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约我,说有两个帅哥,我穿上短裙就过去,谁知一个我哥,一个她哥
发布时间:2025-12-06 14:14 浏览量:1
好闺蜜给我发来一条充满诱惑的消息,说是约了酒局,场子上有两个绝世大帅哥。
听到这消息,我那一颗沉寂已久的心瞬间死灰复燃,二话不说翻箱倒柜,套上一条显腿长的超短裙,又配了件极其心机的低胸装,火急火燎地打车杀向目的地。
谁知到了包厢门一推,我整个人都裂开了。
所谓的两个帅哥,一个是我那个二货亲哥,另一个竟然是她那个活阎王亲哥。
那一刻,我脸上刚堆起来的媚笑僵住了,想发火又不敢发,手足无措之间,第一反应居然是怂哒哒地抬起手提包,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胸口那片雪白。
出门前那种势要拿下全场男神的嚣张气焰,顷刻间荡然无存。
我缩着脖子,肩膀都塌下去了,一边用眼神狠狠剜着林昀霜这个骗子,一边还得赔着笑脸,语气虚得像蚊子哼哼:“哈哈……真巧啊,昀迟哥,你也在呢?什么时候回国的呀?”
他们定的是个四人卡座。我那没出息的亲哥涂杉,早就对林昀霜图谋不轨,这会儿见色忘义,连亲妹妹都不顾了,一屁股坐在了林昀霜旁边。
于是,现场只剩下那个靠墙的、挨着林昀迟的“死亡座位”。
他不挪窝让我进去,我就只能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硬着头皮杵在他旁边。
林昀迟这会儿正在那儿慢条斯理地烫碗筷。那动作优雅得让人发指,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沿,转一下,烫一下,仿佛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磨人得很。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打小就是个急惊风,可这会儿在他面前,我愣是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乖乖屏住呼吸候着。
“不巧。”
那两片薄薄的嘴唇轻启,吐出来的字带着一股子寒气,像冰块砸在地上。
“是我让林昀霜喊你来的。”
……
天地良心,我打小就对林昀迟有着一种生理性的恐惧。
作为他亲妹妹林昀霜的死党,我耳朵都要被她吐槽起茧子了。什么规矩多如牛毛、性格古板无趣、活像个小老头……
起初我只当林昀霜是在夸张。毕竟他哥跟我哥同岁,也就比我们大个两岁,怎么我哥还跟个没长大的二哈似的,她哥在她嘴里就成了老气横秋的教导主任?
况且,林昀迟那张脸确实是无可挑剔,在学校里那是风云人物,受欢迎程度令人发指。
直到有一次去她家做客。
林昀迟板着一张扑克脸,先是审问他妹功课做完没,问完那个不算,转头又把矛头对准了我。
那一刻我简直想哭,我的功课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但他那个严肃劲儿,简直跟我最怕的那个数学老师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股压迫感让我不由自主地缩了脖子,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进度。
结局极其惨烈:我们事先准备好的芭比娃娃和游戏机被没收了,取而代之的是还没写完的练习册;快乐的垃圾食品也被无情撤走,换成了切得整整齐齐的新鲜果盘。
在那个大家都在疯玩的年纪,他简直就是个特立独行的“异类”。
我十五岁那年,我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拜托林昀迟来辅导我功课。
这人也是真的轴,尽职尽责得令人发指。短短半年,硬生生把我这个在年段中游晃荡的学渣,给拽进了重点高中。
问题就在于,他太负责了。
上课走神不行,想偷懒休息不行,请假更是天方夜谭。就连我写字时背稍微驼一点,他手里那把塑料尺子就会“啪”地一下,轻轻拍在我的背上,给我强制矫正。
那会儿我正赶时髦搞早恋,想偷偷给小男朋友发个短信维系一下脆弱的感情都没空隙。
手都没来得及牵呢,就被迫分手了。
本来我就怕他,那半年下来,我是又气又恨。除了实在憋屈狠了,敢躲在被窝里偷偷骂两句,剩下的时候都是敢怒不敢言的鹌鹑状。
林昀迟这人还不爱笑,整天冷着一张俊脸,往那一杵,就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
属于那种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
所以我后来见了他,基本都是绕道走。
这顿饭吃得我是如坐针毡,战战兢兢。
林昀迟家教极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只要他在桌上,除了我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亲哥偶尔敢哼哼两声,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一桌四个人,画风极其割裂。林昀迟吃得优雅从容,涂杉神经大条没心没肺,林昀霜那是从小被虐习惯了,只有我,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那股古怪的氛围,浑身像长了刺一样难受,苦着一张脸在那儿装哑巴。
我头都不敢抬,也不敢伸筷子夹远处的菜,光在那儿干巴巴地扒拉自己碗里的白米饭。
余光里,我看见林昀迟侧了侧身,招手让服务员拿了一双新筷子。
我心里纳闷,他手里那双筷子明明好好的,也没掉地上,也没脏啊。
但我哪敢多嘴问啊,眼珠子骨碌一转,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啥也没看见。
下一秒,那双崭新的公筷夹着一只剥好的虾,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地递到了我眼皮子底下。
林昀迟拿筷子的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另一只手还拿着小碟子虚虚接着,生怕汁水滴下来。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捧着碗傻在了原地。
这是……几个意思?
他依旧惜字如金,一句话没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只虾,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
那个眼神我读懂了:嫌我动作慢,效率低,没眼力见儿。
吓得我赶紧双手捧着碗,恭恭敬敬地递过去接住。
这时候,涂杉这个缺心眼的终于说了句人话:“哎呀昀迟,涂茵她多大人了,知道自己吃,你吃你自己的呗,不用特意招呼她。”
我在心里疯狂给亲哥点赞,心想养了这么多年,这猪终于会拱白菜了,哦不,是终于通人性了。
谁知道,刚才涂杉怎么聒噪都没反应的林昀迟,这会儿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闭嘴。食不言,谁让你吃饭时候说话的?”
“……臭毛病。”我哥一边小声吐槽,一边还是怂怂地闭上了嘴。
我绝望地想:这个林昀迟,这辈子到底有没有人能治得了他啊?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林昀迟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嘴角,用完还把纸巾对折得整整齐齐,连折痕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他突然抬起眼皮,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年不见,口味变了吗?”
什么?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有些莫名其妙。
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桌面,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竟然全都是我爱吃的。
刚才光顾着害怕了,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害,小姑娘家家的减肥呢。你是不知道,这臭丫头现在爱美爱得要命。”
涂杉又抢着替我回答。这一顿饭下来,我突然觉得我哥那张欠揍的脸顺眼了不少,甚至良心发现,决定以后少在他爸妈面前告他的黑状。
我以为这话题也就这么插科打诨地过去了,谁知林昀迟却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
“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
哦,知道我爱美?
不对……等等!他知道什么?!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人惊讶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够瘦了,没必要减。吃太少容易低血糖。”
一年不见,这人爱管闲事的毛病怎么还变本加厉了?
我无奈,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敷衍道:“是是是,听昀迟哥的,我以后一顿干三大碗饭。”
林昀迟顿了顿,居然还认真地补了一句:“吃太多也不好,积食。”
……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幽默感?
“你们待会儿还有安排吗?我看涂茵这一身……应该是想去喝点什么吧?”
你还别说,林昀迟虽然古板,眼神倒是毒辣。我今天这一身战袍,本来就是冲着酒吧里的艳遇去的。
这话一出,林昀霜和涂杉都吓了一跳。
“哥,你……你该不会是想跟我们一起去吧?”
“昀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想喝酒?”
林昀迟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种场所有什么违和感:“想去看看,不行吗?”
如果说跟林昀迟吃饭是一场小型灾难,那跟林昀迟去酒吧,那就是史诗级的浩劫。
有这尊大佛杵在那儿,就算他嘴上说着“别在意我,你们玩你们的”,谁还能真的放飞自我啊?
更别提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坐在灯红酒绿的卡座里,手里端着一杯售价58块钱的……常温柠檬水。
周围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唰唰全往我们这儿聚。
那种感觉,真的太刺挠了,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我这辈子从来没觉得酒吧的音乐这么聒噪过,也没觉得手里的酒这么难入喉过。
显然,林昀霜和涂杉也是这么想的。
这俩没义气的家伙,突然借口说要去看什么表演,具体我也没听清,反正我想喊“带我一个”的时候,他俩已经像脚底抹油一样,呲溜一下从我身边溜走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合着他们根本就没想让我听清,就是想甩掉我们。
被抛弃的我和林昀迟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为了缓解这要命的氛围,我只好没话找话:“那个……柠檬水好喝吗?”
“难喝。太酸。我不爱喝。”他皱了皱眉。
“那你还点?”
“我要开车,不能沾酒。”
“那你还来酒吧干嘛?”这人脑回路到底能不能正常点?
林昀迟看着我,突然不说话了,那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过了半晌,他也学着我刚才的样子,生硬地找了个话题:“你喝的那个带颜色的,好喝吗?”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憋得胸口疼。
眼看着林昀霜和涂杉是彻底失踪了,林昀迟大概也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终于开了金口:
“走吧。他们不会回来了。我送你回去。”
能离开这鬼地方,我求之不得,哪怕是坐灵车我都愿意,更别说坐林昀迟的车了。
但我很快就后悔了。
让林昀迟送我回家,本质上就是从一个诡异的酒吧包厢,转移到了一个更加封闭、更加诡异的移动铁盒子里。
在酒吧好歹还有音乐声遮掩,这会儿车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林昀迟开车习惯极好,连广播都不放,我难受得只能在那儿死命抠安全带。
“听说你修了双学位?”
果然!我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只要是一对一谈话,这家伙的三句话不离老本行,除了学业就是工作。
“嗯,瞎学的,没昀迟哥你厉害。”我敷衍地应付着。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林昀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样,重新抛了个炸弹过来:
“那恋爱呢?谈了吗?”
这人究竟想干嘛?查户口吗?
我心里憋着气,忍不住怼了一句:“要是谈了,我至于被林昀霜一句‘有帅哥’就穿成这样骗出门吗?”
林昀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低沉:
“你喜欢帅的。”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莫名有点心虚,缩了缩脖子:“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是那么肤浅……”
“知道了。”
他又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什么了啊?!
大概是怕我秋后算账,林昀霜这一失踪就是好几天。
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电话里跟我疯狂吐槽她哥。
“哎哟你是不知道,我哥这就是典型的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以前他从来不打扮,衣柜里除了黑就是白,全是那个牌子的基本款,我都看腻了。”
林昀霜这话不假。林昀迟这人,几年如一日的性冷淡风,严谨得一丝不苟。
至于“老黄瓜刷绿漆”……我脑补了一下林昀迟穿着花衬衫搔首弄姿的模样,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林昀霜语气夸张,那种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
“现在年纪大了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昨天居然买了一大堆衣服回来,一件一件试给我看,还那个死出,一直问我帅不帅。”
林昀霜隔着电话手舞足蹈,都难以形容她内心的复杂:“真是神经病啊,一大把年纪了开始整这出,也不算算自己今年贵庚。”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昀迟吗?
但奇怪的是,我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居然是那天在车上,他那句低沉的——“你喜欢帅的”。
这事儿,怎么透着一股古里古怪的味道?
好在林昀迟是大忙人,日理万机,没那么多闲工夫搭理我们这种小喽啰。
原先我还担心他回国后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交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担惊受怕了两天,见没动静,立刻又乐得清闲。
我在微信上给林昀霜发消息骚扰她:
【好闺蜜,河滨路那边草长莺飞,春色正好,野营否?】
【大姐,草长莺飞那是二月天,现在都几月了?】
太久没主动联系,这丫头果然还在跟我拿乔。
我赶紧顺毛哄:【好闺蜜,别怪我太无情,实在是那天你哥气场太难评。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最爱吃的零食和卤味,就等你大驾光临了。】
【哼,算你识相,饶你一回。】
到了野营那天,我比林昀霜先到一步。
因为是工作日,河滨路这边人并不多。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潺潺的流水声,还有草浪翻滚的声音。看着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我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一想到林昀迟忙得脚不沾地,连他爸妈都见不着人影,我就更是心情舒畅,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这种快乐持续了大概两分钟。
哼到一半的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我直愣愣地盯着林昀霜身后那两个“拖油瓶”——涂杉和林昀迟。
这一刻,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五雷轰顶。
那个没眼力见的涂杉总是缠着我闺蜜也就算了。
眼前这个穿着宽松T恤、工装裤,打扮得像个男大体育生,头发还特意抓了造型的林昀迟,究竟是想干嘛?!
难怪林昀霜说他是“老黄瓜刷绿漆”,这这这……这估计是看上了哪个在校女大学生吧!
穿成这样跟来野营,你是给草看,给河看,还是给树看啊?
不过——我趁着他们还没走近,偷偷摸摸地上下打量了林昀迟好几眼。
不得不承认,这人底子太好了。宽肩窄腰大长腿,再配上那张棱角分明的大帅脸,这身打扮确实……有点秀色可餐。
要是性格能稍微正常一点,别说女大学生了,这魅力值简直是通杀好吗!
估计都不用他追,想跟他谈恋爱的队伍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好闺蜜,这俩货非要死皮赖脸跟来,你不会怪我吧?”林昀霜凑过来,脸上挂着狗腿的笑,这回轮到她心虚了。
好在涂杉和林昀迟还算懂事,带了整整两大箱吃的喝的,甚至还多扛了一顶帐篷,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但我越想越气,恨不得一记飞踢把这两个碍眼的家伙踹进河里。
他们自己没朋友吗?自己组不了局吗?
非得来蹭妹妹的局,要不要脸啊!
涂杉简直就像块牛皮糖,死死黏着林昀霜。
林昀霜往左他不敢往右,林昀霜上个厕所他都要在门口当门神。
那副不值钱的讨好样,我看了都觉得眼疼。
我愤愤不平地拼着露营用的折叠桌椅,在心里暗暗发誓,回家一定要把涂杉的私房钱位置告诉老妈。
抢我闺蜜者,虽远必诛!
我猛地一个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林昀迟正站在我身后,手虚虚地伸着又收回,似乎刚才正准备扶我。
估计他也是被涂杉那个大冤种怂恿来的,结果好兄弟拐走了我的闺蜜,让我俩这两个孤家寡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为了缓解尴尬,我只好指了指旁边还没拆封的露营桌,给闲得发慌的林昀迟找点活干。
那边涂杉和林昀霜还在那儿腻腻歪歪,我和林昀迟这边却像两个莫得感情的流水线工人,沉默地拼装桌椅。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
“涂茵。”
“……我的裤子卡住了。”
我回头一看,林昀迟侧着头,居然少见地避开了我的视线,那一向冷白的耳廓此刻红得像要滴血。
他为了学潮男穿搭,穿了条带金属链条的工装裤。这会儿那链条好死不死地卡进了桌腿的金属交接处,死死咬住,一时半会儿扯不出来。
他被困在露营桌边,那副进退两难的样子,难得显出几分无所适从的窘迫。
这场面……实在是太滑稽了。我拼命掐着大腿,强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只求自己别当着他的面笑出猪叫声。
“别动别动,我来看看。”
我蹲下身,凑过去替他解那条纠缠不清的链条。
好近。
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不再是以前那种清冷的洗衣液味,而是一种沉稳温暖的木质调,闻着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林昀迟这个骚包,现在连香水都喷上了,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我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想要拉开点距离,但这链条卡得刁钻,我不得不凑得更近。只要一呼吸,全是属于他的气息,仿佛被他整个人从上方笼罩住,紧紧环在怀里一样。
莫名其妙的,心里涌上一股烦躁。
我皱着眉,难得硬气了一回,没好气地吐槽:“你说你没事干嘛穿这种带链子的裤子?显摆啊?”
林昀迟低着头,下巴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发顶,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不好看吗?”
我下意识抬头。
林昀迟正低头看着我,还是那副认真严谨的表情,眼底却似乎藏着点什么我看的一清二楚。
那张总是说教、总是让人讨厌的嘴里,此刻却重复着那个绝不该从他口中问出的问题:
“不好看吗?涂茵。”
其实……是好看的。
林昀迟这张脸,哪怕披个麻袋都好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脑子像短路了一样,喉咙发紧,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这林昀迟最近真的太古怪了,我是不是被他传染中邪了?
就在这时,一通救命的电话打破了僵局。
我像条濒死的鱼终于得到了氧气,猛地从那种古怪暧昧的氛围里挣脱出来,大口喘着气,心里却莫名划过一丝奇怪的失落。
“喂?茵茵,你跟谁野营呢?那边怎么那么安静?”电话那头是我的好舍友。
“跟我哥,还有我最好的朋友。”
说到这儿,我莫名顿了顿。
左手边那个刚重获自由的人,似乎因为我的停顿,投来了一束探究的目光。
林昀迟手里干活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在屏息等待我的下文。
“哦……还有我最好朋友的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音刚落,我感觉身旁那人的气压瞬间低了八度,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天色渐晚,涂杉那个酒鬼带了一整箱酒。林昀霜属于那种又菜又爱喝的类型,几杯黄汤下肚,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涣散了。
她猛地从折叠椅上弹起来,动作幅度大得直接带倒了椅子。
“你!”她伸出一根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气势如虹。
“我?”我有些好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没来得及嘲笑她这副醉鬼样,她的手就往旁边一偏。
“还有你!”
这回,指尖正正对着林昀迟。
林昀迟坐在那儿巍然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家妹妹发酒疯,表情淡定得像尊佛。
“就是你们俩!给我站起来!听见没!”
这是要干啥……搞军训吗?
我犹豫着站起身,心想林昀迟这种高冷挂的肯定不会配合。正琢磨着怎么哄哄这个彻底失了智的酒鬼,身边突然站起来一道高大的黑影,瞬间挡住了我半边的光线。
那一刻我有点恍惚。也对,到底是亲哥哥,虽然平时严厉,关键时刻还是宠妹妹的。
“你们出来!站在一起!快点!”
似乎不满我们的磨蹭,林昀霜踉踉跄跄地冲过来,一手拽着我,一手拽着林昀迟,硬生生把我们俩拉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真的很近。
我们就这样并肩站着,近到我的手只要稍微摆动一下,就能擦撞到林昀迟的手背。那种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一路烧到了心里。
林昀霜眯着眼睛,视线在我们两个脸上来回扫射,像是在审视什么伟大的艺术品。
忽然,她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猛拍手掌,大声喊道:
“你们好配啊!你们可以在一起吗?!”
……这个疯子。
我只觉得两眼一抹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下意识地想要解释,想要逃离,却鬼使神差地侧过头,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林昀迟。
本该黑脸、本该狠狠教训醉酒妹妹的林昀迟,此刻却一言不发。
借着昏黄的营地灯光,我分明看见——
他那向来冷硬的眼角眉梢,居然挂着一丝极浅、却极其温柔的笑意。
天哪,这真的还是那个林昀迟吗?
那个向来以冷面薄情著称,仿佛由于面部神经坏死而常年没有任何表情的林昀迟?
那个缺乏幽默细胞,连个冷笑话都听不懂,更加开不起玩笑的林昀迟?
快来个人阻止一下林昀霜那个疯丫头啊!为什么都没人拦着她!
可是,当那一抹极其罕见的、如冰雪消融般的笑意在他唇边荡漾开来时,那张脸实在是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我竟然没出息地看呆了,视线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了一样。
就在我因为他那惊鸿一瞥的笑容而导致大脑彻底宕机、思维停摆的时候,肩膀处猛然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推力。
林昀霜这死丫头手劲儿大得离谱,这一掌下来,差点没把我像个保龄球一样推飞出去。
万幸的是,我没有惨烈地飞出去摔个狗吃屎。
因为我一头撞进了林昀迟那个结实又温暖的怀抱里。
大概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那双原本自然垂落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不知该往哪儿放,只能任由我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样,死死地埋在他宽阔的胸前。
死林昀霜,我跟你没完……
我紧闭着双眼,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刚出窑的砖头,羞耻感几乎要将我淹没,恨不得当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才好。
始作俑者林昀霜却对着这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场面鼓掌叫好,脸上一副“磕到了”的满意神情。好在涂杉终于看不下去了,起身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正在手舞足蹈、唯恐天下不乱的林昀霜给强行拖走了。
原先还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在那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我耳边只能听见烧红的木炭发出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以及,我那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
林昀迟竟然也不往后退,直到我终于从社死的边缘找回一丝理智,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时,他还维持着那个被我撞击时的姿势。
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抬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林昀迟那双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眸,那眼神太过滚烫,逼得我又像只受惊的鸵鸟一样把头低了下去。
林昀迟缓缓抬手,修长温热的指尖并排,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品一般,轻轻擦过我滚烫的脸颊。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像是羽毛刮过耳膜:
“涂茵,你的脸好红。”
这种事情有必要特地指出来公开处刑吗?
我自己感受不到脸上那都能煎鸡蛋的温度吗!这男人简直一点情商都没有!
而且,我刚刚也是喝了点果酒的,就不能是因为酒精上头吗?
正当我心里疯狂腹诽时,林昀迟的话语里却又夹杂了一丝明显的、带着笑意的气音。
“而且,是烫的。”
这一刻,我只想纵身一跃跳进旁边那条冰冷的河里,给这颗快要爆炸的脑袋降降温。
“为什么脸红?”他不依不饶地追问。
“太热了!这里离炭火太近了,我最怕热了,不信你——阿嚏!”
话音刚落,我就极其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我只是你最好朋友的哥哥而已,你对着我脸红什么?”
我死活把脑袋埋在胸口,无论如何也不肯抬头看他。
他却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我,微微低头,视线强行与我齐平,深邃的目光锁住我,不许我眼神有丝毫闪躲:
“涂茵,平心而论,我对你也不差吧,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怕我?”
不得不承认,林昀迟确实也有体贴入微的时候。
那年我 15 岁,正值备战中考的关键时期,却被那个杀千刀的小男友来了个断崖式分手。当时我伤心欲绝,觉得天都塌了,连这堂课是林昀迟亲自补习都顾不上,趴在堆满试卷的桌子上哭得昏天黑地。
原先总是被林昀霜吐槽“铁石心肠、眼泪对他根本不管用”的林昀迟,在那一刻却罕见地显露出了手足无措。他的手拿起又放下,在空中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我颤抖的脊背上,带着生涩的安慰意味,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
“别哭了。”
他安慰人的话语依旧硬邦邦的,没什么技巧,却难免让我那颗破碎的心生出一丝想笑的冲动。
“今天不补习了,我带你出门透透气。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说话难得没有使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句,语气里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商量。
我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像个提线木偶般愣愣地点头。
我不会骑自行车,而林昀迟的那辆山地车只有一个座。
他让我坐在车座上,自己则在一旁扶着车把,迈着长腿带我走。
夏夜的晚风带着一丝燥热后的凉爽,渐渐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痕。
林昀迟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突然喊我的名字:“涂茵。”
“人生其实就像坐公交车一样。”
“有人上车,就一定会有人下车,这是无法改变的规律。”
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神色难得看起来有些心虚:“其实我不是又想给你讲什么人生大道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其实不那么伤心也可以。”
他那副笨拙解释的模样,和我从前印象中那个高冷学霸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看着他的侧脸,我忽然有些想问他。
那他呢?
他会下车吗?
后来的事情被流逝的时间模糊了具体的细节。
有关那段失败的初恋插曲,我脑海中剩下的最后一段清晰记忆,是第二天清晨起床拉开窗帘时,我看见正对着我窗外的林家院墙边上,静静地停着那辆自行车。
林昀迟给它装了一个崭新的后座,那弯曲的金属支架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很亮,很亮,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如果说我以前就怕林昀迟,那现在简直是更害怕了。
他最近穿着风格变得奇怪,说话语气奇怪,做的事情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每次一抬眼看我,那眼底深沉沉的,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里面全是我看不懂的“鬼气”。
我一看,浑身就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这个林昀迟,不过是出了一年国,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缠又诡异?
原先那副清心寡欲、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性冷淡模样去哪了?怎么现在我瞧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透着一股子“故意”的味道呢?
我因为林昀迟这反常的举动心烦意乱,既无心学习也无心玩乐,整天只顾着撑着脑袋长吁短叹。
电话那头的林昀霜敏锐地听出来我情绪不佳,有意想调动我的情绪,那双鬼机灵的眼睛咕噜一转:
“哎,茵茵,我告诉你个惊天大秘密。”
我有些兴致缺缺,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我严重怀疑,我哥谈恋爱了。”
“什么?!”
我感觉我的脑子像是生锈的齿轮,卡住转不动了。
“是真的!”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搞地下情报工作一样,仿佛就在林昀迟眼皮子底下,“也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笑得那么荡漾,甚至有点猥琐。”
她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正是林昀迟发来的。
林昀迟竟然要我教他游泳。
【我以前兢兢业业辅导了你半年,现在让你做我的游泳教练,这应该不算得寸进尺吧?】
这个斤斤计较的小心眼男人!
以前霸占我的休息时间补习,现在还要霸占我的休息时间教游泳,真是恶人都让他做尽了!
我正要打字严词拒绝,那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彻底堵死了我的退路。
【我已经跟阿姨打过招呼了,她非常爽快地替你答应了。】
天要亡我啊!
林昀迟这种天生招长辈喜欢、说什么长辈都只会点头说好的人,到底能不能滚出我的人生啊?
我严重怀疑林昀迟这就是故意整我的。
我站在泳池边,看着正在做热身运动的林昀迟,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可信。
涂杉可是校游泳队的,把他扔进海里都能自己游回来,泳技比我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林昀迟每天跟他厮混在一起,没找他学游泳就算了,怎么偏偏找上我这个半吊子来了?
我死死盯着他线条流畅的背影,肚子里憋着一团火。
但转念一想,能做林昀迟的老师,能像他从前辅导我时骂我蠢笨一样骂回去,我这心情瞬间就多云转晴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昀迟压根就没给我这样“报复”的机会。
他学习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当初学了几节课才勉强学会的打腿动作,他竟然一节课就掌握得炉火纯青,下一节课就能无师自通地配合上手部动作了。
我从小好胜心就强,什么都要争个第一,现在长大了也还是这副德行。见原先明明落后我一段距离的林昀迟忽然停下来回头看我,那眼神仿佛在挑衅,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明明是个初学者,刚刚还差点溺水的初学者欸!怎么可以游得比我还快!
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奋力朝前游去,刚要超过林昀迟,却被他突如其来地拦腰抱起,整个人被迫站立在了水中。
他这手伸过来得极其突然,离开得也很快,只有短暂的停留,但腰间那温热有力的触感却清晰得可怕。
我以为这是他的挑衅,结果因为想要找他理论所以跟了过去,靠近后才猛然发现。
哦,这原来不是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
我站在原地,任由池水拍打着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涂茵,你真的好蠢。”他一张嘴,果然又是一句难听的评价。
15 岁的时候,我也没少被他这么骂过。
没想到现在翻身做了游泳老师,还是要被骂蠢,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我不服气地回怼:“我不是教得挺好的吗?我看你游得挺快的啊,名师出高徒懂不懂?”
林昀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指的是什么?”
他不回答,直接从水里霸道地捞过我的手。
我条件反射般想抽回来,却被他强硬地扣住,动弹不得。
林昀迟低着头,神情专心致志,仿佛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轻轻捏着我的手指。
在凉爽的池水中,他的手指反而比我的要冰一些,从我的左手小指一根根捏到右手拇指,又反着一根根捏过来。
指尖接触的瞬间,就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一样,他捏得我头皮发麻,心里更是一阵阵发痒。
这又是抽什么疯?
“我觉得我比起其他人来说,长相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帅的吧。”
莫名其妙,这个人怎么还突然开启自夸模式了?
“你说过你喜欢帅的。”
“那,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脑子好像真的被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给吃掉了。
林昀迟最近那么鬼里鬼气、反常至极,说不定就是他吃掉了我的脑子,让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有些艰难地张开嘴,又因为大脑空白想不到要说什么而闭上,又张开,又闭上,像条缺氧的鱼。
好半天,我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这是什么新型的恶作剧吗?”
林昀迟难得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我总是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涂茵,好像我如果不把话彻底挑明,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在做数学题上迟钝,总是要多绕几个弯,没办法第一时间就找准正确答案。
没想到,在感情上我也是一样的德行。
那个 15 岁时帮我少走了太多学习弯路的林昀迟,此刻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又替我在感情这团乱麻上画了一条浅显易懂的直线。
“我不想做什么最好朋友的哥哥,也不想做什么补习老师或者学生,我喜欢你,只想做你的男朋友。”
没有比这更简单、更直白、更好懂的话了。
“所以我可以追求你吗?”
这个林昀迟……
我只觉得游泳馆里的这一池冷水,瞬间变成了沸腾的开水,快要把我整个人都烫熟了。
告别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那番让我大脑彻底死机的话里。
什么男朋友,什么追求。
那居然是那个高岭之花林昀迟嘴里说出来的话?
林昀迟冲我招了招手,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我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
温热的呼吸扑散开来,瞬间染热了我耳边还湿漉漉的碎发。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沙哑又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震动着我的耳膜,鼓动的却是那颗狂跳的心脏。
“其实我会游泳。”
会游泳还来浪费我的时间!还让我教!
哦,等等,他好像就是因为想钓我才这么做的。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刚刚好不容易才回归了一点的神智,又被他这一句话冲得七零八落,我恨不得转身就跳进泳池里把自己淹死算了。
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林昀迟这种人追人会是什么样子。
别说追人了,他看起来甚至不像是个会喜欢凡人的样子。
这些充满烟火气的事情放在他身上,都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我把这样真实的想法也告诉了林昀迟。
“照你这么说,回国后的我,在你眼里一直都很诡异吗?”
“毕竟我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追你了。”
实话说,我确实从那时候开始就觉得林昀迟鬼里鬼气的,整个人诡异得不行。
原来不是鬼上身,是孔雀开屏求偶啊。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过,有一说一,林昀迟也确实不太会追人。
他和互联网时下流行的那些花哨追人方法一点都不沾边,相反地,他的方式还有些老派,透着一股复古的认真。
我们单独吃很多顿饭,散很多次步,一遍又一遍地走过我们都熟悉的街道,用无数次推心置腹的谈话作为辅佐,在一次次单独相处中,一点一点地更靠近彼此的灵魂。
我的微信步数连着很多天都霸榜蝉联第一,就连林昀霜都忍不住来问我是不是背着她去工地上打苦工了。我一边让她滚一边去,一边又因为背着她和她亲哥约会,心里实在是有些心虚。
但说实话。
其实……
还挺甜的。
林昀迟虽然不太会追人,手法略显生涩,但他却很知道我的喜好。每一场漫长的散步结束前,他都会递给我一个包裹得很仔细的礼盒,连丝带的褶皱都打得完美无缺。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从精致的发卡到漂亮的项链,再到我随口提过一句想要学的东西,没有固定的规律也没有统一的风格,只是每一样都是我会喜欢、会用到的东西。
某天晚上,月色正好,他走得格外慢,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一样。
“涂茵,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迟钝。”
“但就算我把话摊开了说,我说要追求你时,你也没有拒绝。”
“那是不是说明……”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脚步也随之停下。
林昀迟紧抿着薄唇,神色难得看起来有些紧张和忐忑:“我有机会?”
我总是很迟钝,不管是在解那复杂的数学题上,还是在处理这微妙的感情上。
而他总是很聪明,不管是在解数学题,还是在处理感情上。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快步往前走,没走几步,才发现前面的路已经快到头了。
怎么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路也变得那么短?
我家的院墙外面,静静地靠着一辆眼熟的车。
是那辆我 15 岁时,他特意安了后座,却从来都没有人坐过的山地车。
林昀迟给它扎上了粉色的丝带,那是我最喜欢的粉色。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是被保管得那么好,连一点生锈的痕迹都没有。
林昀迟站在我身后,这个从来都以聪明伶俐、天才少年著称的人,这时看起来却笨拙得可爱。
我先他一步走到那辆车面前,伸手拍了拍那个从未启用过的后座:“时间还早,要不要再骑着它带我逛一圈?”
他还没毕业就已经买了私家车,大概也已经很久没骑过这种山地车了,跨上去的动作小心翼翼得有些不自然。
我也久未坐过别人的自行车后座,当脚踏板开始转动,晚风拂面而过时,过去那些尘封的记忆瞬间在脑海中充斥、翻涌。
“其实我那时候就想问了,只是一直觉得不是时候。”
不看着我时,林昀迟的声音又恢复了我印象里那种游刃有余的模样。
听到这话的我,内心却完全不能保持游刃有余的淡定。
原来有那么早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吗?
“要么是你年纪太小,要么是学业压力太重,要么是我们分隔两地不在一个地方。”
“我耐心地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一切时机都刚刚好,涂茵。”
林昀迟的白衬衫被过路的晚风吹得鼓鼓胀胀,很像我们都还在上学的那段时光里,我从教室窗户往外看,看见的那副代表着青春的模样。
林昀迟一直都很好看。
无论是在那时,还是现在。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把脸贴上他温热宽厚的背脊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还没来得及问出那最后一个关键的问题。
但我已经等不及要说好了。
“好。”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却透着坚定。
“我们恋爱吧。林昀迟。”
我万万没有想到,林昀迟谈起恋爱来会这么……呃,黏人。
黏人到我甚至没有空闲时间能联系林昀霜,气得林昀霜恨不得直接打车杀到我们学校,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的好闺蜜,要把她这个旧人抛诸脑后了。
“那你直接告诉她事实不就行了吗?”林昀迟专心致志地嗅着我的发香,却专门提一些没有建设性的废话建议。
别说我和林昀霜一直吐槽的那个“变态亲哥”谈恋爱这件事了,单单算“没有在一开始就坦白告诉她”这笔账,就已经足够让我被她乱棍打死八百回了。
我还年轻,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英年早逝。
林昀迟对我的这种刻意隐瞒显然心有怨言,但鉴于刚上任不久,他又敢怒不敢言。
哼哼,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以前在他手底下补习时,我敢怒不敢言的时候可不少呢,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他委屈地撇撇嘴,修长的食指无聊地绕着我的头发玩:“她不跟你玩了最好。”
“每天就知道缠着你,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生活,简直是个大灯泡。”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林昀迟,你这是在吃你亲妹妹的醋吗?”
林昀迟理直气壮地承认:“怎么了,不行吗?你本来就对她比对我更好,我吃醋也是合理的。”
我:“……”这男人没救了。
但我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一劫,被林昀霜逮着空隙找上了门。
“我跟你说个惊天大秘密。”
又是秘密?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实在是信不过这兄妹俩嘴里所谓的“秘密”了,准没好事。
林昀霜却不管不顾,神神秘秘地拉过我,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一圈,确认安全后,才趴在我耳边用极其夸张的气声说:“我哥好像真的谈恋爱了!”
……这还真是一个令我窒息的“天大”秘密。
“你那表情怎么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只能说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也确实像吃了屎一样复杂。
我要怎么开口才能委婉地告诉林昀霜,我就是她嘴里这个八卦秘密的另一个女主人公?
林昀霜丝毫不知道我内心的煎熬和挣扎,继续输出:“我跟你说,你别不信!”
“上次那个可能是乌龙,但这次这个绝对是真的!我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捂住耳朵抱头鼠窜,试图逃离这个社死现场。
结果一头撞进了正好迎面走过来的某个人的怀里。
林昀迟眼疾手快地伸手护着我的额头,避免我没轻没重地撞伤自己。
林昀霜还没来得及因为这过分亲密、甚至有些自然的举动而感到惊讶,就被林昀迟先发制人地兴师问罪:“又在背后偷偷编排我什么呢?”
林昀迟还没发力逼供,林昀霜这个怂包就全招了:“说你最近……好像谈恋爱了。”
“哦。”林昀迟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语气平淡。
“我确实谈恋爱了。”
林昀霜的大脑飞速运转,CPU 还在冒烟,还没彻底消化完这句话的含义,林昀迟就面不改色地抛下了一枚核弹级别的炸弹。
“和涂茵。”
林昀霜的 CPU 彻底干烧了,死机了,她颤抖着手指指着我和林昀迟,“你你你”了半天,硬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我还维持着钻进林昀迟怀里当缩头乌龟的动作,根本不敢回头面对林昀霜那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你什么你?”
林昀迟护短地把我揽得更紧了些,眼神凉凉地扫向自己的亲妹妹:
“不许为难涂茵。”
林昀霜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像只被捏住命运后颈皮的猫。
哦。
差点忘了,我谈的可是林昀迟。
那个所有人都怕的、大魔王林昀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