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裙裹在身上,有些紧,布料贴着腰臀的曲线 我身材太好,参加同学聚餐,被男同学送回家后,团长老公就发了疯

发布时间:2025-12-06 21:08  浏览量:1

同学聚餐散场时,夜校班长顺路送我回家。刚到大院门口,就撞见了他。

他站在路灯下,眉头锁得很紧,像打了死结。

“刚才那男的是谁?”

我停下脚步:“夜校班长。有同学考上大学,大家凑钱饯个行。”

他语气更躁了:“他们聚他们的,你一个结了婚的,凑什么热闹?”

我没吭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他哪怕分一点点心在我身上,就会知道,村里今年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是我。

可他眼里只有文工团的柳淑英,我的事,他从来不过问。

要是搁上辈子,这话能让我难受好几天。

但现在不会了。

做了一辈子家务,熬到头发白了,腰也弯了,最后什么也没落下。心早就凉透了。

他不在乎,我也没必要说。

他有他的牵挂,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几天后,夜校教导处。

张老师把一张红纸递过来,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林念诗同志,北京科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咱们夜校头一个女大学生。”

“过了年就得去报到,家里的事儿抓紧处理好,去了北京,好好给国家出力。”

我双手接过来。

纸是鲜红的,微微反光,边角裁得齐整。握在手里,有点沉。

“谢谢张老师,我一定努力。”

从夜校走回南岭大院,太阳快落山了。

夕阳把石板路照得斑斑驳驳,我的影子拖得老长,孤零零一道。

上辈子,我也拿到过这张纸。

那时候怕他不同意,怕婆婆没人照顾,偷偷撕了,没敢去。

现在不会了。

推开家门,屋里暗沉沉的。

我走到樟木斗柜前,拉开抽屉,把通知书平平整整放进去,压在几件旧衣服下面。

然后像往常一样,淘米、烧水,给婆婆熬粥。

粥端进房,婆婆瞟了一眼,脸就拉下来。

“又是粥。你就不能换个花样?”

“伺候人不会,肚子也没动静,真不知道我儿子娶你回来干啥。”

我没接话,把粥碗搁在床头柜上,勺子摆好。

又拎来热水瓶,把收音机转到她手边。

“妈,我去看会儿书,有事您叫我。”

背后传来絮叨:“看那些破书有啥用?不如去抓两副药,赶紧给傅家留个后。”

回到自己屋,我从书柜里抽本子,却带出一张泛黄的纸。

是结婚申请报告。

右下角签着日期,三年前。

队里批了,村里也盖了章,只差去民政局领个证。

领证前一天,他突然接到任务,连夜走了。

走时说:“等我回来,咱们就去办。”

可一个星期后他回家,再也没提这件事。

我也试着问过,总被别的事岔开。

后来就算了,稀里糊涂过了几十年,就当是夫妻了。

现在想想,真荒唐。

我捏着纸角,一点点撕开。声音很细,哧啦哧啦的。

年关近了,他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

婆婆以为队里忙,我心里清楚,他是去给柳淑英置办年货了。

习惯了,也就不指望了。

等我走了,他正好能光明正大地照顾她。

除夕前一天,通讯室喊我去接电话。

“同志,这里是科研学院新生处。学校大巴明天早上八点到南岭车站接人,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我握紧听筒,手心有点潮。

“都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挂了电话,胸口那点闷气忽然散了些。

报效国家,两辈子都想。

总算能成了。

我轻轻哼着歌,推开家门,却看见他坐在桌边。

桌上摆着几个印红星的礼盒。

“队里发的年礼,你收起来。”

他头也没抬。

我没应声。

他起身,环视了一圈冷清的家,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

“走吧,买点年货。晚上一起吃顿饭。”

我顿了顿,还是跟了出去。

最后一年了,好聚好散吧。

集市上挂满了红灯笼,窗花贴得满满当当,空气里飘着炒花生和糖瓜的甜味。

我有些恍惚。

以前赶集,都是我一个人。

拎着大包小包,把屋里布置得红红火火,做一桌菜,等他回来。

等了一年又一年。

现在他就在旁边,我的心却静得像潭死水。

“新年有啥愿望?”

他忽然问。

我没回答。

想要的时候不给,现在给了,我也不想要了。

路过一家百货店,橱窗里挂着条红围巾。

正红色,毛绒绒的,在灰扑扑的冬天里扎眼得很。

“喜欢?我去买。”

他说。

我摇摇头。

本来给他织了件毛衣,前几天让我拆了。

明天就走,没必要带件他送的东西。

刚要开口,身后有人喊:“傅团长!”

一个小兵跑过来,凑近他耳朵说了几句。

风大,话断断续续飘过来:“柳淑英同志……找您……”

他脸色变了变,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躲闪。

“队里急事,我得去一趟。你自己逛,想买啥就买。晚上回来吃饭。”

他把钱票塞进我手里,转身要走。

我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眉头还皱着:“咋了?”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把话咽了回去。

“路上小心,别走回头路。”

他愣了一下,摆摆手:“等我回来。”

吉普车卷着尘土开远了。

我站在原地,轻声说:“不等了。”

我把他的钱票用手绢包好,揣进兜里。

然后走到柜台前,掏出自己的零钱,买下了那条红围巾。

围巾很软,贴在脸上暖融融的。

这是我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大红颜色,像崭新日子。

1977年,夜校教导处。

张老师递来一张红纸,笑着说:“林念诗同志,北京科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咱夜校头一个女大学生。”

林念诗双手接过,指腹摩挲过光滑的纸面。

“谢谢老师,我一定好好努力。”

从夜校走回南岭军属大院,夕阳把石板路染成橙红色。

她的影子拖在后面,细长一条。

推开家门,黑白电视机静默地摆在柜子上,冰箱门还贴着没撕净的喜字。

从二十一世纪回来,已经三个月了。

她还是不太适应。

上辈子,她为了随军辞了广播站的工作,为了照顾婆婆撕了录取通知书。

辛辛苦苦五十年,换来的不过是他相敬如宾。

她以为他性子就那样,对谁都淡。

直到他去世后,她整理遗物,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柳淑英扎着两条麻花辫,头歪在他肩上,两人笑得晃眼。

背面写着一行字:

今生挚爱。

【重生后,我撕了结婚照,扔掉毛衣,决定去北京】

林念诗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傅承泽不是不会笑,也不是不会爱。

只是他心里一直装着个“爱而不得”的人,所以才和她“相敬如冰”地过了五十年。

她这一辈子的付出和心意,到头来就像个笑话。

现在,她重生了,回到和傅承泽结婚的第三年。

刚考上大学,录取通知书才拿到手。

这一次,她再也不想为那个男人耽误自己,蹉跎一生了。

她要去北京,去过另一种人生。

“吱呀——”

门被推开,傅承泽一身笔挺的军装走进来,把手里一包东西搁在桌上。

“柳淑英同志做的绿豆糕,让我带给你吃。”

林念诗的目光落在那包绿豆糕下面——录取通知书的一角被压得微微翘起。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又涩又胀。

前世,傅承泽总说,柳淑英是他战友的遗孀,年纪轻轻守了寡,没儿没女,他得多帮衬点。

一来二去,柳淑英就常送些吃的用的过来。

林念诗从没多想,只觉得丈夫面冷心热,重情重义。

可想起前世见过的那张两人亲密合照,眼前这包绿豆糕,就显得格外刺眼。

“她有心了。”

傅承泽没听出她话里的异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粮票和现金,放在桌上。

“这个月的津贴。等妈腿伤好了,你再回广播站上班。”

说完,他脱下军装外套,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响起来。

林念诗沉默地站着,视线扫过樟木柜子上的糕点盒,衣架上的羊毛围巾,门口那双千层底布鞋……

零零碎碎十几样,都是柳淑英送来的。

前世她真是糊涂。那么明显的暗示和挑衅,她居然一点没察觉。

一心扑在傅承泽身上,爱得昏了头。

林念诗走过去,轻轻挪开那包绿豆糕,小心地抽出了底下的录取通知书。

红彤彤的纸页,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五个字,那么醒目。

傅承泽却根本没看见。

他是军人,做事向来胆大心细,一丝不苟。

但凡他对她稍微上一点心,都不可能对这张纸视若无睹。

前世,林念诗为了做好他的妻子,顾好这个家,收到通知书的当天就悄悄撕了,没去北京。

重活一次,她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走到樟木斗柜前,拉开抽屉,把那张红彤彤的通知书轻轻放进去。

抽屉另一边,躺着一件还没织完的男士毛衣。

新年穿新衣,那是她给傅承泽准备的新年礼物。

现在,她利落地抽掉织针,拿起那半成品的毛衣,转身出了门。

外面冰天雪地,风吹在脸上像刀刮。

但比风更冷的,是林念诗的心。

她走到垃圾站,把手里的毛衣扔进了垃圾堆。

连同心里那个男人,一起扔掉了。

夜深了,林念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双温热的手忽然从身后揽住她的腰,男人的气息靠近。

她下意识往床边躲了躲,避开了他的触碰。

结婚这么多年,这大概是林念诗第一次在床上拒绝他。

傅承泽动作顿了顿:“不想要?”

林念诗背对着他,把被子裹紧:“明天还得早起,睡吧。”

想到她每天要照顾卧床的母亲,傅承泽没再问,替她掖好被角,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傅承泽已经走了。

林念诗像往常一样,洗漱完,熬好养生粥,端进婆婆房间。

“天天都是粥,你就不能换点别的?”

“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也不会,真不知道我儿子娶你回来干什么!”

面对婆婆的埋怨和火气,林念诗没吭声。

医生说过,婆婆肠胃不好,早饭只能吃容易消化的流食,她才天天起早熬粥。

婆婆不领情没关系。

反正这个不喜欢的儿媳妇,还有十天就要彻底离开这个家了。

林念诗把粥和勺子摆好,又把热水瓶和收音机放到婆婆床边。

“妈,我去看书了,有事叫我。”

婆婆还在絮絮叨叨:“都结婚了还看什么书?不如去看看中医,开几副送子药。”

“早点给傅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林念诗淡淡“嗯”了一声,提着竹篮走出去,把那些叨叨关在门后。

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书柜想拿书复习,却翻出一张泛黄的纸。

是她和傅承泽的“结婚申请报告”。

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领导和村干部都同意签字了,只等他们去民政局领证,就是合法夫妻。

可领证的前一晚,傅承泽接到紧急任务,匆匆归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打结婚证了。等我任务回来,我们再去!”

临走前,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一个星期后他回家,却像忘了这件事,再也没提过。

林念诗也试着开口,可每次总被别的事打断。

后来她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是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多荒唐。

林念诗扯了扯嘴角,把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一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既然决定离开,也该清理掉家里属于自己的痕迹了。

林念诗把窗框上、家具上贴着的“囍”字全揭下来,扔进竹篓。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她刚结婚时精心挑选的。

现在看来,都没必要留着了。

她一件不剩全清进竹篓,没有犹豫。

环顾四周,她的目光落在白墙挂着的结婚照上。

照片里,她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傅承泽一身笔挺的绿色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灿烂,一个嘴唇抿成直线,像在完成任务。

对比那个上锁的铁盒里,他和柳淑英的合照。

林念诗觉得,那大概才是傅承泽心里认可的结婚照。

她踩上凳子,取下相框,拿来剪刀。

“咔嚓——”

结婚照被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脆利落。

傍晚,傅承泽回来,一进屋就察觉到不对劲。

“墙上的结婚照呢?”

林念诗低头整理着书本,语气很平:“相框坏了,我取下来了。”

傅承泽没多问,只敷衍地应了声:“改天我修修。”

说完,他转身去了隔壁房间,陪母亲说话。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念诗在心里轻轻说:

“傅承泽,有些东西,永远修不好了。”

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感情,早已裂开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缝。

晚上,林念诗刚躺下,傅承泽洗漱完也进了屋。

只扫了一眼,他就发现卧室空了不少,好像缺了很多东西。

“怎么空这么多?房里的东西呢?”

林念诗平静地说出早想好的理由:“清掉些旧的,等过了年换点新的。”

傅承泽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等过了年,带你去县城逛逛,添点新的。”

林念诗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过了除夕,她就会离开。

添置新东西的事,还是留给新的女主人操心吧。

一阵夜风吹进来,屋里冷飕飕的。

傅承泽关好窗,脱了外衣,躺到床的外侧。

他替林念诗掖好被子,就没再动。

不久,绵长的呼吸声轻轻传来。

林念诗下意识扭头看他。熟睡的男人眉头紧皱,像在梦里遇到什么烦心事。

一想到他和柳淑英的牵扯,林念诗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无名无分却占着“傅太太”的位置,住在这军属大院里,让他不能名正言顺照顾那个女人。

所以连睡在她身边,都这么不踏实。

“没关系,再过几天,你就永远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林念诗在心里默默说完,转身闭上了眼。

第二天。

林念诗给婆婆准备好早饭后,坐在窗前折许愿星。

五彩的纸条在她手指间翻叠,一颗,又一颗,玻璃瓶已经装了小半瓶。

傅承泽起床看见,有些疑惑地问:

“你在做什么?”

林念诗叠着手中的彩纸:“折许愿星。听说折满一千颗,就能许一个愿。”

说完,她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有什么愿望吗?”

傅承泽皱起眉:“你是军人家属,思想觉悟要比群众高,这种封建迷信的事以后别弄。”

他穿上外套,对着镜子整理军装和军帽,直到每一处都端正平整。

然后交代:“今天部队任务多,晚上可能不回来,不用给我留灯。”

门开了又关。

林念诗看着男人大步走远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许愿星。

傅承泽,不用你提醒。

以后,我都不会给你留灯了。

每天折一百颗,到除夕那天,刚好一千颗。

新年要有新的开始,新的愿望。

我的新年愿望,就是离开这里,离开你……

思绪收回,林念诗折完第一百颗,把玻璃瓶收进柜子,开始收拾行李。

昨天清掉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今天该整理自己要带走的了。

拉开衣柜,林念诗把常穿的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书本、笔记、文具,一件件放进去。箱子还剩大半空间。

这个家明明那么大,属于她的东西却这么少。

少到一口皮箱都填不满。

她轻轻叹了口气,拉上拉链,把箱子推到床底。

想到去北京报到需要证件照,她骑上自行车去了镇上。

红旗照相馆就在街角。

刚停好车,林念诗就看见了路边那辆军绿色的吉普。

傅承泽的车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在部队出任务吗?

她下意识往照相馆里看——玻璃窗内,扎着麻花辫的柳淑英正把头靠在一个军装男人的肩上,笑得眼睛弯弯。

那男人正是傅承泽。

傅承泽看着镜头,嘴角微微扬起。

记忆里那张合照突然闯进脑海,和眼前的画面重重叠在一起。

林念诗的眼尾有些发涩。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冰山也是会融化的。

她没出声,也没进去。

既然决定要走了,何必自讨没趣。

反正再过十天自己就离开,他们爱拍多少张都行。

林念诗站在窗外,看他们拍完照走出来。

傅承泽拉开副驾驶的门,伸手护着柳淑英坐进去,又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

两人说说笑笑,那画面看起来,比她这个正牌妻子更像一家人。

林念诗恍惚想起,上辈子她从来没坐过傅承泽的车。

以前要用车时,傅承泽总是严肃地说:「车是公家的,你坐了影响不好,等以后咱们自己买了再带你。」

所以每次赶集,她都是蹬着那辆二八大杠,驮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吉普车扬长而去。

林念诗扯了扯嘴角。

哪是不能坐公家的车,是他的副驾驶早就留给了别人。

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还不够资格。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照相馆的门。

坐在椅子上,头顶的柔光灯暖暖地照下来。

刚才那两人拍照的样子又在眼前晃。

她轻声问师傅:「刚才那两位同志,拍了不少吧?」

「是啊,刚结婚吧?俩人还挺害羞,不过真般配!」

活了这么两辈子,再听别人夸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般配,林念诗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她抿了抿唇,对着镜头轻轻一笑:「嗯,是挺般配的。」

想起她和傅承泽唯一的那张合影——男人眉头紧锁,一脸冷漠,和刚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对比之下,自己这个妻子当得实在像个笑话。

好在,那张照片她已经剪掉了。

剪掉合照,也剪掉她错付的半生。

从照相馆出来,林念诗骑车往回走。

路过护城河时,她停了下来。

河水泛着夕阳的碎光,那座挂满同心锁的情人桥横在河上。

这是她和傅承泽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四年前,有个小孩掉进河里,林念诗跳下去救人。把孩子推上岸后,她自己却没力气了。

是傅承泽把她捞了上来。

后来《人民日报》登了他们的事迹,标题是「学习雷锋好榜样,见义勇为真英雄」。

从那以后,政委和村干部就明里暗里撮合他们,直到结婚。

打结婚报告后,傅承泽带她来这座桥,亲手锁上一把刻着两人名字的同心锁。

他认真地说:「林念诗同志,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首长说感情可以培养。结婚后,我一定对你好。」

现在回想,林念诗觉得自己当年真傻。

傅承泽几句不走心的话,就让她死心塌地了一辈子。

他心里明明有人,却骗她说感情能培养,还要和她做模范夫妻。

多可笑。

早知道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她绝不会嫁。

林念诗咬住嘴唇,低头在密密麻麻的铜锁里翻找。

找到黄昏,终于看到那把刻着「傅承泽、林念诗」的锁。

锁已经锈了,她伸手轻轻一拽,锁就掉了。

铜锈沾在手上,一股铁腥味。

她想,她和傅承泽的感情就像这锁,轻轻一扯就断了。

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

锁是这样,感情也是。

她扬起手,把锁扔进河里。

「咚」一声轻响,河面荡开几圈涟漪。

然后,什么也没了。

回到家,林念诗一直收拾到深夜。

第二天醒来,枕边空着。

傅承泽一夜没回。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心不在家的人,回不回来都一样。

活了两辈子才明白,失去比守着更踏实。

一个人睡,也挺好。

她起身洗漱,换了件白衬衫,骑车去夜校。

作为夜校唯一考上大学的,同学们早就说好要聚餐,算是庆祝,也是送行。

饭吃到一半,班长许援朝举起杯子。

「今年是高考恢复第一年,恭喜林念诗同志考上大学!」

「同学们,咱们以茶代酒敬她一杯,祝她前程似锦,也祝咱们以后都能顶峰相见!」

林念诗赶紧站起来,举杯一口喝完。

「有志者事竟成,我在北京等大家!一起为国家出力!」

有人关心地问:「你去北京上学,傅团长也调去北京吗?」

林念诗心里轻轻一颤,笑着摇头。

「他是军人,驻地不能随便换。」

她曾为了傅承泽,千里迢迢来到这儿。

可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又怎么可能为她调去北京?

现在为了自己,她又要一个人离开。

离开这儿,也离开他。

「你们夫妻俩分居两地也没事,都能在各自岗位上报效国家,真让人羡慕!」

同学不知情,还笑着举杯祝福。

林念诗没多说,抬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水微苦,正好压住眼底的情绪。

那天大家在食堂聊了很久,畅快又洒脱。

散场时天已经黑了,许援朝坚持要送林念诗回家。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军区大院的路上。

月光把身影拉得细长。

林念诗有些恍惚。

上辈子和傅承泽结婚五十年,他们好像从未这样并肩走过。

一直以来,她都是跟在他身后,追着他的背影。

这段感情里,她只是个追光的人。

但现在,她要自己成为光。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那辆军绿色吉普停在路边。

柳淑英和傅承泽正从院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

林念诗下意识想躲。

明明自己才是这家的女主人,此刻却像个局外人。

「怎么了?」许援朝察觉到她的停顿。

林念诗还没开口,就见柳淑英踩到石子崴了一下,傅承泽立刻伸手扶住。

隔壁院的余婶刚好瞧见,嗓门亮了起来。

「柳淑英同志,跟已婚男同志还是保持点距离,别坏了咱们大院风气。」

旁边嗑瓜子的婶子也皱眉:「就是,人家媳妇还在这儿呢,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柳淑英脸一白,赶紧站直身子。

傅承泽抬头扫了那两个军属一眼,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两人立马噤声,揣着瓜子进屋了。

他转回视线,看向路边的林念诗,还有她身旁穿白衬衫的男人。

四目相对,空气有点僵。

柳淑英主动解释:「念诗同志,你别误会,我和傅大哥只是革命友谊……」

林念诗淡淡笑了笑:「我知道,革命同志互相帮助,应该的。」

她转头对许援朝说:「谢谢你送我,以后有机会再聚。」

许援朝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再见」,骑车走了。

柳淑英也提着竹篮,往另一条路离开。

傅承泽看着她没入夜色的背影,脚步动了动。

但看见林念诗的目光,他还是停了下来。

两人前一后回到家,傅承泽先开口。

「柳淑英同志是来给妈送雪花丸子的,以后有人乱说,你记得解释。」

林念诗平静地「嗯」了一声。

傅承泽停顿片刻,又问:

「刚才那个男同志是谁?」

【夜校班长考上大学后,我的婚姻也走到了除夕夜】

“夜校班长他们班有个同学考上大学了,大伙张罗着一起吃顿饭,送送他。”

林念诗低着头,潦草解释了一句。

傅承泽眉头皱了皱:

“他们聚他们的,你一个结了婚的,凑这热闹干什么?”

林念诗一愣,眼皮垂了下去。

他哪怕稍微留意一下就会知道——今年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就是她林念诗。

可他满心装的都是柳淑英,哪会关心她的事。

放在从前,这话能让她委屈半天。

现在,心里那潭水早就静了。

他既然不在乎,她也懒得说——自己要去北京上学的事,就这样吧。

“以后不聚了。”

她声音很淡。

以后去了北京,想聚也没机会了。

晚上熄了灯,林念诗刚躺下,傅承泽的手就搭了过来。

她触电似的往里挪了挪。

傅承泽手顿在半空,察觉出不对:

“你最近怎么回事,对我这么冷?”

林念诗背对着他,声音闷在枕头里:

“你想多了,就是累了。”

傅承泽盯着她瘦薄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发空。他胳膊一伸,直接圈住了她的腰。

“我抱着你睡。”

林念诗身子僵了僵,没挣。

那一夜,傅承泽睡得很沉,她却睁眼到了天亮。

快过年了,傅承泽连着好几天早出晚归。

婆婆以为他部队忙,林念诗心里清楚——他是为让柳淑英过个好年,在到处奔波。

她早就习惯了。

不指望,也就不失望。

等自己走了,他就能光明正大去照顾心上人了吧。

这些天,除了照顾好婆婆,尽完媳妇最后那点本分,其余时间,她一样一样收拾屋子里属于自己的东西。

科研学院的车快来了。

她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是除夕。

通讯室喊她去接电话。

“林念诗同志,这里是科研学院新生处。过完年,明天早上八点,学校大巴到南岭车站接你。家里都沟通好了吗?”

林念诗握话筒的手紧了紧。

“请学校放心,林念诗已准备到位,随时可以出发!”

电话那头传来老师欣慰的声音:

“那就好。一脚踏进科研的门,就得有舍小家为大家的觉悟。祖国需要你们这样的青年知识分子!”

“我们在北京等你!”

挂了电话,林念诗心里那池静水,轻轻荡了荡。

能报效国家,是她两辈子的梦。

如今终于等到,所有委屈和隐忍,都可以随风散了。

她轻轻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一进门,却看见几天不见的傅承泽回来了。

桌上还摆着几个印着五角星的礼盒。

傅承泽见她脸上带着笑,顺口问:

“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念诗嘴角一收:

“老家来电话了,些家长里短。”

傅承泽没再多问,指了指桌上:

“部队发的年礼,你收好。”

林念诗没接话。

他但凡上点心,就该知道她老家早没亲人了,谁会打电话拜年?

傅承泽没注意她的沉默,抬眼看了看冷清的家,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

“走,上街买点年货去。晚上好好吃顿团圆饭。”

看他已经起身,林念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今年这个年,是最后一次了。

有始有终吧,给这段婚姻留个像样的结尾。

集市上挂满了红灯笼,窗花贴得喜气洋洋,空气里都是热闹的味儿。

林念诗看着,有些恍惚。

上辈子的除夕,她都是一个人来赶集。

那时候,看着一对对小夫妻挽着手说笑,她羡慕得心里发酸。

自己一个人买一大堆年货,把家里布置得红红火火,做一桌菜,等傅承泽回来。

一年,又一年。

如今同样的街,同样的人跟在身边,她心里却静得像结了冰。

“新年有什么愿望?”

傅承泽忽然问。

林念诗沉默了一会儿,没答。

曾经梦寐以求的,如今近在眼前,却再也荡不起波澜。

迟来的陪伴,到底还是迟了。

忽然,花花绿绿的橱窗里,一抹炽热的红跳进眼里——

是条红围巾,鲜亮得像团火,在风里微微飘着。

“喜欢?我去买。”

傅承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从来没送过她新年礼物。而她自己织给他的那件毛衣,早被她扔了。

明天就走了,带一件他送的礼物去北京,也没必要。

林念诗刚想开口,身后传来急匆匆的喊声:

“傅团长!”

一个小兵跑过来,凑到傅承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文工团的柳淑英同志托我来找您……”

一阵冷风刮过,把话音吹进林念诗耳朵,又吹散。

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只看见傅承泽脸色变了变,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念诗,部队有点急事,我得去值班。你自己先逛,想买什么就买。晚上我回来陪你和妈吃年夜饭。”

他把一卷钱和票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要走。

“傅承泽!”

林念诗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脸上还带着匆忙:

“怎么了?”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林念诗扯了扯嘴角,把话咽了回去。

“注意安全,别走回头路。”

她轻声说。

傅承泽觉得这话有点怪,但没细想。

“等我回家。”

他说完就上了吉普车,很快消失在街角。

林念诗望着车走的方向,低声说了句:

“傅承泽,我以后都不会等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傅承泽给的钱和票用手绢包好,放进口袋。

然后走到摊位前,掏出自己的钱,买下了那条红围巾。

朝气蓬勃的大红色,像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这不是傅承泽送她的礼物。

是她林念诗,送自己的新年礼物。

离开还剩十二个小时。

林念诗回到家,提着菜进了厨房。

婆婆拄着拐杖下床,没看见傅承泽,连忙问: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

林念诗低头切着菜,声音平静:

“部队有事,他忙去了。”

婆婆用拐杖跺了跺地,小声念叨:

“大过年的,部队能有什么事……”

林念诗听见了,没接话。

晚上八点,外头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空气里全是团圆的热闹味儿。

林念诗把菜一盘盘端上桌,扶着婆婆坐下。

“这都到饭点了,承泽怎么还不回?”

婆婆听着外面的热闹,看着家里的冷清,又叹了口气。

林念诗给婆婆碗里夹了块猪蹄,轻声说:

“边吃边等吧,不然菜凉了。”

婆婆点点头,又往碗里夹了好几块肉。

林念诗想起前世的婆婆有高血压、糖尿病,走的时候是因为脑淤血。

过了这个年,自己就要走了,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您往后吃饭要荤素搭配,青菜得多吃,别吃太咸太甜。”

“天晴了多晒晒太阳,窗户也得常开通风……”

婆婆不高兴地打断她:

“你说这些干啥?搞得像明天你就不在了似的?”

“有这功夫,不如操心操心你俩,结婚都三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林念诗闭了嘴,低头吃饭。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

婆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座钟,眉头皱起来:

“都快十二点了,年夜饭的点儿都过了。承泽还没回?你去他部队问问?”

看婆婆还在担心,林念诗直接说了实话:

“他在文工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文工团里有柳淑英,这事家里都知道。

婆婆听完,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叹着气拄拐回了屋。

离开还剩八个小时。

林念诗低头夹了块鱼肉,又夹了块鸡肉。

年年有余,吉祥如意。

这最后一顿年夜饭,每道菜的寓意她都仔细想过。

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她吐出里面那枚方孔铜钱。

所有的祝福,她都要带走。

喜乐安康,一个也不落下。

吃了饭,林念诗收了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箱再度检查了一遍。

箱子拉链严严实实,边角也理得平整。明天一早,拎起来就能走。

她坐在床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突然,窗外炸开一瞬花火——“噼里啪啦”——紧接着,更多的烟花跟着新年的钟声,在家属大院上空绽开。

绚丽的亮光一闪一闪,映在玻璃窗上。院外传来隐约的欢呼和笑闹。

林念诗转过头。

座钟的秒针,轻轻咔哒一声,越过了零点。

新年到了。

她唇角弯起来,眼底映着窗外明明灭灭的光。

早就买好的彩珠筒躺在抽屉里。她拿出来,走到院子中央,划燃火柴,凑近引信。

“嗤——”

“嘭——嘭——”

一道接一道的光束冲上漆黑的夜空,展开,变成璀璨的、缓缓坠落的花。

夜风很冷,呵出的气成了白雾。林念诗仰头看着,心底某个紧绷的角落,也跟着那烟花,无声地、舒展地打开了。

“新年快乐。”

她对自己说。

手里这根烟花,是她为自己点的。也像是个仪式,告别过去,迎接新生。

从此以后,路再难,她也能一个人走。

倒计时6小时。

天还黑着。林念诗回到房间,拿出那叠没折完的彩色纸条,就着台灯,继续折许愿星。

手指翻飞,一颗,又一颗,投入玻璃瓶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窗外天色由浓黑转为靛青,又透出鱼肚白。

最后一颗星星塞进瓶口,正好一千颗。

她把玻璃瓶的软木塞仔细按紧,铺开一张白纸,握住笔。

笔尖落在纸上,很稳,一笔一划。

「傅承泽,我的新年愿望是离开你,再见!」

倒计时1小时。

晨光熹微。林念诗将字条压在玻璃瓶下,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她住了两辈子的“家”。

家具沉默,空气安静。

她转过身,没有停留。

一条红围巾仔细系好,录取通知书对折放进内袋。她提起行李箱,拉开了门。

初升的太阳正跳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泼洒下来,笼住她,也照亮了门前那条灰白色的路。

她迈出去,没回头。

第1章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挥之不去。

柳淑英的高烧总算退了,人醒过来,脸色还是蜡黄。傅承泽看她没什么大事,把医生的叮嘱转述了一遍,就准备走。

“承泽同志……”

柳淑英声音哑得厉害,叫住他。

“给你添麻烦了。”

傅承泽摇摇头:“没事。我们三个从小一块长大,他临走前最记挂你。你好好养着,下乡演出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柳淑英点点头,喘了口气,又说:“耽误你回家团圆了……改天,我上门道谢。”

“不用。”

傅承泽摆摆手,转身出了病房。

不知怎么,从昨晚起,他右眼皮就跳个不停。老人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心里那点慌,压下去,又浮起来。

他快步往家赶。路过街角的音像店,里面正飘出歌声:

“美丽的村庄,美丽的风光,你常出现我的梦乡……”

傅承泽脚步顿住了。

他折回去,问柜台后的老板:“这歌叫什么?”

“邓丽君,《小村之恋》。”

老板答。

傅承泽想起来了。林念诗提过,一个港台的女歌星,是她的“偶像”。他以前从不听这些,觉得软绵绵的,没劲,不如军歌嘹亮提气。

可这会儿,他站在嘈杂的街边,听着那婉转的调子飘出来,忽然觉得……

好像也没那么难听。

他掏钱买了一盒磁带,塑料壳还带着凉意。就当是补偿吧,昨晚没能陪她吃年夜饭,也没能一起守岁。

文工团年后要下乡,部队组织了聚餐。柳淑英偏偏那时候病倒,没人管,他总不能看着不管。

这些,没必要跟林念诗细说。明年,明年一定好好陪她。

傅承泽攥着磁带,心里盘算着,不觉已到了家门口。

他整了整军装衣领,推开门。

家里静悄悄的。

“念诗?”

没人应。他走进房间,一眼看过去,心里蓦地一空。

好像哪里不对。太整齐了,也……太冷清了。

桌上,那个装满五颜六色许愿星的玻璃瓶还在。

瓶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傅承泽走过去,拿起来。纸条上的字迹清晰又干脆:

「傅承泽,我的新年愿望是离开你,再见!」

没有落款。

他手指猛地收紧,纸条边缘硌着掌心。

冲出房间,母亲正在客厅看电视。

“妈,念诗呢?”

傅母转过头,一脸疑惑:“不在屋里?是不是上街买菜去了?”

屋里没人。厨房的菜架上,青菜萝卜都还齐全。

她就是走了。不声不响,彻彻底底。

这时,外面传来喧闹的唢呐和锣鼓声。傅承泽走到门口,是一支新年舞龙队,红红火火地路过。

打头的见了他,笑着高声贺喜:

“傅团长!恭喜啊!你媳妇儿可真能耐,考上科研学院了!”

“咱们这儿,可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

傅承泽愣住了,耳朵里嗡嗡响。

对方看他一脸茫然,也收了笑:

“怎么……你不知道?”

“你昨天,没去送她?”

第2章

傅承泽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攥得发皱的纸条。

「傅承泽,我的新年愿望是离开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