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允珠丨千鸟格纹双排扣西装连衣裙

林晚踩着高跟鞋走进会议室时，第七次低头确认了裙摆的褶皱——这条千鸟格西装裙是她用三个月绩效换的，今天是她作为项目负责人的首秀，也是她和甲方代表陈默的第三次见面。

会议室的百叶窗漏进浅金的光，陈默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敲着文件。林晚翻开方案册的瞬间，笔“啪”地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裙摆随着动作漾开弧度，陈默的目光忽然顿住——那排金色纽扣的第三颗，歪了半分。

“林经理的裙子，”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汇报的节奏，“是去年巴黎秋冬秀的副线款。”

林晚的耳尖瞬间烧起来。她攥紧笔杆：“陈总对女装也有研究？”

“我妈有件同款大衣，”陈默的指尖抵了抵唇角，“她总说，第三颗纽扣要扣得最紧，才不容易走光。”

林晚僵在原地，直到助理碰了碰她的胳膊，才手忙脚乱地把第三颗纽扣扣实。那场汇报意外地顺利，陈默在方案上签字时，笔尖在“风险评估”页停了停：“林经理穿这身，比上次的职业装更像‘能搞定一切’的样子。”

后来的项目对接里，林晚总穿这条裙子。有次加班到深夜，写字楼的电梯间只剩他们两个，陈默忽然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三个月前的行业展，你穿白衬衫配牛仔裤，蹲在展台角落修咖啡机。”

林晚愣了：“那你怎么没认出来？”

“今天的你，”他按亮楼层键，电梯门合上时，他的声音裹在金属回声里，“像把所有的‘不确定’都缝进了裙子的褶皱里，连纽扣都在说‘别想挑出错’。”

项目庆功宴那天，林晚换了条碎花裙，陈默却递来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和裙子纽扣一模一样的金色胸针。“我妈说，”他把胸针别在她的领口，指尖擦过她的锁骨，“穿得太乖，容易让人忘了你本来就会修咖啡机。”

窗外的霓虹漫进来时，林晚摸了摸胸前的胸针，忽然想起那天在试衣间，导购说“这条裙子最适合想藏起软肋的姑娘”。可此刻陈默的目光落在她眼里，像把那枚歪过的纽扣轻轻摆正——原来有些铠甲，本就是为了让某个人看见底下的柔软而穿的。

周五傍晚的美术馆后巷，梧桐叶落了满地。林晚攥着奶茶杯，指尖还沾着焦糖酱——她本想穿条新裙子，临出门却又套上了那条千鸟格裙，第三颗纽扣被她特意扣得松了半分。

陈默的车停在巷口，看见她的裙摆时，忽然笑出了声：“今天是‘职场精英微服私访’？”

林晚把奶茶递给他：“你上次说我穿得太乖，这次是‘带刺的乖’。”

他接过杯子，指腹擦过她沾着糖渍的指尖：“那我得小心，别被这排纽扣扎到。”

他们去看了莫奈的展，暗调展厅里，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妈当年穿这条裙子见我爸时，也是把第三颗纽扣松着——她说，‘要留个缝，让喜欢的人看见里面的毛衣’。”

林晚低头，看见自己内搭的米白毛衣露了点边，忽然红了耳尖。陈默的掌心贴在她的后颈，温度透过薄衬衫传过来：“我看见的不是毛衣。”

散场时已是深夜，陈默送她到公寓楼下。晚风掀起裙摆，林晚下意识去按第三颗纽扣，却被他攥住了手腕。他的指腹蹭过纽扣边缘，声音裹在夜色里：“不用扣那么紧，”他低头，唇擦过她的耳尖，“我又不是外人。”

林晚的心跳撞在纽扣上，发出“咚”的闷响。她忽然想起导购说的“藏起软肋”，可此刻陈默的指尖正顺着纽扣的纹路往下滑，像在轻轻拆她的铠甲——原来最好的铠甲，从来不是用来挡人的，是用来让某个人，刚好能接住里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