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我帮女厂长修办公桌，她弯腰时裙子开了线，她却要我负责

“你看到了？”女厂长沈静姝摸到裙后开线处，脸瞬间红了，却强作镇定。

维修工陆卫东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连声道歉。

她却说：“你看到了就得负责啊。”

就在陆卫东以为人生迎来转机，与离异带娃的女厂长感情逐渐升温时，她那个西装革履、据说在深圳发了财的前夫赵志远突然回来了，还空降成了副厂长。

赵志远嘴上说着为了孩子复合，行动却处处透着古怪。

他一边用物质疯狂讨好女儿，一边不遗余力地打压陆卫东。

直到会计刘雪梅慌慌张张地找到陆卫东：“卫东，我听到赵志远在电话里说……他说事成之后就能……这根本不是冲静姝姐这个人来的！”

01.

1999年的夏天，热得不像话。

知了在树上没命地叫，吵得人头晕。

国营红星纺织厂的车间里更是像个大蒸笼。

老旧的风扇吱呀呀地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陆卫东蹲在一台老式织布机前，手里的扳手拧得嘎吱响。

汗珠子顺着他额头往下淌，啪嗒一下砸在金属机身上，瞬间就蒸发了。

他二十六岁，从技校毕业就在这厂里干维修，手艺没得说，就是性格闷了点。

“卫东！陆卫东！”

车间门口传来熟悉的喊声。

是维修班的班长马师傅。

马师傅快五十了，胖胖的，这会儿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得厉害，背心都湿透了。

“咋了，马师傅？”陆卫东抬起头，用胳膊抹了把汗。

“快去……快去办公楼！”马师傅喘着大气，脸上却带着点看热闹的笑，“三楼，厂长办公室！”

陆卫东心里咯噔一下。

厂长沈静姝？

找他干嘛？

“沈厂长那办公桌，桌腿又松了，点名要你去修哩！”马师傅凑近些，挤挤眼，“人家女厂长专门要你去，这可是好事啊。”

陆卫东被他说得有点不自在：“修个桌子，谁去不一样……”

“嘿，让你去你就去嘛！”马师傅推了他一把，“麻利点，别让领导等！”

陆卫东没办法，只好放下手里的活，去拿自己的工具箱。

工具箱很旧了，但里面工具擦得锃亮，摆得整整齐齐。

他提着箱子往外走，车间里的工友都看过来，有人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卫东，好好修啊！”马师傅在后面又喊了一嗓子。

陆卫东脸上有点发烫，低着头快步走出车间。

太阳明晃晃的，晒得地面发白。

从车间到办公楼，短短一段路，走得他手心冒汗。

他心里嘀咕，不就是张桌子吗？

厂里维修工又不止他一个。

为什么偏偏点名要他？

02.

办公楼里稍微凉快些，但空气里还是弥漫着一股热烘烘的旧木头和纸张的味道。

三楼走廊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厂长办公室的门关着。

陆卫东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他推门进去。

厂长沈静姝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

她三十二岁，穿着件藏蓝色的西装套裙，头发在脑后盘得一丝不苟，露出白皙的脖颈。

看着就很有气质，很干练。

听说她孩子都上小学了，但一点也看不出来。

“沈厂长。”陆卫东喊了一声，有点拘谨。

沈静姝抬起头，看到他，笑了笑：“陆师傅来了？麻烦你了，这桌子腿有点松，晃得厉害。”

她指了指那张老旧的木质办公桌。

“没事，我看看。”陆卫东放下工具箱，蹲下身检查。

桌子确实有些年头了，榫卯结构，一条腿的连接处松动了。

“得挪开一下，把里面紧一紧。”陆卫东抬头说。

“行，我帮你。”沈静姝很爽快，立刻站起身，把桌上的文件和笔筒挪到一边。

她走到桌子另一头，弯腰准备帮忙扶住桌子。

就在她弯下腰的那一刻——

“刺啦——”

一声轻微的、却又异常清晰的撕裂声。

陆卫东正好抬头想告诉她怎么用力，余光就那么不经意地一扫……

沈静姝裙子后面的缝合线，因为弯腰的动作，崩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藏蓝色的布料下，隐约露出里面内衬的颜色。

陆卫东的脸“唰”一下红透了，像被火烧一样，心脏咚咚直跳，赶紧把头埋下去，盯着工具箱的锁扣，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怎么了？”沈静姝显然注意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和爆红的脸，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陆卫东的声音有点发颤，根本不敢抬头。

沈静姝是个聪明人，她下意识地伸手往后摸了一下。

手指准确无误地碰到了那个开口。

她的动作顿住了，脸颊也飞快地染上一抹红晕。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

好几秒后，沈静姝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上衣下摆，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极力掩饰的尴尬。

“你……看到了？”

陆卫东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沈厂长，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静姝没说话。

陆卫东觉得自己完了，得罪了领导，以后在厂里还怎么混？

他等着挨批评，或者更糟。

却听到沈静姝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你看到了……那就得负责啊。”

陆卫东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静姝看着他错愕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补充道：“陪我去买条新裙子吧，就当是补偿了。”

03.

“啊？这……这不合适吧？”陆卫东舌头都快打结了。

陪女厂长买裙子？

这算怎么回事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沈静姝理直气壮地看着他，脸上红晕未退，却努力摆出领导架势，“你……你弄坏了人家的裙子，不该负责吗？”

陆卫东张了张嘴，想说这怎么能算我弄坏的，明明是你自己弯腰崩开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跟领导讲道理？

好像不太明智。

而且，看着沈静姝那双清澈又带着点坚持的眼睛，他莫名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那好吧。”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答。

沈静姝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点得意，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下班后，厂门口等我。”

说完，她就坐回椅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假装看了起来，仿佛刚才那段尴尬又诡异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陆卫东机械地把桌子修好，手脚都比平时慢半拍。

收拾工具出门的时候，他同手同脚差点绊倒。

回到车间，马师傅立刻凑上来，小眼睛闪着八卦的光：“怎么样？修好了？”

“修好了。”陆卫东心不在焉。

“修好了？”马师傅上下打量他，“我看你小子不对劲，脸还红着呢？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师傅我？嗯？女厂长没为难你吧？”

“没……没有。”

“真没有？”马师傅坏笑，“我看呐，人家沈厂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不然厂里这么多维修工，干嘛偏偏指名要你去？”

“师傅您别瞎说！”陆卫东急了，“让人听见不好！”

“嘿嘿，我懂，我懂。”马师傅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他肩膀，“年轻人，机会要把握住啊！”

下班铃响，陆卫东磨蹭了一会儿，才往厂门口走。

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沈静姝是不是开玩笑。

刚到门口没两分钟，就看到沈静姝从办公楼出来了。

她换下了工作时的套裙，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头发也放了下来，披在肩上，看着比上班时清爽柔和多了。

“走吧。”沈静姝很自然地招呼他。

两人并肩往镇上的百货大楼走。

路上，陆卫东还是觉得像做梦：“沈厂长，您真的要我陪您去买裙子啊？”

“叫我沈静姝就行，下班了别那么正式。”她侧头看他，“你弄坏我的裙子，不该赔一条吗？”

陆卫东哑口无言。

百货大楼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

沈静姝径直走向女装柜台。

陆卫东跟在她后面，感觉周围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浑身不自在。

“这条怎么样？”沈静姝拿起一条和她之前那条款式差不多的藏蓝色裙子。

“挺……挺好的。”陆卫东哪懂女装，只能含糊地点头。

沈静姝翻看了一下价格标签，微微皱眉：“太贵了。”

一百八十块。

在1999年，这确实不是小数目。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百。

“我来买单吧。”陆卫东说着就要掏钱夹。虽然肉痛，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不用。”沈静姝很坚决地拦住他，“我自己买。”

她又看了几条裙子，最后选了一条价格便宜不少的，八十块钱。

付钱的时候，陆卫东还想争一下，沈静姝直接把他挡开了。

“这事本来就是个意外，怎么能让你破费。”她说着，自己掏钱付了账。

走出百货大楼，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谢谢你啊，陪我过来。”沈静姝说。

“应该的。”陆卫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其实我也没怪你，”沈静姝突然说，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就是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我？我有啥有意思的？”

“老实。”沈静姝笑了笑，“现在像你这么老实的人，可不多了。”

陆卫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憨厚地笑了笑。

夕阳的光照在他脸上，暖融融的。

04.

接下来几天，陆卫东总觉得心神不宁。

每次经过办公楼，都忍不住朝三楼那个窗口瞟一眼。

“卫东！厂长办公室的电扇不转了，要你去看看！”马师傅又乐呵呵地跑来传话。

陆卫东提着工具箱上去。

沈静姝正在批文件，办公室里确实有点闷热。

“麻烦你了，陆师傅。”她抬头笑笑，继续低头工作。

陆卫东检查了一下，是风扇轴承缺油了，小问题。

他熟练地拆开，上油，再装回去。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他摆弄零件的轻微声响。

“你在厂里干几年了？”沈静姝突然开口问，没抬头。

“五年了。”陆卫东老实回答。

“哦，那比我早。我是三年前才调过来的。”沈静姝停下笔，“你技术不错，马师傅常夸你。像你这样踏实肯干的年轻人，不多了。”

陆卫东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闷头继续拧螺丝：“就是混口饭吃。”

很快风扇修好了，插上电，叶片呼呼转起来，带来凉爽的风。

“谢谢啊。”沈静姝舒了口气，“等等……”

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瓶橘子汽水，递过来：“天热，解解渴。”

“不用不用，沈厂长您太客气了。”

“拿着吧，我这儿还有。”她坚持。

陆卫东只好接过那瓶还带着凉意的汽水。

回到车间，马师傅眼尖：“哟嗬，哪来的汽水？还是冰镇的？”

“沈厂长给的。”陆卫东老实说。

“我就说吧！”马师傅一拍大腿，比他自己喝了还高兴，“人家女厂长对你有意思！你见沈厂长给哪个维修工送过汽水？嗯？”

第二天，沈静姝又找借口让陆卫东去——台灯不亮了。

第三天，说是椅子有点晃。

接连好几天，陆卫东几乎天天都得往厂长办公室跑一趟。

车间里的工友们开始私下议论了。

“小陆这是走了桃花运啊？”

“啧啧，女厂长怕不是看上咱们这老实巴交的技术员了吧？”

这天中午在食堂，陆卫正低头吃着简单的青菜豆腐，一个餐盘放在了他对面。

“这儿没人吧？”是沈静姝的声音。

陆卫东赶紧抬头：“没，没人，沈厂长您坐。”

沈静姝在他对面坐下，很自然地吃起来。

食堂的菜很简单，她打的也是青菜豆腐，加了一点肉丝炒面。

“你平时都在食堂吃？”沈静姝问。

“嗯，方便。”

“我也是，家里就我和女儿，懒得开火。”沈静姝很自然地说道。

这是陆卫东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家人。

“您女儿……多大了？”

“八岁，上小学三年级了。”说起女儿，沈静姝脸上露出一种很柔和的光彩，“挺乖的，就是有时候有点调皮。”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气氛居然很轻松。

陆卫东发现，私下里的沈静姝挺好相处的，没什么领导架子。

吃完饭刚走出食堂，就碰见了厂里的会计刘雪梅。

刘雪梅三十出头，据说和沈静姝关系不错。

“小林，”刘雪梅叫住他，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我问你个事，你最近是不是老往厂长办公室跑？”

“嗯，修东西。”陆卫东点头。

“就只是修东西？”刘雪梅一脸不信。

她凑得更近些，声音更低了：“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别往外传。我们沈厂长离婚两年了，一个人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她工作能力是强，但感情方面挺谨慎的，之前的婚姻伤得挺深……”

陆卫东心里一震。

原来她离婚了。

“她前夫不是个东西，”刘雪梅语气带着鄙夷，“结婚时说得天花乱坠，孩子生下来就变了样，嫌沈厂长工作忙、赚得没他期望的多，最后跟个有钱女人跑了。”

“太过分了。”陆卫东忍不住说。

“所以她现在对男人防备心很重，厂里也好，外面也好，不少人追她，她都拒之千里。不过……”刘雪梅话锋一转，看着陆卫东，“我觉得她对你是有点不一样的。她以前可从不会找哪个男同事闲聊，更别说一起在食堂吃饭了。而且她最近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刘姐，您觉得我和她……”陆卫东心里有点乱，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我觉得挺好。”刘雪梅爽快地说，“你这人老实，技术好，有责任心，她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不过你别急，她这人慢热，需要时间。”

05.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卫东和沈静姝的接触越来越多。

中午在食堂碰面、一起吃饭聊天成了习惯。

这天快下班时，沈静姝主动找到车间来。

“陆师傅，你晚上有时间吗？”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要去接晓萱放学，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晓萱是她女儿的名字。

陆卫东很意外，但立刻点头：“有，当然有。”

去的路上，沈静姝说：“晓萱这孩子有点内向，可能是缺少……父亲关爱吧，她对陌生男人比较排斥。”

“我理解，我会注意的。”陆卫东说。

到了小学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眼睛大大的小姑娘跑出来，长得和沈静姝很像。

“妈妈！”小姑娘扑进沈静姝怀里。

“轩轩，这是陆叔叔。”沈静姝柔声介绍。

晓萱从妈妈身后探出小脑袋，警惕地打量着陆卫东，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

“你好啊，晓萱。”陆卫东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

晓萱没说话，又把脸埋回妈妈身上。

“轩轩，要有礼貌。”沈静姝轻轻说。

“没关系，孩子嘛，需要时间熟悉。”陆卫东笑笑。

回家的路上，晓萱一直只跟妈妈说话，把陆卫东当空气。

“妈妈，我的变形金刚坏了。”晓萱突然说。

“哪里坏了？”

“手臂掉了，粘也粘不上。”

“也许……陆叔叔能帮你修一下？”沈静姝试探着问，看了陆卫东一眼。

晓萱也看向陆卫东，小脸上有点犹豫。

“我可以试试看，”陆卫东接过话，“不过得先看看坏成什么样，才知道能不能修好。”

“真的吗？”晓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到了沈静姝家，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公房，家具简单旧式，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

晓萱噔噔噔跑进房间，拿出那个坏掉的变形金刚。

陆卫东仔细看了看，是连接手臂的塑料轴断裂了。

“有胶水吗？最好再有点细铁丝。”

沈静姝很快找来他要的东西。

陆卫东小心地把断裂处对接好，涂上胶水，又用细铁丝巧妙地缠绕加固。

“好了，你试试看。”

晓萱接过来，小心地活动了一下手臂。

“哇！真的好了！谢谢陆叔叔！”她高兴地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且开心地对陆卫东说话。

“轩轩，该吃饭了。”沈静姝从厨房探出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陆叔叔，你也留下吃饭吧！”晓萱自然地拉住陆卫东的手。

“不了不了，叔叔该回家了。”陆卫东连忙摆手。

“留下吧，”沈静姝也挽留，“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菜都炒好了。”

饭菜很简单，一个炒青菜，一个西红柿鸡蛋，还有一个肉沫豆腐，但味道很好。

饭桌上，晓萱叽叽喳喳地跟陆卫东说变形金刚，说学校的事，显然对他好感大增。

“陆叔叔，你还会修别的吗？”

“会呀，电视机、收音机、电风扇，很多都会一点。”

“真厉害！”晓萱一脸崇拜。

吃完饭，陆卫东帮忙收拾了一下碗筷，准备告辞。

“谢谢你今天陪我们。”沈静姝送他到门口。

“应该的，晓萱是个好孩子。”

“她很少这么快接受陌生人。”沈静姝轻声说。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点凉意。

“沈静姝，”陆卫东鼓起勇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静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因为你是个好人。”

“仅仅……就是这样吗？”陆卫东看着她的眼睛。

沈静姝也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声音变得更轻：“还有别的原因……但现在还不能说。”

“我明白了。”陆卫东点点头，“我会等的。”

转眼到了中秋节。

沈静姝主动邀请：“晚上来家里吃饭吧？轩轩一直念叨你。”

“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就我们三个。”

晚上，陆卫东提着一盒月饼敲开了沈静姝家的门。

晓萱看到他开心得不得了，拉着他看自己的新画。

“陆叔叔，今天是中秋节，要吃月饼赏月的！”晓萱兴奋地说。

“所以叔叔买月饼来了呀。”

“哇！是五仁的！我最喜欢了！”

晚饭很丰盛，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还有晓萱爱吃的糖醋排骨。沈静姝显然花了心思。

“妈妈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晓萱说。

“因为有客人呀。”沈静姝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陆卫东一眼。

“陆叔叔不是客人！”晓萱很认真地说。

吃完饭，三个人搬了小凳子到阳台赏月。

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银色的光洒满了小小的阳台。

“妈妈，为什么中秋节要看月亮呀？”晓萱问。

“因为中秋的月亮最圆，代表团圆呀。”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看月亮，是不是也是团圆？”晓萱天真地问。

沈静姝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轩轩，别胡说。”

“我没胡说，我觉得我们就像一家人！”晓轩坚持。

“轩轩，去房间写作业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沈静姝轻轻推了推女儿。

晓萱不太情愿地回了房间。

阳台上只剩下陆卫东和沈静姝。

月光洒在她侧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不好意思，孩子瞎说的。”沈静姝捋了下头发。

“我觉得她说得挺好。”陆卫东看着她，“沈静姝，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那天的事……你真的要我负责吗？”他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沈静姝怔住了，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那……你想负责吗？”

“我想，”陆卫东深吸一口气，“负责一辈子。”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周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傻瓜。”沈静姝轻声说了一句，眼角有泪光闪动。

陆卫东知道，她一直紧闭的心门，终于向他打开了一条缝。

06.

就在陆卫东以为生活终于要洒满阳光时，一个不速之客像块乌云般压了过来。

这天上午，厂里罕见地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在99年的小县城，这绝对是稀罕物，引得工人们纷纷探头张望。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

“这谁啊？看起来挺有钱？”

“听说是新调来的副厂长，姓赵，叫赵志远，从省里来的！”

陆卫东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午在食堂，他见到了这个新副厂长。

赵志远正和沈静姝坐在一张桌子旁说着什么，两人表情都很严肃，沈静姝的眉头微微蹙着。

吃完饭，陆卫东看见赵志远笑着凑近沈静姝，语气亲昵得有些过分：“静姝，咱们好久没见了，晚上一起……”

“赵副厂长，”沈静姝冷冷地打断他，往后撤了撤身子，“这里是工作场所，请你注意分寸。”

“别这么冷淡嘛，”赵志远脸上笑容不变，“咱们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沈静姝站起身，“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快步离开，赵志远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下午，刘雪梅急匆匆找到陆卫东，脸色很不好看：“卫东，你知道新来的副厂长是谁吗？”

“谁？”

“他是沈静姝的前夫！就是那个跟有钱女人跑了的混蛋！他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还当上了副厂长！”

陆卫东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像被雷劈中了。

前夫？

赵志远的出现，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那是沈静姝曾经法律上的丈夫，是晓萱的亲生父亲。

而且看他那派头，显然是事业有成了，和自己这个一身油污的维修工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让陆卫东心慌的是，沈静姝这两天没来食堂吃饭，也没再叫他去修任何东西。

这天下午，赵志远背着手溜达进了车间。

“大家辛苦了，我是新来的副厂长赵志远，以后就是同事了，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他说话带着点官腔。

工人们都围过去打招呼。

“赵副厂长，听说您是从省里大公司来的？”

“是啊，在省纺织公司干了几年，这次回来，也是想帮咱们厂走出困境嘛！”

“那太好了！咱们厂就需要您这样的领导！”

赵志远很享受这种恭维，目光在车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卫东身上，闪过一丝冷意。

“对了，听说你们车间有个维修技术还不错的？”他貌似随意地问。

“您说的是卫东吧？”马师傅指了指，“他手艺确实没得说。”

“哦，就是你啊。”赵志远走到陆卫东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让人不舒服，“听说你以前经常去厂长办公室修东西？”

“是的，领导安排的工作。”陆卫东不卑不亢地回答。

“嗯，”赵志远点点头，声音提高了几分，让周围人都能听到，“不过嘛，一个维修工，重心还是应该放在车间里，保障生产。以后办公楼那边的小修小补，我会安排别人，你不用再去了。”

接下来几天，陆卫东果然再没接到任何去办公楼的通知。

他想找沈静姝问问情况，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天中午，他终于在食堂看到了沈静姝，但她不是一个人，赵志远就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

“静姝，你别总这么见外嘛，”赵志远笑着说，“咱们好歹曾经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

“请你注意用词！”沈静姝声音冰冷，“我们已经离婚两年了。”

“离婚又怎么样？咱们还有晓萱呢！为了孩子，咱们也该试着复合不是？我这次回来是带着诚意的！你知道吗，我在深圳那边有个大项目，眼看就要成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过去，就能过上好日子！”

“我不需要你的项目，也不需要你说的那种好日子。”

“静姝，你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但人都会犯错，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沈静姝不再搭理他，端起餐盘就要走。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为了晓萱，也为了你自己！”

陆卫东在不远处看着，心里像刀割一样。

赵志远这是有备而来，攻势猛烈。

更让他担心的是，他发现晓萱对赵志远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好了。

赵志远几乎每天下班都开车去接晓萱放学，给她买新衣服、新玩具，带她去吃好吃的。

“陆叔叔！你看我爸爸给我买的新裙子！”一天傍晚，晓萱穿着一条漂亮的新裙子，跑到车间来找陆卫东，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真漂亮。”陆卫东勉强笑了笑。

“爸爸还说，等他在深圳的事情安排好，就带我去那里的大游乐园玩呢！”晓萱兴奋地比划着。

陆卫东心里一沉。

“陆叔叔，你怎么好像不高兴？”晓萱很敏感，歪着头问，“妈妈这几天也不怎么笑，总是一个人发呆……是不是因为爸爸回来了？”

陆卫东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晓萱，爸爸回来了，你开心吗？”

“开心啊！”晓萱点点头，但随即又小声说，“可是……我也舍不得陆叔叔你。爸爸好像不喜欢你。”

“晓萱，如果……如果有一天陆叔叔不能再陪你了，你会怪我吗？”

“为什么不能陪了？”晓萱急了，抓住他的胳膊，“我不要！我就要陆叔叔陪我！”

就在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插了进来：“晓萱！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志远不知何时出现了，看到陆卫东和晓萱在一起，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我来找陆叔叔玩！”

“跟我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赵志远拉着晓萱的手就要走。

“我还要和陆叔叔说话呢！”

“有什么好说的！”赵志远语气变得不耐烦，瞥了陆卫东一眼，声音带着明显的轻蔑，“他只是个修机器的，你跟他有什么共同语言？”

“陆叔叔才不是修机器的！”晓萱不高兴地反驳，“陆叔叔很厉害的！什么都会修！”

“厉害？呵，”赵志远嗤笑一声，“一个月赚那几百块钱，连你学费都付不起！能厉害到哪去？”

“赵副厂长！”陆卫东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请你注意点，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我说错了吗？”赵志远转向他，语气咄咄逼人，“你一个破维修工，凭什么跟我争？凭什么想娶我前妻？”

“爸爸！你在说什么呀！”晓萱被这突如其来的火药味吓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赵志远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缓和了脸色，挤出个笑：“没什么，爸爸和这位叔叔聊天呢。走，跟爸爸回家。”

晓萱被赵志远强行拉走了，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陆卫东，小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安。

陆卫东站在原地，心里充满了无力和愤怒。

就在他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刘雪梅又急匆匆地找到了他，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神色紧张无比。

“卫东，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是关于赵志远的！”

“什么事？”陆卫东看她脸色不对，心提了起来。

“我……我昨天下午去办公楼送报表，经过赵志远那副厂长办公室时，听到他在里面打电话，门没关严……”刘雪梅的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点后怕的颤抖，“我听到他说……他说事成之后就能……这根本不是冲静姝姐这个人来的！他真正想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