妈妈身上的鱼腥味比香水好闻。"

我鼻子发酸。怪不得母亲总说"女人得有个家"，怪不得她总盯着邻居家的小夫妻看。原来她的"家"，是地下室漏雨的天花板，是凌晨三点的缝纫机声，是被撕碎的结婚证。

"那你为什么催我结婚？"我问。

她沉默了很久，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前两年你张姨老伴走了，她跟我说，最怕半夜犯心脏病，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她摸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去年冬天她摔了一跤，坐在地上给我打电话，"那天我摔在小区里，手机都拿不稳，打了三个电话才接通。你张姨来扶我，她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还说'素芬啊，还是得有个人作伴'。"

我突然想起上周加班到十点，下地铁时下雨，我站在屋檐下等网约车，手机屏幕映出我冻红的脸。那时候我还在想，一个人挺自由的。

"我不是要你为了结婚而结婚。"母亲把离婚证重新包进红绸布，"我是怕你老了，像我这样，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怕你半夜发烧，连个递药的人都没有；怕你过年时，看着别人家的团圆饭，只能煮碗速冻饺子。"

她转身去厨房，我跟着过去。她正在择菜，背影比去年更佝偻了。"妈，"我轻声说，"我不是不想结婚，是想等遇到那个......"

"我知道。"她把择好的菜放进水池，"你张姨家闺女嫁了个赌鬼，王阿姨家儿子娶了个凤凰女，我都知道。"她回头冲我笑，眼角的皱纹堆成小扇子，"你不用着急，妈就是......就是怕来不及。"

那天晚上，我翻出相册，里面有张我十岁的照片。母亲蹲在我旁边，给我系歪了的红领巾，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那时候她的手还没现在粗糙，头发里也没有白丝。

现在我坐在客厅，看母亲在厨房煮银耳羹。她哼着跑调的老歌，水蒸气模糊了玻璃。我突然明白，她催婚不是因为传统，不是因为自私，而是因为她用半生的血泪，看透了孤独有多冷。她想把她的恐惧，变成我的铠甲。

可她不知道，我更怕的是，为了不让她失望，随便找个"作伴"的人，最后重蹈她的覆辙。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那个，愿意陪我一起吃速冻饺子，一起等网约车，一起在冬天互相捂手的人，母亲会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