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门宴：我踢中的不是他的脚，是围裙上的暗红印

我去男朋友家做客那天，心情既紧张又期待。楼道里的声控灯有两盏不亮了，我提着水果篮，手心微微出汗，塑料提绳被汗浸得有些滑腻。每走一步，鞋底摩擦台阶发出细微声响，仿佛在叩击一扇无人回应的门。到了三楼，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却不知为何，我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他妈妈在玄关迎接我，笑容浅浅的，嘴角只微微上扬了一下，递来一杯水，玻璃杯冰凉，杯壁还留着一圈未擦干的水渍。我跟着她走进餐厅，脚腕不小心蹭到了门后的鞋架。上面摆着一双女士皮鞋，一只鞋跟断了，鞋尖沾着泥点。我心里嘀咕，男朋友明明说家里只有他爸妈两人住。餐桌是深棕色的，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格子桌布，满桌红艳艳的菜色摆上去，竟让我觉得像泼洒了一桌未干的颜料。

水煮鱼表面浮着厚厚的红油，筷子一戳，辣椒籽翻滚而出；辣子鸡炸得焦黑，我夹了一小块，刚碰唇就呛得咳嗽——不是辣，而是那种食物烧焦后的呛人味道。他爸爸系着一条深蓝色围裙走出来，下摆蹭过桌角时，我隐约看见他腰侧有一块暗红色的印子，颜色比辣椒深，也比油光更刺眼。“按我儿子口味做的，姑娘多吃点。”他声音洪亮，却始终没看我，目光牢牢锁在儿子身上。

我悄悄扯了扯男朋友的袖子，想起他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我爸妈肯定迁就你”，可此刻他却低头猛吃，咀嚼声格外响亮，仿佛要盖过我的存在。第一口菜咽下，喉咙火辣辣的，我忍不住在桌下轻踢他的脚。第一次蹭到裤脚，他没反应；第二次踢到脚踝，他反而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第三次，我狠心用高跟鞋跟拧了一下——可指节传来触感时，我才发现，那竟是他父亲伸出的脚。

他父亲裤管卷到膝盖，小腿上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像是旧日烫伤。他撑着桌沿站起来，指节发白，却依旧盯着我：“你这孩子，换座位也不说一声，脚都没地方放了。” 我愣住，这才意识到男朋友早已悄悄挪到了父亲身边。

“姑娘是不是辣着了？”他父亲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厨房，围裙扫过我的鞋尖，那股焦糊味又飘了过来，“我去端汤。”

他母亲坐在对面，始终沉默，只是反复摩挲着杯沿，目光追随着丈夫的背影，像是在确认什么。

汤是冬瓜汤，表面浮着油星，我没敢动。他父亲盯着我：“怎么不喝？解辣的。”他说话时，我瞥见他指甲缝里有些黑痕，像是泥土，又像别的什么。

后来我借口肚子不舒服提前离开，他送我下楼，楼道灯突然亮了——刚才怎么喊都没反应的声控灯，此刻却应声而亮。他挠头笑着说：“我爸就这样，爱开玩笑，换座位是想让你多跟他聊聊。”

我没说话，只看见他裤脚上沾着一点暗红，和他父亲围裙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第二天，我刷到他母亲的朋友区，是一张昨天的餐桌照，配文“家常菜”。照片里桌布洁白，他父亲系着浅灰色围裙，干净整洁，没有深蓝，也没有那抹暗红。底下一条陌生评论：“这次的‘菜’没闹脾气？”他母亲回了个微笑表情——和那天在玄关的笑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