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最好的朋友,一直在偷偷地模仿我,甚至想取代我
发布时间:2025-11-19 08:44 浏览量:10
那条裙子,是我上个月在一家只有三个月历史的独立设计网店淘到的。
店主是个刚毕业的女孩,手绘的布料花纹,每一件都只做一条。
我买的是一条午夜蓝底,洒满白色小茉莉的吊带裙。
为了抢到它,我设了凌晨十二点的闹钟。
林微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慢悠悠,你这裙子哪儿买的?太好看了吧!”
我当时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你知道的,那种挖到宝,只有自己拥有的感觉。
我把链接发给了她,特意补充了一句:“不过已经下架啦,老板说这个花色是孤品。”
林微回了个“哭哭”的表情。
“手慢无啊,气死我了。”
我安慰她:“没事,下次她上新我帮你抢。”
这件事我很快就忘了。
直到一个月后,公司团建,在郊区的轰趴馆。
我特意穿了那条小茉莉裙子,想着在草坪上拍照一定很好看。
然后,我看到了林微。
她穿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午夜蓝底,白色小茉莉,连吊带的宽度都分毫不差。
空气在那一瞬间,好像凝固了。
同事们还没注意到,嘻嘻哈哈地打闹。
只有我,像被一道闪电劈中,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林微也看到了我,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变得无比自然。
她快步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声音大得足够让周围几个人都听见。
“慢悠悠!你看!缘分啊!”
她晃着我的手臂,裙摆跟着摇晃。
“我找了好多地方,最后在一个二手平台找到一个愿意转卖的姐妹,加了好几百块才买到!谁让我太喜欢你这件了呢!”
她把这话说得坦荡又热情,好像这真的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巧合。
周围的同事围过来。
“哇,还真是闺蜜装啊,一模一样。”
“林微你对陈慢是真爱了,花这么多心思。”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我好喜欢你,我只是在致敬你”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
说我不喜欢这样?
说我觉得很诡异?
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我们友谊的证明。我如果表现出一点不快,就成了那个小气、开不起玩笑的人。
我只能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是啊,真巧。”
那天我一张照片都没拍。
看着草坪上,林微穿着那条裙子,和我的男朋友周衍,和我的同事们,笑得灿烂如花,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或者说,一个多余的、错误的复制品。
晚上回到家,周衍看我闷闷不乐,从背后抱住我。
“怎么了?今天玩得不开心?”
我靠在他怀里,闷声说:“林微那条裙子。”
“嗨,我当什么事呢。她不都说了,是太喜欢你的品味了才费劲买的。你应该高兴啊,说明你眼光好。”
我转过身,看着他。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什么?”周衍一脸不解,“小女生之间不都这样吗?我上大学那会儿,我前女友还跟她闺蜜换衣服穿呢。”
他轻描淡写地提起“前女友”三个字,让我心里更堵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慢悠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林微跟你关系那么好,她就是崇拜你。”
崇拜。
这个词像一根软刺,扎在我心上。
我和林微是大学认识的。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曾经是。
在我们的关系里,我好像一直都是那个“引领者”。
我喜欢看小众电影,她就跟着我看。
我迷上玩胶片机,她就立刻去买了一台同款。
我爱吃的餐厅,她会带着她的朋友去,然后发朋友圈,用的文案甚至都跟我之前的很像。
以前,我真的觉得这是“崇拜”。
是一种被依赖、被信任的甜蜜负担。
我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我的审美、我的喜好,能成为另一个人的“标准答案”。
但那条裙M子,让我第一次感到了冒犯。
那不是崇拜。
那是一种……侵占。
我没再跟周衍争论,我知道他不会懂。
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女孩子之间无伤大雅的小事。
但我心里那根刺,已经扎下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林微。
我发现,事情远比一条裙子要严重。
她换了和我一样的手机壳。
一个很小众的插画师联名款,我排队半小时才买到的。
她用的借口是:“逛街正好看到,觉得好眼熟,拿起来才发现跟你的是一样的!缘分啊!”
又是缘分。
她开始用我惯用的表情包。
一个戴着绿头鱼头套的猫,配文是“我没事”。
那是我们一个小圈子才懂的梗。
她开始用我说话的语气词。
比如我喜欢在句尾加一个“~啦”。
“这个方案就这么定啦~”
“我先下班啦~”
有一天下午,部门开会,讨论一个新的设计方案。
我提出了一个关于色彩搭配的大胆想法。
总监当时没表态,说让大家再想想。
两天后,林微在部门群里发了一版修改稿。
她几乎完整地复刻了我的想法,只是在细节上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调整。
然后她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想陈慢姐上次提的那个方向,觉得特别棒,就顺着延伸了一下,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她又一次,把我放在了一个“开创者”的高位上。
她把自己放在一个“追随者”和“完善者”的位置上。
姿态谦卑,言辞恳切。
总监在群里@她:“这个想法不错,很有新意。林微你很有想法。”
没有人记得,这个想法的源头,是我。
他们只看到林微的“执行力”和“谦逊”。
我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手脚冰凉。
她不是在模仿我。
她是在“吸收”我。
她像一块海绵,把我身上的特质、想法、甚至是我这个人本身,一点点吸干,然后拧出来,变成她自己的东西。
而周围所有的人,都在为她鼓掌。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找了个借口,把林微叫到了公司的天台。
初秋的风很大,吹得人脸颊生疼。
“林微,”我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点乱。
“做什么?慢悠悠,你怎么了?”
“我的方案,我的想法,”我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当成自己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就红了。
“我没有啊!我明明在群里说了,是受了你的启发啊!”
她往前走了一步,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慢悠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以为你不会介意这些的……”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我气得发笑。
“我的方案,是我的劳动成果,不是可以随便分享的零食!”
“可是……可是我也付出了劳动啊!”她急急地辩解,“我想了两天,还熬夜画图了……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我想让它被大家看到,这也有错吗?”
你看。
她永远有理。
她永远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把“窃取”包装成“分享”,把“抄袭”美化成“致敬”。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忽然觉得很无力。
这场仗,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因为她不要脸。
而我要。
那天之后,我开始刻意疏远林微。
她约我吃饭,我说加班。
她约我看电影,我说有约。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冷淡,但她的策略更高明。
她不来烦我。
她去找周衍。
“周衍哥,慢悠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她都不理我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周衍哥,这家日料很好吃,慢悠悠上次说想吃的,她没空,要不我陪你去探探店?”
“周衍哥,我电脑坏了,你能帮我看看吗?我不敢问慢悠悠,怕她觉得我烦。”
周衍成了她的传声筒和情绪垃圾桶。
他每天在我耳边念叨。
“林微今天又找我了,说你又不回她消息。”
“你到底跟林微怎么了?她一个小姑娘,都快急哭了。”
“慢悠悠,你别这么小心眼行不行?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正在用我的香水,学我的穿搭,偷我的想法,还对我男朋友嘘寒问暖。
而我的男朋友,觉得我小心眼。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发现周衍还没睡。
他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
“你跟林微,到底怎么回事?”他劈头盖脸地问。
“我不想提她。”
“你必须说!”他站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她今天哭着来找我,说你当着全公司同事的面,骂她‘抄袭狗’!”
我愣住了。
我没有。
我根本没在公司跟她说过话。
“我没有。”我冷静地说。
“你没有?那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她还说,你联合其他同事孤立她,不让她参与项目!”
我看着周衍涨红的脸,和那双写满“失望”和“指责”的眼睛,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疼得我喘不过气。
“周衍,”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信她,还是信我?”
他沉默了。
那几秒钟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他说:“慢悠悠,林微她不是那种会撒谎的女孩。”
“所以,我就是了?”
他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我答案。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林微的最终目的。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我的裙子,我的品味,我的工作。
她想要的,是我的全部。
她要取代我。
她要成为我。
成为那个拥有独特品味、出色工作能力、和一个“爱她”的男朋友的“陈慢”。
而我,将被放逐,被定义成一个嫉妒、偏执、恶毒的疯子。
那天晚上,我跟周衍大吵一架。
我们把所有能伤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最后,他摔门而出。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直到天亮。
我没有哭。
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办。
逃避?
辞职,分手,离开这座城市?
那我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把我自己辛苦经营起来的人生,拱手相让?
凭什么?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
化了一个精致的全妆,换上我最贵的那套西装。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林微坐在她的工位上,看到我,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好像在害怕。
演。
接着演。
我径直走到她面前,把一份文件拍在她桌上。
“这是新项目的资料,你负责A部分,我负责B部分,分工明确,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我没看她的表情,说完就回了自己座位。
我决定了。
我不逃。
我要留在擂台上,跟她斗到底。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林微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共处”状态。
在公司,我们是合作无间的同事。
我对她客气、疏离,公事公办。
她对我恭敬、谨慎,言听计从。
但私底下,我知道,战争从未停止。
她开始在朋友圈发一些意有所指的东西。
“有些误会,说不清,就算了。懂我的人,自然会懂。”
配图是一张眼睛红肿的自拍。
下面一堆我们共同好友的安慰。
周衍也点了赞。
她会“不经意”地跟我用同一个牌子的护手霜,然后在我经过的时候,涂在手上,让那股熟悉的味道飘进我鼻子里。
她甚至开始模仿我的签名。
我发现的时候,是在一份需要我们共同签字的文件上。
她的签名,在笔锋和连笔的习惯上,已经有了我七八分的影子。
我拿着那份文件,在洗手间待了很久。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厌恶。
我感觉自己像孙悟空,在面对一个六耳猕猴。
所有人都分不清真假。
甚至连我自己,都快要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像周衍说的那样,变得偏执又敏感。
周衍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他偶尔会发微信给我,说他住在公司宿舍。
我知道,他在躲我。
或者说,他在用冷暴力逼我“反省”。
我没有去找他。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除非我能拿出铁证,撕烂林微那张无辜的画皮。
机会很快就来了。
公司年底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竞标项目,关系到我们部门下一年的预算和地位。
总监把这个项目交给了我和林微。
“你们两个是我们部门最强的设计师,强强联手,这个项目必须拿下。”
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也是我的悬崖。
赢了,我能彻底翻盘。
输了,我可能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星期。
我查阅了所有相关的资料,做了几十页的分析报告。
我画了无数张草图,推翻,重来,再推翻,再重来。
这一次,我把所有的关键资料都锁在我的私人硬盘里,电脑也设置了复杂的密码。
我甚至没有在公司的电脑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像一个准备赴死的战士,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的每一件兵器。
我太了解林微了。
她没有真正的创造力。
她的所有“灵感”,都来自于“借鉴”。
只要我把我的东西藏得够好,她就只能交出一份平庸的作品。
到时候,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周五,是提交最终方案的日子。
我把自己熬得眼下乌青,但精神亢奋。
我对我做的方案有绝对的自信。
那是我呕心沥血的结晶,是我陈慢风格的极致体现。
是我独一无二的签名。
下午两点,总监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开评审会。
我和林微,分别进行阐述。
总监说:“林微先来吧。”
林微站起来,冲我温和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诡异的胜利感。
她打开PPT。
当第一页画面投射到幕布上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是我做的PPT。
每一个字,每一张图,每一个配色,每一个动画效果。
都和我的最终稿,一模一样。
她是怎么拿到的?
我的电脑?我的硬盘?
不可能。
我看着她站在台上,用我熟悉的逻辑,我熟悉的措辞,不疾不徐地,阐述着“她”的创意。
“我的核心理念是‘回响’……”
这是我方案的标题。
“……我们不应该只关注产品本身,更要关注它在用户心中留下的情感印记,就像声音在山谷中产生的回响,悠远而深刻……”
这是我写在方案第一页的话。
她甚至把我为了配合阐述,特意找的一段空灵的背景音乐,都用上了。
会议室里很安静。
我能听到总监和同事们发出的细微的赞叹声。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在我和林微之间来回逡巡。
那目光里,不再是之前的好奇和同情。
而是一种恍然大悟的,鄙夷。
他们一定在想:
原来,一直在抄袭的人,是陈慢。
原来,她之前对林微的所有指责,都是贼喊捉贼。
原来,她才是那个恶毒的小人。
我浑身冰冷,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动。
我看着台上的林微,她正讲到精彩之处,眼神明亮,神采飞扬。
她就像一个刚刚完成了一场华丽演出的女主角。
而我,是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无法辩驳的小丑。
她讲完了。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
总监带头鼓掌,他看着林微,满眼都是欣赏。
“非常精彩!林微,你这次的方案,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逻辑清晰,创意新颖,情感饱满,几乎是完美的!”
然后,他转向我。
那眼神,冷得像冰。
“陈慢,到你了。”
我站起来。
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还能说什么?
我说,她偷了我的方案?
谁会信?
我的电脑里,我的硬盘里,确实有这个方案。
但她可以说,是我偷了她的。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她的说辞:
“我一直很信任慢悠悠,我们讨论方案的时候,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了她……我没想到她会……”
然后,她会恰到好处地流下眼泪。
而我,只会被衬托得更加面目可憎。
我打开我的PPT。
和她的一模一样。
我甚至不需要开口。
在所有人眼里,我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天哪,真的是一模一样……”
“我就说林微不可能抄她的,原来是反过来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些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耳朵。
我深吸一口气,关掉了PPT。
“总监,”我看着他,声音沙哑,“我的方案,和林微的一样。”
总监的脸色铁青。
“陈慢,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的解释就是,”我抬起头,迎向所有人的目光,也迎向林微那带着一丝得意和怜悯的眼神,“这个方案,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标点,都是我做的。”
林微立刻站了起来,眼眶又红了。
“慢悠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明明一起讨论过的……”
“闭嘴!”
我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吼了出来。
她被我吓得一哆嗦,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我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总监脸上。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林微。”
我转向她。
“请问,我们方案里使用的那个核心视觉元素,那个不断旋转、变形的莫比乌斯环,它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哪里?”
这个问题,是我设下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隐秘的一个陷阱。
这个灵感,来源于我和周衍的一次旅行。
我们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古镇,看到一个老银匠在打制一个造型奇特的银镯。
他说,这叫“无尽”,象征着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我当时就被那个造型和寓意迷住了。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周衍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跟林微提过一个字。
她如果能答上来,就说明,是周衍告诉了她。
那就证明,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可以分享如此私密回忆的地步。
如果她答不上来……
那她就是个小偷。
一个只偷了皮毛,却不懂灵魂的小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微身上。
她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嘴唇翕动着,眼神慌乱,显然是被我问住了。
“我……我就是……觉得这个造型很好看……”她结结巴巴地说。
“只是好看吗?”我步步紧逼,“一个设计的核心元素,仅仅是因为‘好看’?它背后没有更深层的寓意和故事吗?林微,你作为这个方案的‘原创者’,难道阐述不出来吗?”
她彻底慌了。
“我……我忘了……”
“忘了?”我冷笑一声,“这么重要的灵感来源,你说你忘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总监的眉头也紧紧锁住。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周衍走了进来。
他脸色憔ăpadă,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径直走到我身边。
他没有看我,而是看向林微。
“莫比乌斯环的灵感,来源于我和陈慢去乌镇时,看到的一个老银匠。”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得像一声惊雷。
林微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周衍举起手里的手机,屏幕正对着所有人。
那是一个视频。
视频里,林微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对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男人说:“你放心,我已经把她电脑里所有的东西都复制出来了。密码是你告诉我的,她男朋友的生日,她还真是没创意。”
林微笑了笑,把一个信封推过去。
“辛苦了。事成之后,尾款会打给你。”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
是咖啡馆的监控录像。
周衍是怎么拿到的?我来不及细想。
我只知道,天亮了。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我的天,是找人黑了电脑!”
“太可怕了吧这个女的!”
“我就说陈慢不是那种人!”
所有的指责、鄙夷和怀疑,在这一刻,都调转了方向,像潮水一样,涌向林微。
她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雷劈中了的雕像,一动不动。
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终于碎裂了。
露出了底下,最丑陋、最不堪的底色。
总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你……你被解雇了!马上给我滚!”
林微像是没听到。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了伪装的柔弱,只剩下赤裸裸的,淬了毒的恨意。
“为什么?”她忽然开口,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幸运?!”
“你有才华,有好的家世,有爱你的男朋友!你什么都有!我只是想分一点点,我有什么错?!”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
“我那么努力地向你学习,我那么努力地想变得跟你一样好!可你呢?你却处处防着我!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我把你当朋友,”我看着她,平静地说,“可你,想成为我。”
说完这句话,我拉着周衍,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我不想再看她那张扭曲的脸。
也不想再听她那些荒唐的逻辑。
我们走到楼下的花园。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一直在抖。
周衍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慢悠悠。我太蠢了。”
我没说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点开一个相册。
里面,全是他和林微的聊天记录截图。
从最开始,她向他抱怨我。
到后来,她向他“不经意”地展示她和我有多像。
“周衍哥你看,我和慢悠悠都喜欢这个牌子的酸奶。”
“周衍哥,这是我做的梅子酒,慢悠悠教我的方子,你尝尝味道正不正?”
再到最近,她开始说一些暧昧的话。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能找到慢悠悠这么好的女朋友。不像我。”
“有时候觉得,如果我是她就好了。”
而周衍的回复,从一开始的“她就是有点敏感”,到后来的“你们是好朋友,别多想”,再到最后的沉默,和礼貌的“嗯”“好”。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周衍的声音很涩,“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不想承认,你最好的朋友,在撬我墙角。我更不想承认,我自己的女朋友,我竟然不相信她。”
“直到那天,我们大吵一架,我搬出去住。她半夜三点给我发消息,说她很难过,想见我。”
“我没去。我忽然就清醒了。一个真正的朋友,绝不会在你的情侣吵架时,半夜三点约你出去。”
“然后,我就开始查了。”
他查了她的社交账号,查了她最近的消费记录。
他甚至联系了那个卖给我“孤品”裙子的设计师。
设计师说,林微后来确实联系过她,想买同款。被拒绝后,她竟然威胁要给店铺刷差评。
最后,他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恢复了林微电脑里的一些删除记录,找到了她和那个黑客的交易信息,然后去咖啡馆调取了监控。
我看着那些截图,那些证据,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问。
“嗯。”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只拿着这些聊天记录给你看,你心里还是会有一个疙瘩。林微太会演了,她总能找到借口。我必须拿到一个让她无法辩驳的铁证,在所有人面前,把她的皮撕下来。”
他顿了顿,看着我。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对的。你没有偏执,没有敏感,没有小心眼。你只是,太善良了。”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后怕。
是因为,我终于不用再一个人战斗了。
林微很快就办了离职。
她走的那天,我没去送。
听说她走得很狼狈,东西都是行政帮忙收拾的。
公司里关于我们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了。
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轨。
我和周衍和好了。
他比以前更黏我,也更小心翼翼。
他会仔细看我的每一个设计,然后给出他的意见。
他会把我随口提到的想看的电影、想吃的餐厅,都记在备忘录里。
他好像想用这些,来弥补他之前的“愚蠢”。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们之间,有了一道裂痕。
这道裂痕的名字,叫“林微”。
我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他一加班,我就会想,他是不是在跟别的“林微”聊天。
他一出差,我就会想,会不会有另一个“林微”半夜三点约他出去。
我变得多疑,敏感。
我活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活成了周衍曾经口中的那个“我”。
而这一切,都是林微留给我的“遗产”。
她人虽然走了,却像一个幽灵,盘踞在我的生活里。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我没办法再集中精力做设计。
一拿起画笔,我就会想起那张一模一样的PPT,想起林微那张怨毒的脸。
我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说,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苦笑。
一场友谊的背叛,竟然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创伤。
我和周衍的争吵越来越多。
为了一些很小的事情。
“你为什么又在看手机?你在跟谁聊天?”
“我说了,是工作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经质!”
“我神经质?周衍,你忘了林微是怎么一步步接近你的吗?”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还要纠缠多久?!”
是啊,还要纠缠多久?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被困住了。
困在林微给我挖的那个深渊里。
终于,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周衍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慢悠悠,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他说。
“我爱你,但我快被你逼疯了。”
“我们这样互相折磨,没有意义。”
我看着他,没有挽留。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我们都被那件事耗尽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终于放声大哭。
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我又失去了我的爱人。
林微赢了。
她虽然没有成功地“成为”我,但她成功地,毁了我。
我辞职了。
离开了那座让我窒息的城市。
我去了大理。
租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养了一只猫。
我不再做设计,不再碰电脑。
我每天就是浇花,喂猫,看书,晒太阳。
我把手机里所有的人都删了。
我断绝了和过去的一切联系。
我以为,这样就能重新开始。
但那些记忆,像院子里的杂草,春风一吹,就又长了出来。
我会在某个午后,恍惚间看到林微穿着我的小茉莉裙子,坐在我对面,对我笑。
我会在某个深夜,被周衍那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经质”惊醒。
我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房东阿姨是个热情的白族人,她总劝我。
“姑娘,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人要往前看。”
往前看。
说起来容易。
可是我的前面,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有一天,我在古城的书店里闲逛。
无意间,看到一本书。
书名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我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窝在沙发里,一口气把它看完了。
看着松子那荒唐又悲惨的一生,我忽然想到了林微。
她那么努力地,想活成别人。
想得到别人的爱和认可。
到头来,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她和我,又何尝不像呢?
她想成为我,而我,在失去一切后,也迷失了自己。
我们都活在了别人的影子里。
那一刻,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林微偷走我的设计,毁掉我的爱情,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让我开始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最终,弄丢了自己。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让她,以这样一种方式,永远地“赢”下去。
第二天,我买了一张回程的机票。
我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城市。
我没有去找周衍。
我重新租了房子,开了一家小小的个人工作室。
我还是做设计。
但我不再迎合市场,不再追逐潮流。
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东西。
我把我的经历,我的痛苦,我的挣扎,都画进了我的作品里。
我的第一组作品,叫《影子》。
画的是一个女孩,在不同的场景里,被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影子纠缠、吞噬。
最后,女孩打碎了镜子,影子也随之破碎。
我把这组作品发在了我的个人主页上。
没有做任何推广。
没想到,几天后,这组作品火了。
很多人在下面留言。
“看哭了,我好像也经历过这样的事。”
“那个影子,有时候是别人,有时候是自己心里的魔鬼。”
“谢谢你画出了我的心声。”
有一个知名的艺术策展人联系到我,说想为我办一个个人画展。
我答应了。
画展的名字,就叫《你好,陈慢》。
开展那天,来了很多人。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衍。
他瘦了,也憔悴了。
他就那么远远地站着,看着我,没有上前来。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我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继续跟身边的人介绍我的作品。
那一刻,我知道,我终于走出来了。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靠男朋友来证明清白的弱者。
也不再是那个活在背叛阴影下的怨妇。
我是陈慢。
一个会犯错,会受伤,但也能独自站起来,把伤疤变成勋章的,陈慢。
画展结束后,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
里面是一封信。
信的字迹,歪歪扭扭,很陌生。
“陈慢,对不起。”
“看到你的画展,我知道,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我一直以为,拥有了你所拥有的一切,我就会幸福。但我错了。我住进了大房子,背上了你同款的包,我甚至找到了一个新的、愿意为我花钱的‘周衍’。但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一闭上眼,就是你在会议室里看我的眼神。”
“你问我,莫比乌斯环的灵感来源。我现在知道了。那天在会议室,周衍说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模仿得了你的裙子,模仿得了你的谈吐,却永远模仿不了你们一起看过的风景,一起经历过的时间。”
“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你。是任何人都偷不走的。”
“我马上要离开这个国家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祝你,也祝我,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信的落款,没有名字。
但我知道,是她。
我把信纸,慢慢地,撕碎了。
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窗外,阳光正好。
我新养的那盆茉莉,开花了。
白色的,小小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真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