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有你，才知道，有一种牵挂，叫永远

梅雨时节的雨总爱斜斜地飘进窗子，打湿了窗台，也打湿了我的记忆。每到这样的夜晚，我总会打开那只老旧的樟木箱，轻轻翻找那件褪色的蓝布围裙。它静静躺在箱底，带着淡淡的樟脑味，还有去年留下的桂花糕的甜香，那味道一缕一缕，像是从母亲的厨房里飘来的，温柔地缠绕着我的心。

那年秋天，我执意要去北方上大学。临行那天，母亲送我到火车站，穿着她常穿的蓝布围裙。绿皮火车缓缓启动，她追着车跑，围裙的带子在风中飞舞，像两条蓝色的鱼，游向我远去的方向。她塞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晒得松软的棉鞋，还有一罐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桂花糕。我坐在车厢里，望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她站在月台尽头，围裙被风吹得鼓起，像一片不肯落下的帆，载着牵挂，久久未归。

后来，我常在电话里听她说话。她总说北方的冬天太冷，自己熬了梨汤喝；说后院的枣树发了新芽，等枣子红了就给我寄；说王婶教她做了新鞋垫，等我回家试试合不合脚。这些话琐碎又平常，却像春雨一样，悄悄落进我心里，润湿了一片思念的土壤。

去年深秋，我收到一个包裹。拆开时，几片干枯的桂花轻轻飘落，像时光洒下的碎金。里面是新晒的桂圆干，还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布围裙，和当年她送我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见物如见人，莫忘归家路。”我站在宿舍窗前，望着北方灰蒙的天空，忽然红了眼眶。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心上有一个人，牵挂便永远不会断。

如今我常在黄昏走过老街的银杏道。卖糖画的老人还在，铜勺里的糖稀冒着热气，晃出琥珀色的光。我总买两串，一串递给身边人，一串留给自己。不是贪恋那甜味，而是记得母亲说过，甜能暖心，心暖了，思念就有了温度。

前些日子翻出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她站在老屋的桂花树下，蓝布围裙上沾着晨露，笑得像阳光洒在树叶上。那时她才二十岁，还不知道岁月会风蚀她的鬓角，不知道牵挂会在时光里生根发芽。可我知道，从她系上围裙的那一刻起，从她目送我远去的那一刻起，这份牵挂就如月光般，无声地照亮了每一个夜晚。

现在我也学会了在围裙上别一朵小苍兰。清晨蒸桂花糕时，蒸汽模糊了玻璃，我仿佛看见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那些被蒸软的时光里，牵挂不是负担，而是月光织成的网，轻轻托住所有离别与思念。

雨停了，月光从云缝间洒下。我收好围裙，听见窗外有桂花落下的声音，极轻，像母亲哼过的摇篮曲，像她喊我名字时，那声被风吹散却永远回响的呼唤。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见她说：“天凉了，记得多穿件衣裳。”这一句平凡的叮咛，比永远更远，比月光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