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男神刚确定关系,正好洗完澡擦着头发,他瞅着我的睡裙:

发布时间:2025-12-08 20:45  浏览量:1

晚上和男神刚确定关系,正好洗完澡擦着头发,他瞅着我的睡裙:你是不是怀上了?我:怎么可能?睡觉都没时间,哪有功夫睡男人。【完结】

跟男神确立关系的第一夜,旖旎的气氛刚刚铺开。

我裹着浴巾,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发推开浴室门,还没来得及摆个撩人的姿势,就见男神死死盯着我的睡裙,目光在那几秒钟里变得意味深长。

「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一盆冷水泼得我透心凉。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大手一挥,差点把擦头发的毛巾甩飞,「我跟前任连小手都没牵热乎就崩了,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好吧,我摊牌。

我确实是个渣女。

但这不怪我,属于家族遗传,基因里带的。我妈就是个中翘楚,四十多岁风韵犹存,周旋在高官富商之间游刃有余,愣是在一群水灵灵的二十岁小姑娘里杀出一条血路,稳坐「斩男杀手」的宝座。

作为她的亲闺女,我算是青出于蓝。巅峰时期,我脚踏七只船,微信列表里光是打上「死鱼」标签的前任就有七十多号人,这还没算那些被我拉黑删除一条龙送走的极品。

所以说,撩汉这事儿,我熟练得像呼吸一样。

但「意外怀孕」这档子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虽然在男人堆里打滚,但防护措施做得滴水不漏。再加上我有严重的「下头体质」,很多前任刚接触觉得不错,处两次就觉得索然无味,往往还没进得去那一步,就已经成了我的过去式。

浪荡江湖十余载,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一回,我是真的慌了神。

毕竟,赵良跟我的那些前任不一样。

他是干净的,像一张没被墨水染过的白纸。医学世家出身,清冷禁欲。高中谈过一个女朋友,都要结婚了对方却意外离世,从此他就封心锁爱。

为了拿下这朵高岭之花,我洗尽铅华,收敛起一身的妖气,硬是装了大半年的纯情小白花,模仿他前任的穿衣打扮,费尽心机才终于让他点了头。

确立关系的当晚,赵良把我的手腕拽过去,指腹搭在脉搏上,眉头微蹙。

「明天去医院挂个号吧,滑脉很明显,应该快两个月了。」

说完这话,他松开手,背对着我睡下了。

我盯着床头柜上那盒还未拆封的杜蕾斯,去关灯的手抖得像帕金森发作。

赵良的爷爷是中医泰斗,他从小耳濡目染,后来虽然转了西医,但底子在那儿摆着。追他的这半年,我为了在这个「冰山」面前刷存在感,连月经不调都找他把脉开方子。

他的诊断,基本就是判决书。

但我真的冤枉啊!这半年我为了追他,过得比尼姑还清心寡欲,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个孩子?

恐慌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转身,颤抖着抱住赵良的后背。

他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过身,用力将我扣进怀里。

那一夜,同床异梦。

第二天去医院一查,B超单子狠狠打了我的脸。

宫内早孕,七周加。

赵良神了,日子算得一天不差。

我捏着单子,脑子里开始疯狂倒带。七周前,我正忙着各地的项目考察,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回到家都是深夜,累得像条死狗,踢了高跟鞋就瘫在床上人事不省。

甚至有好几次应酬喝断片了,直接就在客厅地毯上睡了一宿。

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我哪来的时间去睡男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被迷奸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肚子里的这个孽种,到底是谁的?是在哪个我也许毫无知觉的深夜,被人强行种下的?

那个人……究竟藏在哪里?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我夜夜噩梦缠身。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即将拥抱幸福的节骨眼上,翻了这么大一辆车!

我想报警,可这话说出去谁信?连我自己都觉得像编故事。赵良呢?他会信吗?

那个晚上,我约赵良吃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到鄙夷和厌恶。在他眼里,我是不是一边扮演深情,一边还在外面跟别的野男人鬼混?

要是搁以前,这么想我也不算冤。

但我对赵良,真的是把心都掏出来了。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赵良没提分手,也没提那个孩子。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反而让我更如坐针毡。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可怕。赵良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这个孩子……」

我心头一紧,猛地拽住他的袖口,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打断他:

「阿良,我会处理掉的!明天我就去手术,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车子正好停在十字路口,红灯刺眼。

赵良侧过头看我,一言不发。那种沉默像一把钝刀子,在我的心上慢慢地磨。几十秒的红灯,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突然,他伸出手,隔着衣服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明明他的动作那么温柔,掌心也是温热的,可我却莫名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泪眼朦胧地抬头。

昏黄的路灯下,赵良的眼神幽深得像一口古井,专注得吓人,仿佛透过了我的瞳孔,在看着另外一个灵魂。

我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刻的他,陌生得可怕。

但下一秒,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他轻轻捏了捏我冰凉的手指,声音温醇:「生下来吧,我来养。」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短路了。

生下来?他疯了吗?

前面的车早就跑没影了,绿灯亮了又闪。路口的交警正冲我们疯狂挥手,动作急得像超市门口快没电的招财猫。

我回过神来,余光瞥见赵良的眼底划过一丝阴沉,那阴沉里似乎还夹杂着某种……得逞后的快意?

是我看错了吗?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

「流产对母体伤害太大。虽然我是医生,但我舍不得你受苦。」

赵良目视前方,语气平稳,「不过,怀孕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对母体的剥削。生不生,最终还是由你决定。」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年头,男人多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尤其是碰到这种「喜当爹」的事儿,没几个能忍的。可赵良不仅没嫌弃,还把我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那一刻,我对那个害我的神秘人恨之入骨。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茹真,这不是你的错。」

赵良在复杂的路况中抽空看了我一眼,眼神深情得能溺死人。

我低下头,羞愧难当。曾经那个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林茹真,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深情。

车停在楼下,我刚要下车,赵良叫住了我。

「茹真,我们结婚吧。」

他不在意我怀着来路不明的孩子,甚至还要娶我。

我这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还是祖坟直接炸了,才能修来这样的福分?

为了对得起赵良,我也要把那个躲在暗处的*生揪出来!

回家后,我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察上门做了笔录,调取了我两个月前的酒店记录和小区监控。结果一无所获。

除了我和赵良约会后他送我回来的画面,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进出。

「林女士,最近和您接触密切的只有赵先生,您确定没有和他发生过关系?」民警指着屏幕问。

「绝对没有。」我斩钉截铁,「那时候我还在追他,把他当神像一样供着,哪敢亵渎?而且是他把脉告诉我有喜的,他没必要演这一出。」

「那您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

线索全断,我也只能先让警察回去。

刚关上门,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丁炜,那个只谈了一周就被我甩了的前任。

点开微信,一张图片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今晚我和赵良吃饭的照片,角度很刁钻,甚至拍到了我给赵良夹菜的动作。

我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他在跟踪我!

难道是他?!

我强压着恐惧,颤抖着手回了一个问号。

秒回。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点开后,丁炜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传了出来:

「真真,你看起来真幸福啊。」

草!变态!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认定了迷奸我的人就是这个王八蛋!

我跌坐在床边,手忙脚乱地想点根烟压惊,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着。

怎么会是丁炜?那个看起来像纯情大男孩的家伙?

烟雾升腾中,我看到了手腕上赵良送的玉镯。他说过抽烟伤身,我赶紧把烟掐了。

我得冷静。我是林茹真,向来是我玩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玩我?

手机又震了一下。

丁炜发来一串地址和时间,约我见面。

我深吸一口气,把阳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狠狠摔在地上。

狗*种!

如果真是他干的,我不扒了他一层皮我就不姓林!

虽然夜深了,但我必须去。

我见过的死缠烂打的前任多了去了,寄死老鼠的、半夜鬼叫的、找现任决斗的,我都没在怕的。因为我够渣,够不要脸。

但我万万没想到,丁炜这个看似最好打发的「扶贫对象」,竟然是个隐藏的疯批!

坐在咖啡厅里,我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丁炜。

「有屁快放。」

平心而论,丁炜长得不赖,家境殷实。当初也就是看上他那副人畜无害的小奶狗模样,我才同意交往的。

但他太「纯」了,纯得让我觉得自己在带孩子。谈恋爱像搞义务教育,累得我够呛,一周就分了。

谁能想到,这小子还有两幅面孔?

丁炜给我点了杯热拿铁,眼神无辜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我只是想见见你。」

我没碰咖啡,冷笑一声:「你也算是个优秀的前任了,不知道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吗?」

「我才二十五,不想死。」他嘟囔了一句。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摊牌:「丁炜,我怀孕了。是你干的吧?跟踪我、迷奸我,你还是个人吗?」

丁炜明显愣了一下,足足呆滞了好几秒。

随后,他脸上那种伪装出来的纯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我那不叫迷奸。」

呵呵,不叫迷奸叫什么?爱的供养?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眼神灼热:「真真,既然有了孩子,那我们就结婚吧。」

同样是求婚,赵良说出来让我感动涕零,丁炜说出来只让我恶心得想吐。

我猛地抽回手,捂着嘴冲进卫生间。

干呕了十几分钟,胆汁都要吐出来了。等我再出来,丁炜已经结账走人了。

回到家,手机收到一个大文件。

打开一看,差点把我看笑了。

是一份PPT,标题是《丁炜个人情况汇报》。

里面详详细细罗列了他的资产证明、房产本、家庭成员介绍……这显然是早就精心准备好的!

好家伙,这变态不仅跟踪狂,还是个做PPT的高手?

不过,既然他把底裤都亮给我看了,倒也省得我再去调查。

有了这嫌疑对象,我就不信送不进去他!

我立刻又跑了一趟派出所。

值班民警看见我这去而复返的架势,还以为我遇袭了。

「我来提供新线索的。」我把丁炜的PPT和我们的对话全盘托出。

警察办事效率很高,顺着这条线一查,果然有猫腻!

丁炜在我家对面租了一套房子!

那个位置,透过窗户正好能把我家的客厅和卧室尽收眼底。

怪不得他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这个偷窥狂!

我气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林女士,根据目前的线索,如果迷奸罪名成立,他将面临十年以上的刑期。」民警递给我一杯热水,「但现在证据还不够直接。」

监控显示,那个进出对面出租屋的男人总是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身形虽然和丁炜相似,但没法直接定罪。

警方需要在我的房间里提取到丁炜的指纹或者生物检材,才能形成证据链。

「这几天你最好别一个人住,嫌疑人心理状态不稳定,怕他狗急跳墙。」民警建议道。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避风港就是赵良。

出了派出所,我拨通了赵良的电话。

「阿良……我能去你那儿住吗?」

「现在?」赵良的声音透着一丝惊讶,随即变得紧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我害怕。」

「你在哪?别动,我去接你。」

半小时后,赵良的车停在派出所门口。

他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跑出来了,头发还有点乱。看着这个向来注重仪表的男人如此狼狈地出现,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跟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是最好的。

到了赵良家,他给我找了换洗衣物,把我安顿在客卧。

但关灯后,我还是忍不住钻进了他的被窝。

「阿良,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嫁给你。」我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揪出来,让他坐牢。」

赵良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后轻轻「嗯」了一声,吻落在我的额头。

「睡吧,一切有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样躲在赵良家里。

为了安抚我的情绪,赵良每晚都会点上一种味道特殊的香薰。那味道很淡,闻着确实让人昏昏欲睡。

警方去我家提取了指纹,但结果很让人失望——除了我自己的,没有第二个人的。

丁炜这个反侦察能力,简直像是专业的。

线索又断了。

我越想越气,唯一的铁证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我去做了流产,提取DNA跟丁炜一比对,他就死定了!

但我现在的状态很差,孕吐反应剧烈,整个人瘦了一圈。

赵良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就陪着我,甚至亲自开车送我去派出所跟进进度。

他对我的好,像一张温柔的网,让我越陷越深,也让我对那个「污点」越来越无法容忍。

丁炜自从发了那个PPT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越是躲,我越觉得他在憋坏水。

就这样耗了一周,派出所突然来了电话。

「林女士,有重大发现,请你马上来一趟。」

我喜出望外,草草收拾了一下就直奔警局。

然而,当我坐在办公桌前,民警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复杂。

「林女士,您的男朋友赵良先生,知道您和丁炜交往过吗?」

我不解:「不知道啊,这有什么关系?」

民警叹了口气,把两份档案摊在我面前。

「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低头看去,一份是赵良的家庭关系表,另一份是丁炜那个PPT里的内容。

指尖划过纸面,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赵良的姑姑叫赵芳。

丁炜的母亲也叫赵芳。

赵良和丁炜……竟然是亲表兄弟?!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天旋地转。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赵良知道丁炜是我的前任吗?

又或者……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表弟对我做了什么,为了掩盖丑闻,或者为了保护弟弟,才提出娶我?甚至愿意帮着养这个孩子?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当场崩溃!

「我……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声音抖得像是风中残烛,眼神无助地死死扒着面前的民警,企图从他那张公事公办的脸上抠出哪怕一丝不一样的答案。

民警看着我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他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打破了我最后的幻想。

「林女士,这是我们反复侦查确认后的结果。」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那几张薄薄的鉴定资料在我手里早已被捏得皱皱巴巴,如同我此刻千疮百孔的心情。

一种被当做傻子戏耍的愤怒直冲天灵盖,我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抓起那些证据,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派出所。

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那个地名:「去第一人民医院!」

现在的我,只想冲到赵良面前,撕开他那张温润的面具质问他。

为什么要隐瞒他和丁炜的关系?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丁炜对我做过的那些龌龊事?

他这段时间对我的好,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戏?

他们兄弟两个,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玩偶吗?

出租车在城市车流中穿梭,很快便停在了第一人民医院那显眼的红色十字标识下。

下了车,正午毒辣的艳阳兜头浇下,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咬着早已失去血色的嘴唇,原本那个气势汹汹要讨说法的我,在迈出第一步时,突然怯了。

脚步像是灌了铅。

如果……赵良全都承认了呢?

那我该怎么办?

我是真的爱他啊,爱到骨子里,爱到规划好了每一个有他的未来。

如果这一切真的如我所想,那我跟他……

是不是就彻底完了?

那天晚上,家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像个冰窖。

赵良下班回来,看到满室黑暗还以为我没在家。正准备掏手机,余光却瞥见玄关处摆放整齐的鞋子。

他带着一脸疑惑推开了卧室的门。

我就那样双手抱膝,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蜷缩在床头。听到门响,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啪」的一声,卧室的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下意识眯了眯眼。

赵良看清我的模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眉头紧锁地在我身边坐下,声音里满是关切:「真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抬起头,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他的视线,沉默不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说,嗯?」

赵良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连声音的频率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听得人心里发软,不自觉地想要依靠。

我死死咬着唇,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阿良,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良明显怔了一瞬,但很快,他摇了摇头。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在那双深邃的瞳孔里找到一丝慌乱。「你确定吗?」

赵良缓缓点头,眼神清明:「我确定。」

他那副笃定的表情,再一次动摇了我的意志。白天那些在脑海里翻江倒海的猜测,此刻竟然开始变得没那么站得住脚了。

也许,赵良真的不知道我跟丁炜的那段过去?

毕竟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曾大度地表示过,并不在乎我的情史。

可白天在派出所看到的一切,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里。

我们对视了许久,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又问:「阿良,你爱我吗?」

这一次,赵良没有丝毫犹豫:「爱。」

「爱到……愿意接受我肚子里这个父不详的野种?你真的就一点都没怀疑过,我是不是在撒谎骗你?」

这句极其尖锐的话并没有刺伤他。赵良没有回避我的审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调平缓地开口:「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接受。」

「真真,如果你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我陪你去处理掉。」

我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决堤:「为什么又不想要了?你是嫌弃了吗?」

赵良摇摇头,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因为它已经成了你的噩梦,成了锁住你的枷锁。」

是啊,自从那件事后,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梦里都在把那个毁了我的*生千刀万剐。

「这阵子你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没有多问,是怕给你增加心理负担。」

「要说一点都不介意那是假话,但比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我更在意你。」

「你是我林茹真认真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这句情话像是一把锤子,彻底击碎了我心防。眼泪在这一瞬间决堤而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赵良动作轻柔地替我擦拭着泪水,指腹温热:「真真,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或者我请个长假,陪你出去走走,换个环境散散心?」

我再也忍不住,半跪在床上,伸手死死搂住赵良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股清爽干净的气息。

那是一股混合着淡淡烟草味和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奇怪的是,这味道此刻竟让我倍感安全。

算了。

哪怕赵良真的在骗我,这一刻,我也想当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丁炜是丁炜,赵良是赵良。

我爱的是这个会在深夜拥抱我、安抚我的男人,他是赵良。

他不该是谁的侄子,也不该是谁的表哥。

他就只是我的赵良。

说来也怪,自从那层窗户纸捅破,知道了赵良跟丁炜的关系后,我那颗悬着的心反而落地了。

在赵良的安排下,我见了心理医生。

医生的建议和赵良不谋而合——出去散心,换个环境沉淀一下。

医生还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即便不流产,现在的技术也支持产前亲子鉴定。

报复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赵良果断请了年假,陪我飞去了丽市。

临行前那晚,我收拾完行李,穿着睡衣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小腹那微微隆起的弧度,我不自觉地伸手覆了上去。

怀孕至今,我从未像此刻这般认真地审视过自己的身体。

若不是赵良那天点破,我甚至还在自欺欺人地忽略身体的变化。

我的身体里,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孕育出了一个生命。

一想到这儿,心绪再次难平。

如果……如果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赵良的该多好?

这个荒谬的念头,自从当时民警小心翼翼询问我「有没有可能是现男友的孩子」时,就像野草一样在我脑海里疯长。

如果是赵良的,所有的痛苦和纠结都会烟消云散。

虽然他现在表现出愿意接盘的大度,可难道我要因为这份大度,就放过那个毁了我的丁炜吗?

如果事情闹大,赵良那对知书达理的父母,还能接受我这样一个身世不清白的儿媳妇吗?

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死循环的焦虑中,我用力甩了甩头,草草冲了个澡便逃出了浴室。

回到卧室,空无一人。

我寻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想悄悄走过去给他个惊喜,脚步却猛地顿住——

赵良正站在阳台的阴影里吸烟。

他会抽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在一起这么久,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还没等我出声,赵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偏过头。那一瞬间,他黑眸微眯,眼神锐利得让我心惊。紧接着,他迅速掐灭了手里的烟蒂。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赵良抽烟。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那个眼神,冷漠、警惕,跟以往任何时候那个温良的他都判若两人。

我抓紧了头上的干发巾,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你会抽烟?」

赵良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凉薄的弧度。

我心头一跳,只觉得惊异。

这样的赵良,太陌生了。

平日里他的目光总是温和包容,可今晚,那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攻击性。

赵良轻轻扯了扯嘴角,神色恢复了几分常态:「有时候做完大手术还要值大夜,实在熬不住会抽一两根提神。」

「那你今晚是因为什么抽烟?」我追问道。

他今晚明明心情欠佳……难道是因为明天就要带我去旅行,心里其实并不情愿?

「没什么,」他避开我的视线,看向远处的灯火,「只是好多年没休过长假了,突然回想这些年的职业生涯,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罢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真话。

可面对这个男人,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

越是朝夕相处,就越觉得他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明明表面温良恭谦,待人接物挑不出半点毛病,却总让人觉得这种完美透着一股不真实感。

特别是他和丁炜的关系。

之前他说「不过问前任」,我以为是他大度,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跟我翻旧账——就像我也默许他心里给那位已故的前未婚妻留个位置一样。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过问,会不会是因为……他早就心知肚明?

刚才那个背对着我吞云吐雾的男人,会不会才是他卸下伪装后最真实的模样?

「在想什么?」

赵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及时收敛心神,若无其事地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刚抽烟的样子,有点不一样。」

赵良挑了挑眉,尾音上扬:「嗯?」

我对上他的眼,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试探的冲动。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语调暧昧:「有点帅,有点……勾人。」

话音刚落,我明显感觉到赵良搭在栏杆上的手臂僵硬了一瞬。

这个反应,让我很满意。

在男女之事上,赵良一直表现得极其绅士,甚至可以说是禁欲。

我曾天真地以为,他是医生,白天见多了人体构造和生死血肉,对皮囊之事淡漠也很正常。

为此,我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去撩拨这尊大佛。

但此刻,从他紧绷的肌肉反应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这男人,对我是有欲望的,而且不浅。

赵良那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幽深得像是要将我吸进去。

我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被他身上突然释放出的危险气息震慑到了。刚想打退堂鼓,腰间却猛地一紧。

赵良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狠狠按向他,随即落下来一个热烈而霸道的吻。

这个吻完全不同于以往那些温柔的蜻蜓点水,它充满了侵略性、占有欲,甚至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我本能地想挣扎,双手却被他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仰着头,承受他狂风暴雨般的索取。

一吻终了,我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眼角因为缺氧而微微湿润,视线模糊不清。

这男人……怎么突然这么会?

这次轮到赵良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满意。

那神情,就像是一头野兽在欣赏自己已经完全掌控的猎物。

我,林茹真,竟然也有被人当成待宰猎物的一天!

还没等我从这过山车般的反转中回过神来,赵良脸上的表情已经无缝切换回了那个体贴的未婚夫。

他伸手解下我头上那顶湿漉漉的干发帽,语气温柔:「走吧,给你把头发吹干。」

我怔怔地任由他牵着手往屋里走,像个提线木偶。

我们在丽市度过了看似惬意的一天。漫步在古城的石板路上,感受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慵懒节奏。

那个充满侵略性的吻之后,赵良没再有任何反常举动。他恢复了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甚至让我开始怀疑,昨晚那一幕是不是我激素紊乱产生的幻觉。

我嘴上虽然不再提,心里的疑团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孕期容易疲惫,逛了一个多小时我就有些走不动了。

赵良扶着我在路边的长椅坐下,体贴道:「你坐这儿等我,我去前面那个摊子买点吃的。」

我点头,目送他高大的背影混入人群。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背影,这男人也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发呆。

低头一看,心跳漏了一拍——是西陇路派出所的电话。

难道是抓到那个混蛋的确凿证据了?

接通电话,民警的声音传来,却带来了一个让我如坠冰窟的消息:

「林小姐,我们调取了你所在小区的监控,并反复核实了丁炜的活动轨迹。虽然很遗憾,但我们必须告诉你,28号晚上侵犯你的人,不是丁炜。」

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丁炜有不在场证明。案发时间段,他在离你家二十公里外的酒店参加商务活动,有监控也有人证。」

民警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监控里那个嫌疑人的身形和丁炜极度相似,但经过技术比对,嫌疑人比丁炜要高出大约两公分。而且,根据行为心理学分析,丁炜本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跟监控里那个谨慎、冷静的男人完全对不上号。」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

不是丁炜?

那还能是谁?!

我的目光机械地穿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正在替我排队买小吃的赵良身上。

那个背影,挺拔、修长。

一个荒唐至极、令我毛骨悚然的想法,如闪电般劈进我的脑海。

我颤抖着唇,死死盯着那个背影:「陈警官……如果我给你们提供一个人的背影,你们能通过技术手段鉴别,这两个背影是不是同一个人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足足过了五六秒,民警才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我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冷静得可怕:「我知道了。陈警官,谢谢你。我现在人在外地,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再跟您联系。」

「好的。」民警显然听出了我的异样,叹了口气叮嘱道,「林小姐,你注意身体,情绪千万不要波动太大。」

挂断电话,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赵良手里拿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和一瓶水,正穿过人群向我走来。

那一刻,我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崩塌。脸色煞白,看他的眼神不再是爱慕,而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魔鬼。

赵良走近了,很快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以为我是身体不适,随手将东西放在长椅上,一脸焦急地凑过来:「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他伸手来拉我冰凉的手,想要替我把脉,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将手从他掌心抽离,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回客栈吧。」

面对我骤变的冷淡态度,赵良脸上的惊愕一览无余。

我没办法再平静地面对这张脸,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我站起身,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

我不是傻子。

这些天朝夕相对,赵良偶尔流露出的那些违和感,我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是对他盲目的爱,让我像只鸵鸟一样选择了逃避。

但现在,陈警官的话像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真相。

赵良是丁炜的表哥,两人身型相似,但他比丁炜高两公分。

知道我怀孕,作为医生的他毫不犹豫地求婚,甚至劝我生下这个「野种」。

还有……那晚阳台上阴郁的抽烟背影,那个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吻。

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残忍的真相——

赵良跟我印象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什么纯良的禁欲男神,他是一个善于伪装、心思深沉的猎手!

甚至,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毁了我的强奸犯!

这个推论几乎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

神情恍惚间,我竟然没看清脚下的石阶,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扑去。

那一瞬间,出于母亲的本能,我没有伸手去护脸,而是死死捂住了肚子。

「小心!」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赵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一把将我捞了回来。

惊魂未定中,我稳住身形,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只扶着我的手,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我像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尖叫出声:

「别碰我!」

赵良将我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尽收眼底,他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受伤,但最终没有再强行靠近。

刚刚那惊险的一摔,倒是让我找回了几分理智。

我不再莽撞,放慢脚步,机械地往回走。

赵良没有追上来质问,也没有解释。

我能感觉到,他就跟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不远不近,像个幽灵。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回了客栈。

一进房间,我便像躲避瘟疫一样冲进卧室,反手将门锁死。

我确定,短时间内,我不想看到那张脸,也不想听到那个声音。

也……没有勇气去审判他。

我颓然倒在床上,手掌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自从知道怀孕,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做梦都想把那个强奸犯送进监狱。

当我还以为那是丁炜时,我恨得咬牙切齿。

可……如果那个人是我深爱的赵良呢?

赵良是外科医生,高智商,高学历,行事严谨,有洁癖。

这一切特征,竟然完美符合陈警官描述的那个——住在我对面、监视我一举一动的变态邻居。

为什么?

我生平第一次,捧出一颗真心想要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结果却发现他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我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赵良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他,如果他想要,跟我求欢我绝不会拒绝。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最极端、最羞辱我的方式来占有我?

是我哪里得罪过他?还是他在替丁炜报复我?亦或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态心理?

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平复快要爆炸的心情。

连衣服都没换,我关了灯,拉过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闭上眼。

我要睡觉。睡着了,也许这一切就只是个噩梦。

这一夜,梦境光怪陆离。

好的坏的,丁炜、赵良、赵良那个死去的前女友、我那势利的妈,各种人影在我脑海里走马灯似的乱转。

最后,画面定格在手术室。

我梦见赵良穿着沾血的手术服,一脸冷漠地把那个刚成型的胎儿端到我面前,冷冷地说:「林茹真,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在无边的黑暗里尖叫。

醒来时,我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抚着肚子惊魂未定,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

屋外传来隐约的叫卖声,天已经亮了。

我偏头看向阳台,心脏猛地一缩——阳台的折叠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昨晚,我明明记得自己没关。

那是谁半夜进来关的,不言而喻。

一想到那个男人趁我睡着潜入房间,站在床边盯着我看,我原本就压抑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虽然我不止一次幻想过孩子是赵良的该多好,可当这个可能性真的摆在眼前,并且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时,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他到底把我当什么?

这真的是爱吗?还是只是变态的占有欲?

乱七八糟的思绪堵在胸口,让我几乎窒息。

深吸一口气,我迅速爬起来收拾行李。

这个所谓的「甜蜜散心之旅」,必须立刻结束。

我无法在一个虚假的骗局里继续演戏。

胡乱将衣物塞进行李箱,我用颤抖的手指订了一张最早飞回市里的机票。

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哪怕真相鲜血淋漓,我也要把它挖出来。

化了个淡妆,涂上口红,戴上墨镜遮住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我拉着箱子,决绝地推开了门。

不出意料,赵良就守在门口。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T恤皱皱巴巴,头发凌乱,眼底一片青黑。明明是一副狼狈相,却因为那张脸,竟透出几分颓废的性感。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林茹真,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会被这副皮囊迷惑。

赵良看到我手里的行李箱,愣了一秒,声音沙哑:「茹真……」

「赵良,你爱过我吗?」

脑子一抽,我又问出了这句毫无意义的话。

「爱。」他的回答依旧没有半分迟疑。

我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纠结爱不爱,还有什么意义?

「我买了机票,先回去了。」

说完,我不等他回应,拉着行李箱越过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两小时后,我在万米高空。

赵良也跟来了,买的头等舱,就在不远处。

我们没有坐在一起,他也没有过来要求换座。

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好,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反而成了催眠曲。我偏着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似乎听到了赵良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醒来时,身上多了一条毛毯。

下了飞机,我打车直奔自己的公寓。

将行李箱扔在门口,我踢掉鞋子,整个人瘫软在柔软的沙发里。

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精神折磨,何况我还怀着孕。

也许是熟悉的坏境给了我安全感,我在沙发上这一觉竟然睡得出奇的沉。

再次醒来,窗外已是黄昏。

我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指尖在「丁炜」的名字上悬停许久,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真真?」丁炜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赵良是你表哥,是吧?」我不打算跟他兜圈子,单刀直入。

电话那头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阵沉默让我忍不住冷笑出声:「赵良也早就知道你跟我交往过,对不对?」

「他……他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丁炜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无力的辩解。

「那我问你,分手后,你跟踪过我吗?」

丁炜沉默了更久,久到我以为他挂了电话,才听到他低声道:「那次在餐厅……我真的是碰巧看到你们在一起吃饭的。」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丁炜的意思很明白:他确实是无意中撞见了前女友跟表哥在一起,心生嫉妒,所以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我。而那条被我认定是变态发来的语音,不过是他想恶心我一下的小把戏。

而我,却因为这两条信息,先入为主地判了他的死刑。

认定他就是那个潜入我家、侵犯我的变态。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求婚?还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真是觉得荒谬至极。

「我……我是真的想娶你。」丁炜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哪怕孩子不是我的,我也认了。」

这简直是舔狗界的天花板行为,心甘情愿喜当爹。

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哭笑不得。

面对前任,我一向断得干净利落。丁炜更是我众多前任里,分手最快的一个。

就那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陷得这么深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我不也一样吗?

对赵良一见钟情,像个傻瓜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哪怕现在满身伤痕,心里竟然还存着一丝侥幸。

如果租在我对面的那个变态不是丁炜,那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们是兄弟。

赵良想要用丁炜的身份信息租个房子监视我,简直易如反掌。

从丁炜口中撬出那个确切的答案后,我没再多废话半个字,利落地挂断电话,紧接着一顿操作,把关于丁炜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深吸一口气,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拎着随身包推门而出。

目标很明确,我直奔市那家私密性极高的私人医院。

记得心理医生曾无意间提过一嘴,哪怕不动那伤身的人流手术,现在的技术也足以支持孕期亲子鉴定。

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我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两根早已准备好的头发——那是我今早退房前,鬼使神差从那张凌乱的床上捡来的,属于赵良的头发。

那时候我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又或许是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把样本递给鉴定科医生,随后顺从地躺下,任由她提取了腹中胎儿的绒毛。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今天必须水落石出。

「加急,最快也要六个小时。」医生说。

我不缺钱,我缺的是真相。我付了一笔不菲的加急费,只为了缩短这煎熬的等待。

这六个小时,成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刑期。

我无处可去,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就这么像尊雕塑一样枯坐在医院惨白的长廊里。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像钝刀子割肉。

路过的医护人员看我孤零零地坐着,好几个人停下来劝我:「姑娘,回去等吧,出了结果我们电话通知你。」

我机械地摇摇头。

回去也是对着四面墙发呆,我必须第一时间,亲眼看到那张鉴定单。

等待的间隙,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发疯,我拨通了太后林女士的电话。

这个点,按林女士雷打不动的养生作息,应该早就敷着面膜睡美容觉了。

电话响了几声才通。

「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发涩:「我就想问问……当年,你真的不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父不详。林女士是个狠人,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物质和情感上从没亏待过我,唯独对我那个生物学父亲讳莫如深。

「怎么?都奔三的人了,还没迈过这个坎儿?」林女士的声音有些慵懒。

我抿着唇,沉默良久。

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妈,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林女士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少了调侃,多了几分凝重:「……你要打掉吗?」

从小到大,她对我谈恋爱这事儿向来是放养政策,唯一的底线就是——别轻易让人搞大肚子。

这些年,我一直贯彻得很好。

直到这次。

在一段断片的记忆里,我莫名其妙地怀上了一个男人的孩子。而此刻,我孤身一人坐在冷冰冰的医院里,等待一张审判书。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事情太乱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林女士听出了我的迷茫,轻轻叹了口气:「真真,想生就生。人生统共就那么几十年,及时行乐最重要。别前怕狼后怕虎的,天塌下来有妈给你顶着。」

她的话不多,却像一只温暖的手,抚平了我心头炸起的毛躁。

「知道了,您睡吧,不吵您了。」

「改天有空滚回来一趟,你这死丫头,多久没着家了。」

「好,中秋一定回。」

挂了电话,我将头重重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脑子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鉴定科的门开了。医生拿着一张轻飘飘的纸向我走来。

「林小姐,结果出来了。」她顿了顿,「DNA 匹配率高达 99.99%。」

那张薄薄的纸被塞进我手里,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支持两者为亲子关系。

赵良,就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走出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这里地处偏僻,门口连辆鬼影子车都没有。

我在冷风中足足站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

回到小区,将近凌晨三点。

身心俱疲地按下电梯键,我不顾形象地靠在轿厢壁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塞了一团乱麻。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我拖着步子走出去,却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一个黑影。

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是赵良。

不知他在门口蹲了多久,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那个平日里只有下了手术台太累才会偶尔抽一根烟、极度洁癖且自律的赵医生,此刻颓废得像个流浪汉。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两秒。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扬了扬手里的鉴定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借着楼道的灯光,赵良看清了我手里的东西。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光彻底灭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没有。」

「呵。」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绕过他去开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赵良跟了进来。我没拦着,也没那个力气拦。

其实他有我家的钥匙,但他却像个罪人一样蹲在门口守着。

怎么?想立个「君子」人设?

连那种趁人之危的事都做过了,现在装这副深情样给谁看?

进屋后,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凉水灌下去,见他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客厅,我也没搭理,径直回卧室洗了个澡。

我不怕他对我不利。

虽然我不懂他这种变态的行径到底出于什么癖好,但我直觉他不是什么亡命徒。否则,当初我提议打掉孩子的时候,他只要顺水推舟点个头,这孩子早没了,他也就能死无对证。

但他没有。

洗完澡出来,一身疲惫卸去大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我对这个男人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交流欲望。

赵良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发愣。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赵良,我们分手吧。孩子我会自己处理,我困了,你自便。」

说完,我打了个哈欠,转身欲走。

「茹真。」

身后传来他颤抖的声音。

我脚步一顿,没回头。

「你就没有什么秘密,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吗?」

这算什么?反向 PUA?

我转过身,冷眼看着他:「我有秘密,但我不会用秘密去伤害别人。你呢?你所谓的苦衷,难道就是为了伤害我吗?」

「是,为了追你,我是装了,我隐藏本性去迎合你的喜好,但这顶多算道德瑕疵。可你呢?赵良,你的行为是犯法,你清楚吗?」

「既然想瞒,为什么又做得这么拙劣?这根本不符合你那个严谨得一丝不苟的人设!」

赵良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看着他那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我心里莫名腾起一股无名火。

「相识一场,是我主动招惹的你,算我瞎了眼。我确实做不到亲手把你送进监狱,孩子我会做掉,你走吧。从此以后,死生不复相见。」

我转过身,手刚触到卧室门把手。

身后突然带起一阵风,赵良猛地冲上来,从背后死死抱住了我。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臂勒得我生疼,仿佛只要稍一松手,我就会化作烟雾消散。

「真真……不要这样……求你……给我一次补救的机会,好不好?」

那一刻,我在他身上闻到了浓烈的烟草味,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我试图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他的颤抖,他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我心底那层坚硬的壳裂开了一条缝。

鬼使神差地,我问出了那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为什么?赵良,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赵良没说话,只是抱着我,绝望的气息几乎将我们两人淹没。

我真的很不解。

明明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为什么此刻的他,看起来比我还要绝望一百倍?

僵持许久,我挣脱不开,索性放弃了挣扎。

良久,赵良似乎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缓缓松开了手。

「对不起,茹真。是我伤害了你。不要恨我……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我:「……」

赵良走了。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承诺,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

年假还没休完,我也没有心情去公司。我就像只受了伤的兽,躲在家里舔舐伤口。

直到一周后,陈警官的电话打破了死寂。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我面谈。

为了彻底了结这桩破事,我答应了赴约。

地点定在一家安静隐蔽的咖啡厅。

「林小姐,你……还好吧?」陈警官打量着我,欲言又止。

我勉强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摇了摇头。

陈警官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没处理掉这个孩子。」

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陈警官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我查了一下,赵医生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

我猛地抬头:「不可能!他只请了五天年假!」

按理说,他早就该销假回医院了。

「他……现在在一家私人疗养院接受全封闭心理治疗,并且已经正式向医院递交了辞职申请。」

什么?!

我脑子「嗡」的一声。辞职?心理治疗?

「陈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警官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密封的档案袋,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私下调取的一些陈年卷宗。本来不该给你看的,但我不想看着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散了。」

「这是机密,你看完我必须带走,希望你能保密。」

我颤抖着手接过档案袋,绕开细绳。

当我看清里面的内容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谁能想到,那个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赵良,竟然有着地狱般的童年。

赵良是领养的。在 12 岁以前,他生活在福利院。

当年,有个道貌岸然的富商长期给福利院捐款,借机挑选「猎物」。

八岁那年,赵良和一个小女孩被富商选中,带回了别墅。

那是长达一周的噩梦。

富商在两个孩子的饮料里下了药。

那一周里发生了什么,卷宗里只有冷冰冰的医学鉴定词汇,但我读得浑身发抖。

当他们被解救出来时,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那个女孩为了保护赵良,伤得更重,小小年纪子宫破裂,终身不孕。

而当年负责抢救他们的医生,正是后来收养赵良的赵父赵母。

赵良在疗养院足足治疗了两年,才勉强恢复了「正常」。

资料里,两个受害者的名字都被打码了。男孩是赵良,那个女孩……

不知为何,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女孩就是赵良那个传说中死于意外的前任未婚妻——小夕。

资料最后提到,赵良虽然回归了社会,但这些年一直定期接受心理评估。

我无法想象,这十几年来,他是如何将自己一层层包裹,伪装成那样一副完美无缺的模样。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腐烂伤口,根本就没有愈合,只是被他强行掩盖了。

所以,他对我做的那些事……

是 PTSD 发作吗?

这些疑问,除了赵良,没人能给我答案。

「你知道他在哪家疗养院吗?」我红着眼问。

陈警官摇摇头:「这个属于病人隐私,我也查不到权限。」

……

我是怎么离开咖啡厅的,自己都记不清了。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赵良家门口。

那个指纹锁,我还没试过能不能开。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大拇指。

「滴,欢迎回家。」

门开了。

他没有删掉我的指纹。

屋子里冷冷清清,所有陈设都保持着我离开那晚的样子,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

我瘫坐在地毯上,一遍遍拨打那个备注为【赵一生】的号码。

无人接听。

我不死心,「我在你家,我想见你。」

石沉大海。

天色渐暗,屋里没开灯,黑暗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突然,门铃响了。

我像触电一样弹起来,赤着脚冲到门口。

是赵良吗?

我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心瞬间凉了半截。

是丁炜。

打开门,丁炜手里提着个保温桶,看见我在这儿也不惊讶,只是一脸委屈:「真真,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我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我没心情跟他废话:「你来干什么?」

「我姑姑让我来给赵良送点吃的,我就顺道来看看……」

姑姑?赵良的养母?

我一把抓住丁炜的手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姑姑的电话给我!或者你带我去见她!」

丁炜被我抓得龇牙咧嘴:「疼疼疼……你先吃饭,吃了我就告诉你。」

我一把夺过保温桶,打开盖子,看都不看里面是什么,拿起勺子就往嘴里塞。

「慢点!真真你别噎着!」丁炜吓了一跳。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三两下把粥灌了下去,把空桶往他面前一亮:「吃完了。带我去。」

丁炜一脸纠结:「现在太晚了,而且那边……」

「丁炜!」我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我求你。」

丁炜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前女友哭。他手忙脚乱地给我递纸巾:「好好好,你别哭,我带你去,我现在就带你去!」

刚说完,我胃里一阵剧烈翻涌,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粥里有胡椒粉,我最近一闻这个就吐,刚才硬是咽下去了。

把胆汁都快吐出来后,我漱了漱口,脸色苍白地走出来。

「走吧。」

……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市郊一家环境清幽的高级疗养院门口。

果然是这里。

一路畅通无阻,丁炜显然常来。

工作人员将我们引到一处僻静的病房前:「林小姐,赵先生在里面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亮着。

巨大的落地窗前,轮椅上坐着一个消瘦的背影。

听到开门声,轮椅缓缓转过来。

赵良。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狠狠剜了一下。

才短短不到十天,他整个人瘦脱了相,颧骨高耸,那双曾经拿着手术刀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正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冲我笑了笑,依旧温柔,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你来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半跪在他面前,一把掀开他的衣袖。

纱布下,是密密麻麻的新旧伤痕,触目惊心。

「这就是你说的还我公道?!」我哭喊着,「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就是公道吗?!」

赵良想把袖子拉下去,却被我死死拽住。他只好用另一只手笨拙地替我擦泪,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以为……你不会再愿意见我了。」

「赵良!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带着孩子改嫁,让你的孩子管别人叫爹,你信不信!」我口不择言地威胁着。

赵良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了些,眼神却更加温柔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偏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都还没判你死刑,你凭什么先惩罚自己?」

「真真,我控制不了。」他平静得让人心碎。

「陈警官是不是把当年的卷宗给你看了?」

我哽咽着点头。

「我就知道。」赵良苦笑一声,目光投向窗外的黑夜。

「小夕就是当年那个女孩。我们在疗养院待了两年,后来我爸妈为了让我们回归社会,让我们去上学。」

「小夕很漂亮,但她怕任何人,除了我。而我……只要有人靠近,我就有攻击冲动。」

「为了掩饰异常,我们一直形影不离。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谈恋爱,是金童玉女。我们也没解释,想着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过一辈子也好。」

「可是,烂在根里的东西,是掩盖不住的。」

「我们拼命学着像正常人一样笑,一样生活。但两年前,小夕还是撑不住了,她选择了自杀。」

我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在剧烈颤抖。

「遇见你是个意外。真真,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活得那么肆意,那么鲜活,像个小太阳。」

「我忍不住想靠近你,但我知道我不配。所以我用丁炜的名义租了你对面的房子,像个变态一样窥探你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刚做完一台手术,病人是个被侵害的小女孩。我没救回来。」

赵良闭了闭眼,痛苦地皱起眉。

「我的情绪崩溃了。那个『他』,也就是我的另一重人格,跑了出来。」

我屏住呼吸:「双重人格?」

「嗯。」

「那我……」

「那天你喝醉了,我也失去了理智。我回到出租屋,看到你家灯亮着,鬼使神差地就过去了。」

「你躺在沙发上,看到我就笑,抱住我不撒手,问我为什么那么难追……」

赵良看着我,眼中满是愧疚:「是我没控制住。真真,不是你勾引我,是我……趁人之危。」

听到这里,我简直想仰天长啸。

搞了半天,是一场酒后乱性和 PTSD 发作引发的惨案?

如果他早点说实话,或许我们根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所以你们是互相感知的?你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

「嗯……但我当时阻止不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我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赵良,你就是个大**!」

我破口大骂,「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差点就真的要把孩子打了跟你老死不相往来你知不知道!!」

赵良被我骂懵了:「你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气得想咬死你!」我指着他满手的伤疤,「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丑死了!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极端,当初瞎了眼也不会追你!」

我一边骂,一边心疼地检查他身上还没别的伤。

这傻子是真的在玩命啊。

「真真……」

「闭嘴!听着,我现在不想听你废话。」

我擦干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给我听好了,既然孩子没打掉,那就是你的责任。你最好赶紧把这身伤养好,把那个什么心理阴影治好,然后从这个鬼地方滚出来!」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肚子里还揣着你的种,你要怎么负责,自己看着办。我不想挺着大肚子穿婚纱,更不想孩子出生没爹!」

赵良怔怔地看着我,眼底渐渐涌起一层水雾。

良久,他垂下头,将额头抵在我的掌心,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带着从未有过的释然:

「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