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芸香铺守了三年，才解开这5个扎心秘密

我第一次注意到周小芸的白头发，是在去年梅雨季的清晨。她蹲在店门口擦台阶，雨丝斜斜织成雾，沾湿她鬓角几缕白发，亮得像撒了把细盐。

"王哥，来碗热豆浆？"她直起腰时轻揉后腰，蓝布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笑起来眼角细纹像摊开的小扇骨。我应着声，想起三年前刚搬来老街时，头回吃她家糖油饼的模样——外脆里软的面皮咬开，金黄糖丝能拉出半尺长，她系着同样的蓝围裙，脆生生喊"不够再添"。

变化是从去年冬天开始显山露水的。那天我六点到店，正撞见她蹲在灶台边揉面，额角汗珠子直往下掉，揉面的手却抖得像筛糠。"小芸，歇会儿？"我递上刚买的热水。她抹了把汗，指甲缝里嵌着没洗净的面渣："老胃病又犯了，吃颗药就好。"说着从围裙兜摸出胃药，仰头吞了两颗。

后来熟络些才知道，这胃病是她凌晨三点爬起来发面、啃冷馒头对付早饭攒下的。"我妈以前也这样，"她给我装包子时轻声说，"那时候家里穷，她总说'等我闺女长大就好了'，结果我还没让她享上福，她就走了。"

这是第一个秘密。

第二个秘密藏在今年春天的面粉堆里。那天我来得早，正帮她搬新到的五十斤面粉袋。她蹲在地上拆纸箱，突然抬头问："王哥，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月亮吗？"我一愣，她接着说："我前夫也问过。刚结婚那会儿，他说等有钱了要带我去看极光，说月亮在雪地里会像撒了糖霜。"最后一袋面粉码好时，她指甲盖蹭掉块皮，"后来他跟卖化妆品的跑了，说过够了'糖霜月亮'的日子。"

那天她特意煮了碗酒酿圆子，汤里浮着新晒的桂花。"其实早该明白，"她搅着勺子，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他连我胃不好都记不住，每次约会必点冰啤酒。"我看见她睫毛在蒸汽里轻颤，声音却稳当："现在多好，我能自己买桂花，自己煮圆子。"

第三个秘密在深夜的卷闸门后浮出水面。那天加班到十点，路过芸香铺时，卷闸门半开着。"王哥？"周小芸探出头，头发松松扎成马尾，素着张脸，"刚收拾完，正打算关门。"我瞥见屋里摊开的《初级会计实务》和《经济法基础》，书角都翻卷了。

"考会计证？"我问。她手忙脚乱把书往抽屉塞："随便翻翻..."可转天早晨，我在她围裙兜里瞧见工整的笔记，字迹像学生作业。"我妈以前是会计，"她咬着包子皮，声音轻得像飘在蒸汽里，"她总说'小芸啊，咱没文化，可不能没本事'。现在孩子上大学了，我想...替她圆个心愿。"

第四个秘密裹着暴雨的凉意。那天我给她送伞，推开门就见她蜷在木椅上，额头烫得能烙饼。"昨晚收摊晚，淋了雨。"她硬撑着要煮面，手却抖得拿不稳筷子。我摸了摸她额头，比刚起锅的包子还烫，硬拽着去了医院。输液时她迷迷糊糊嘟囔："我爸走得早，我妈一个人拉扯我...那回我发烧，她背着我走了十里路去诊所，鞋都磨破了..."

这是第五个秘密的线头，我没敢深问。等她退烧买粥回来，看她盯着吊瓶发怔，轻声说："王哥，我最怕的不是胃疼，不是下雨，是哪天撑不住了，连个递热水的人都没有。"

转折发生在上周。我刚坐下要吃豆腐脑，就见个穿西装的男人拎着礼盒站在门口。"小芸，"他喊得理直气壮，"我离婚了，回来找你。"

周小芸正往蒸笼里摆包子，手顿了顿。"张建军，"她声音没变，"你走的时候说我是'只会揉面的黄脸婆'。现在回来，是那卖化妆品的嫌你穷了？"

男人脸涨成猪肝色："我改了，现在能赚钱..."

"不用。"她摆好最后一笼包子，抬头看我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我现在能自己赚钱，能自己看病，能自己考会计证。再说了——"她扯了扯我碗边的醋碟，"我这儿有个能陪我喝早酒的，比极光实在。"

男人摔门走后，我盯着她围裙上的面粉印子，突然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给我装糖油饼的模样——也是这样笑着，塑料袋在手里窸窣作响。那晚收摊，她翻出本旧相册，里面夹着和妈妈的合影，背景是老街的老梧桐。

"我妈说，"她指着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姑娘，"人这一辈子，得把心摊开了晒，才能暖乎。"她合上相册，把最后一块桌布叠得方方正正，"以前我不敢，现在敢了。"

现在我常去店里，听她讲新学的会计分录，看她揉面时腰板挺得笔直。前天下雨，她给我煮了碗酒酿圆子，汤里浮着桂花，还多卧了颗软乎乎的溏心蛋。

有些秘密啊，或许真要等对的人出现，才敢慢慢摊开。像周小芸鬓角的白头发，像围裙兜里的会计笔记，像暴雨里那句硬气的"不用"。

爱未必是惊天动地的浪漫，是有人愿意听你说藏在胃里的疼，藏在回忆里的疤，藏在旧相册里的梦。而你说的时候，他正认真把每个秘密，都放进心里的抽屉，轻轻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