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地开塔吊，发现对面楼里一少妇，每天下午只穿围裙

塔吊上的日常：对面楼里，总有个穿围裙的身影

我在城南的工地开塔吊，这活儿干了五年，每天的视野除了钢筋水泥，就是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驾驶室里空间不大，夏天像蒸笼，冬天似冰窖，唯一的乐趣就是闲下来时，往对面那栋老居民楼望一眼。不是看风景，是看三楼东户的一个女人。

她应该三十出头，模样看不太清，毕竟塔吊离居民楼还有百十米距离。但我能确定，她每天下午四点准会出现在厨房窗边，身上总系着一条颜色鲜亮的围裙。有时候是红色，绣着小小的牡丹；有时候是蓝色，印着卡通图案。我猜那是她孩子选的，因为有次下午三点多，我看见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新围裙朝厨房跑，没过几分钟，她就系着那条新围裙站在了窗边。

开塔吊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尤其是吊钢筋或者混凝土的时候，哪怕分神一秒都可能出危险。但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只要手头的活不忙，我总会习惯性地朝那个方向扫一眼。她的动作很规律，先是在水槽边洗东西，大概率是蔬菜，因为我见过她举着绿油油的菜叶在水龙头下冲。然后就站在灶台前忙活，有时候会抬手擦汗，有时候会侧着身和客厅里的人说话，脸上带着笑。

有一次刮大风，工地暂停作业，我坐在驾驶室里避风。风把居民楼的窗户吹得哐哐响，我看见她赶紧跑过去关厨房的窗，围裙的带子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她关窗的时候很用力，身体都跟着前倾，关完之后还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大概是担心晾在阳台的衣服被吹跑。那时候我突然觉得，这栋冷冰冰的老楼，因为有这样一个身影，好像都变得暖和了。

工地的生活很单调，每天打交道的不是机器就是建材，连说话都是和地面上的信号工扯着嗓子喊。晚上回到板房，要么是泡一碗泡面，要么是和工友凑钱点个外卖，油腻的盒饭吃多了，就特别想念家里饭菜的味道。我妈在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天下午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见我放学回家的声音，就会探出头喊我洗手吃饭。

对面楼的她，让我想起了我妈。有次我特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我爸接的，说他现在每天自己做饭，手艺虽然不如我妈，但也能吃饱。我没敢说我在工地看见一个穿围裙的女人就想家，怕他担心。挂了电话，我又朝对面楼望了一眼，她正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羊角辫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双筷子。

夏天的时候，居民楼的窗户大多开着，有时候能隐约听见她做饭的声音，抽油烟机的轰鸣，铁锅碰撞的叮当声，还有她和孩子说笑的声音。这些声音混在一起，穿过工地的嘈杂传过来，特别真切。有次工友问我总朝那边看什么，我笑着说看风景，他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撇了撇嘴说“老破楼有啥好看的”，他不懂，我看的不是楼，是藏在围裙里的烟火气。

七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天。工地积水很深，根本没法开工，我在驾驶室里待了一天，手机信号都不太好。下午四点，雨稍微小了一点，我以为她不会像往常一样在厨房，没想到抬头一看，她居然系着围裙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在擦玻璃。雨水把玻璃打花了，她擦得很认真，一下一下，把玻璃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就站在干净的玻璃后面继续忙活，好像外面的暴雨和她没什么关系。

我突然明白，生活不管遇到什么，该有的烟火气不能少。就像她，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每天下午都会准时系上围裙走进厨房，为家人准备饭菜。而我，不管工地的活多累，环境多差，也得好好干，为了自己，也为了家里的老爸。从那以后，我不再只是单纯地看她的身影，更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有一次吊完最后一批材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抬头看见她站在厨房窗边，怀里抱着那个羊角辫小姑娘，指着我们工地的方向不知道在说什么。小姑娘伸着手指着我的塔吊，她就笑着摸摸孩子的头，然后拉上了窗帘。那天我心情特别好，走路都带着劲，晚上和工友一起去吃了碗热乎的牛肉面，还加了个卤蛋。

九月的时候，工地的主体结构完工，我们要转到下一个项目去。临走前的那天下午，我特意提前把活干完，坐在驾驶室里朝对面楼望。四点整，她准时出现在厨房窗边，系着一条黄色的围裙，上面印着小熊图案。她洗了一把青菜，然后开始切菜，动作还是那么熟练。我在心里跟她说了声再见，然后发动了塔吊，把最后一批工具吊到地面。

新的工地在城北，周围都是新建的楼盘，没有老居民楼，也没有穿围裙的身影。刚开始的几天，我总习惯性地朝远处望，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但我知道，她还会每天下午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为她的家人准备饭菜，而我也会在新的工地上好好干活，认真生活。

有天晚上，我给我爸打电话，告诉他我发工资了，让他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再买点好吃的。我爸说他最近学做了红烧肉，味道不错，等我回家做给我吃。挂了电话，我走到板房外面，看着远处的灯光，突然觉得那些灯光下，肯定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而这些忙碌的身影，组成了最温暖的生活。

后来我想，我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身上有生活最本真的样子。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每天按时做饭，照顾家人，简单又平凡。但正是这些简单平凡的瞬间，才让生活有了温度，也让我们这些在外打拼的人，有了牵挂和动力。

现在我还是在工地上开塔吊，虽然看不到对面楼的那个身影，但每天下午四点左右，我都会想起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样子。然后我就会更认真地检查设备，更专注地完成工作。因为我知道，好好干活，好好生活，才是对自己，也是对家人最好的交代。那些藏在围裙里的烟火气，从来都是生活最温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