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给婆婆请护工送母亲旧围裙,母亲不解,女儿:护工太贵你去照顾

发布时间:2025-12-20 00:31  浏览量:1

女儿给婆婆请护工送母亲旧围裙,母亲不解,女儿:护工太贵你去照顾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秀兰啊,又在门口瞅啥呢?等小静这个周末回来不?”隔壁的王大妈拎着刚买的青菜,嗓门洪亮地打着招呼。

陈秀兰正倚在老旧的楼道扶手上,目光飘向马路尽头。听到问话,她回过神,脸上习惯性地堆起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

“不了,不了。孩子忙,公司里一大堆事儿呢。上个星期刚打过电话,说项目紧,周末得加班。年轻人嘛,事业为重,我懂。”

王大妈“哦”了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和同情,嘴上却说:“那也是。小静有出息,嫁得又好,是你后半辈子的福气。不像我们家那个,就知道啃老。”

陈秀兰笑着摆摆手,目送王大妈上了楼。

楼道里恢复了安静,只有昏暗的声控灯随着王大妈的脚步声亮起又熄灭。陈秀兰脸上的笑容,也在那片刻的黑暗中,一点点垮了下来。

她哪里是等女儿,她只是习惯了。

就像一棵老树,总习惯性地把枝丫伸向太阳的方向,哪怕太阳今天被乌云遮住了。

女儿李静,就是她的太阳。只是这颗太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光芒也越来越难以照进她这间位于老城区、终日不见阳光的小屋了。

01

陈秀兰的人生,是一部用汗水、泪水和拒绝写就的史书。

她生活的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全部的青春和辛酸。年轻时,她是市纺织厂一名普通女工,丈夫是同厂的技术员,老实本分,两人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却也温馨。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女儿李静刚上初中,丈夫就因一场突发的心肌梗塞,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天,一下子就塌了。

那段日子,陈秀兰白天在车间里对着轰鸣的机器发呆,棉絮纷飞,呛得她直流眼泪,分不清是烟尘还是悲伤。晚上回到家,看着女儿那张酷似丈夫的、故作成熟的脸,她不敢哭,怕自己一倒下,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她把所有的悲痛都压在心底,一个人扛起了所有。

厂里的工资要供一个半大的孩子读书,捉襟见肘。于是,下了白班,她就蹬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去夜市摆地摊。冬天,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把手揣在袖子里,脚在原地不停地跺,就为了多卖几双袜子;夏天,闷热无风,蚊子成群地围着小摊上的灯泡打转,她汗流浃背,嗓子都喊哑了。

李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小静啊,你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就给妈好好念书。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妈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这是她挂在嘴边的话。

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其中的艰难不足为外人道。亲戚邻居看着她太苦,都劝她。

她的小姑子不止一次拉着她的手说:“嫂子,你还年轻,不能就这么守一辈子。给小静找个后爸,你也能有个依靠,有人帮你分担分担。”

王大妈也说:“秀兰,别那么犟。女人家家的,有个男人在身边,腰杆子都硬一些。你看你,都累脱了相了。”

陈秀兰只是笑笑,摇头拒绝。

她不是没动过心思。丈夫走后第二年,厂里有个叫老刘的木工,也是个老实人,妻子前些年病逝了,自己带着个儿子。老刘是她丈夫生前的朋友,看她一个人太难,时常过来帮着修修水管、换换灯泡,从不多话,但眼里都是心疼。

有一次,老刘提着两斤肉过来,看着正在灯下给李静缝补校服的陈秀兰,嗫嚅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秀兰,我知道你苦。你看……我们两家情况也差不多,要是你不嫌弃,我们……搭伙过吧。我保证,一定把小静当亲闺女待,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说实话,那一刻,陈秀兰的心动了。她太累了,太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了。

可她一回头,看到里屋正在写作业的女儿的侧影,心就立刻硬了起来。

后爸对孩子好的,那是故事里才有的。万一呢?万一老刘做不到,万一他自己的儿子欺负小静,万一……她不敢赌,她不能拿女儿的未来去赌自己下半生的安逸。

她狠下心,对老刘说:“刘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这辈子,就守着小静过了。我怕她受委屈。”

从那以后,老刘没再提过,只是偶尔还会来帮帮忙,但眼神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陈秀兰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她用尽全力,为女儿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

李静也争气,考上了外省的重点大学。毕业后回到本市,进了好公司,嫁给了家境优越的王浩。

婚礼上,看着女儿光彩照人的样子,陈秀兰觉得,自己当年所有的拒绝和牺牲,都值了。

她这棵老树,终于把唯一的果实,稳稳地送到了一个看起来无比丰饶的枝头上。她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地歇一歇了。

02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像陈秀兰想象的那样,让她可以时常见到女儿。

李静搬进了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离陈秀兰的老破小,隔着大半个城市。探望的次数从每周一次,变成了每月一次,最后变成了看心情、看时间。

理由永远是那么充分:“妈,我忙。”

陈秀兰从不抱怨,她理解年轻人要为事业打拼。她唯一的盼头,就是女儿偶尔打来的电话,或者那句“妈,我这周末可能回去”的许诺。

这份平静,在一个周三的下午被彻底打破。电话铃声响起,是李静。

“喂,小静啊。”陈秀兰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异常焦急,还带着哭腔:“妈!不好了!我婆婆……我婆婆她摔了!”

陈秀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追问:“怎么回事?严重吗?现在在哪儿呢?”

“今天上午在家拖地,不小心滑了一跤,直接就起不来了。送到医院一查,股骨颈骨折,医生说得马上手术,而且以后得卧床好一阵子了!”李静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跟王浩现在都在医院,医生说手术完了也麻烦,得有人二十四小时在身边照顾,不然容易出并发症。妈,我快烦死了!”

亲家母摔了,这可是大事。陈秀兰赶紧安慰女儿:“小静你别慌,人没事就好。骨折了就好好治,现在医学发达,能治好的。你和王浩也别太着急上火,先把眼前手术的事弄好。”

“我知道,可是后续的护理怎么办啊?我跟王浩都得上班,我公公一个大男人,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护士说这种病人护理起来特别麻烦,要定时翻身、擦洗、按摩,还要做康复训练,我们哪会啊!”

陈秀兰听着女儿的烦恼,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她太能理解这种无助了。

“那……那请个护工呢?”陈秀兰提议道。

“问了,妈,你不知道现在的护工有多贵!稍微专业一点、有经验的,一个月开口就要七八千,还不一定靠谱!前几天新闻上还说有护工虐待老人的。我婆婆那个人,你也知道,讲究多,挑剔,一般的护工她肯定看不上。这事儿愁得我头都大了。”李静的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抱怨。

陈秀兰听着,只能跟着叹气:“唉,花钱是小事,主要是得找个称心如意的,不然你婆婆也受罪。”

“是啊!”李静的声音听起来更烦躁了,“我公公的意思是想找个亲戚帮忙,可现在谁家没点事儿啊?而且这种事,欠人情比花钱还难受。算了妈,不跟你说了,医生叫我们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这阵子我可能更没空回去了,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

“哎,好,好,你快去忙吧,别管我,我好着呢。”

挂了电话,陈秀兰手里的喷壶还举在半空,心里却空落落的。女儿的烦恼,她感同身受,却又无能为力。

03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门铃突然响了。陈秀兰打开门,竟是女儿李静。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小静?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陈秀兰又惊又喜,赶紧把女儿拉进屋。

“我从医院直接过来的,顺路。正好有点东西给你。”李静有气无力地换了鞋,把一个半旧不新的购物袋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你这孩子,自己都累成这样了,还给我带什么东西。”陈秀兰心疼地给女儿倒了杯水,“快坐下歇歇。吃饭了吗?妈给你下碗面?”

“不吃了,没胃口。”李静喝了口水,指了指那个购物袋,“妈,你看看。”

陈秀兰一边念叨着“又乱花钱”,一边好奇地打开了袋子。她以为会是女儿给她买的新衣服,或者是一些营养品。可当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时,却愣住了。

袋子里,是一条围裙。

不是新的,而是一条半旧的棉布围裙。深蓝色的底子,上面印着已经有些褪色的小碎花,围裙的下摆处,还有一小块不甚明显的油渍。

这条围裙,陈秀兰有些眼熟,好像……好像上次去亲家母家里吃饭时,看见亲家母在厨房里就系着这么一条。

“小静,这是……”她抬起头,看着女儿疲惫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静仿佛没有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她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解释道:“哦,这是我婆婆的。她住院了嘛,我公公在家收拾东西,理出来好多没用的。我看这条围裙还挺好的,料子也厚实,就想着你平时在厨房里忙活,正好用得上,就给你拿回来了。扔了也可惜。”

扔了也可惜……

这五个字,像五根细小的针,轻轻地扎在了陈秀兰的心上。不疼,但是密密麻麻的,让人浑身都不舒服。她一辈子节俭,从不浪费东西,可这不代表她愿意接收别人“扔了也可惜”的旧物,尤其还是亲家母用过的。

她默默地把围裙叠好,放到了一边,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哦,那……那替我谢谢你婆婆。”她实在说不出“谢谢你”三个字。

李静似乎完全没听出母亲语气里的勉强,她继续抱怨着:

“妈,你都不知道,照顾病人真是太折磨人了。我婆婆现在脾气特别大,动不动就发火。嫌病房吵,嫌护士笨手笨脚,昨天晚上还把我给骂了一顿,说我给她削的苹果块太大了。你说我冤不冤?我白天上了一天班,累得跟狗一样,晚上还得去医院听她数落。”

陈秀兰的心思已经不在围裙上了,她重新被女儿的烦恼牵动。“你婆婆是病人,身上疼,心情肯定不好,你多担待点。”

“我担待?我都快成受气包了!”李静的声调高了起来,“我跟王浩又去看护工了,妈,你知道吗,有个中介给我们推荐了一个金牌护工,一个月要一万!说是护理这种术后病人特别专业。一万啊!我跟王浩加起来工资才多少?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陈秀兰听着,只能跟着叹气:“是太贵了,太贵了。”

“所以啊,我跟王浩商量着,还是再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我公公那边有个远房亲戚,在乡下没事做,我们想让她来,一个月给她三千块钱,包吃包住。可我婆婆不同意,嫌人家是农村来的,手脚不干净,笨手笨脚的。”李静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李静抱怨了一通,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临走前,她还不忘指了指那条围裙:“妈,那个围裙你记得用啊,别放着落灰了。”

陈秀兰“嗯”了一声,关上门。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她走到沙发边,重新拿起那条围裙。她仿佛能看到亲家母——那个总是穿着得体、说话细声细气、但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挑剔的女人,系着这条围裙,在那个比自己家客厅还大的敞亮厨房里,优雅地做着饭。

她将那条围裙胡乱地塞回购物袋,扔进了阳台的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04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陈秀兰过得心神不宁。

那条被扔在阳台角落的旧围裙,像一个沉默的讽刺,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天女儿说的话。李静没有再回来,但电话打得更勤了,每一次通话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核心只有一个字:钱。

“妈,我们又面试了一个护工,开口就要八千,还要求一周休一天,法定节假日要双倍工资。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都钻钱眼里去了?”

“王浩他爸的意思是,不行就从他们店里的流水里先挪点钱出来,可那个店是他们老两口一辈子的心血,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我跟王浩为这个事都吵了好几架了。他说我当初就应该咬咬牙,请个便宜的农村亲戚,省得现在这么麻烦。可我婆婆那关过不去啊!他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电话这头的陈秀兰,从最初的心疼和焦虑,慢慢地听出了一丝别的味道。

女儿的每一次抱怨,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强调一件事:她们为了婆婆的病,已经陷入了巨大的经济和精神双重困境,而这个困境的核心,就是找不到一个既便宜、又贴心、还不计较的护理人员。

陈秀兰的心里越来越沉。她想帮女儿,可她能怎么帮?她的退休金一个月不到三千,对于女儿口中动辄上万的开销,无异于杯水车薪。至于出力……她不敢再往下想。

这天晚上,李静又打来电话,声音听起来格外沮丧。

“妈,那个乡下亲戚,人家不来了。嫌三千块钱少,说在老家打零工一个月都不止这个数。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精了。”

陈秀兰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算是看明白了,”李静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这年头,除了亲妈,谁都靠不住。外人眼里只有钱,哪有情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陈秀兰心中某个一直紧锁的盒子。她猛地握紧了话筒,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她感觉女儿正在一步步地,把一张无形的大网朝她撒过来。

“小静,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她试探着问。

“还能怎么办?”李静的语气充满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奈,“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妈,不跟你说了,王浩回来了,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了,但李静最后那句“除了亲妈,谁都靠不住”的话,却像魔音一样在陈秀兰耳边盘旋。

她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着女儿的困境和自己那点微薄的力量,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女儿都难成这样了,自己却只能在电话里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这份愧疚和不安,在她心里不断发酵,让她坐立难安。她觉得,暴风雨就要来了。

05

暴风雨在周六的下午,如期而至。

门铃响起时,陈秀兰的心就猛地一跳。她打开门,果然是李静和王浩。两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脸上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略显僵硬的笑容。

“妈,我们来看看您。”李静说。

陈秀兰把他们让进屋,看着茶几上堆起的小山似的礼物,心里那块石头更沉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知道,今天的“鸿门宴”,躲不掉了。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下,王浩先开了口,他搓着手,一脸的为难:“阿姨,这一个多月,真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我妈那边,唉,实在是……我们俩工作都快耽误了。”

李静接过话头,眼圈先红了:“妈,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钱花光了可以再挣,但这份心力,真是熬不住了。我跟王浩都瘦了快十斤了。”

陈秀兰看着女儿憔悴的脸,心又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妈知道你们难。可是,妈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啊。”

“不,妈,你能帮上,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李静突然抓住了陈秀兰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妈,你退休了,在家也没什么事。你身体又好,而且你最会照顾人了。以前我爸生病的时候,你把他照顾得多好啊,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陈秀兰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声音有些发干:“小静,那不一样。我照顾你爸,那是应该的。可你婆婆那边……我不懂什么专业护理,我年纪也大了,手脚没那么利索,万一……万一照顾不好,出了什么差错,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她以为把话说得这么重,女儿会知难而退。

可她没想到,她的话反而像点燃了导火索。李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那份刻意营造的恳切和脆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拒绝后的恼怒和失望。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的声音尖锐起来,“什么叫担不起责任?我们让你去是信任你!我们都没嫌你年纪大,你倒先打退堂鼓了?我们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我就是你亲妈,才不能去!”陈秀兰也被激怒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我去算怎么回事?我去给你婆婆当保姆吗?你让王家的人怎么看我?你让街坊邻居怎么说我?”

“保姆?说得那么难听!”李静也站了起来,与母亲对峙着,“什么年代了还管别人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你帮我们渡过难关,这有什么不对?难道看着我们俩被逼死你就开心了?”

王浩在一旁拉着李静,嘴里说着“小静,少说两句”,但眼神里却分明是支持妻子的。

陈秀兰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阳台的方向,声音嘶哑:“你给我拿那条旧围裙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了!在你心里,我这个妈,就是个能帮你收拾烂摊子、能穿别人旧衣服的免费劳动力!”

“一条围裙!你至于记恨到现在吗?”李静彻底爆发了,她觉得母亲简直不可理喻,自私到了极点。

所有的耐心和伪装在这一刻全部被撕得粉碎。她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守了一辈子寡、拒绝了所有可能幸福的母亲,眼神里没有了孺慕,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怨怼。

“你天天在家又没事干,护工那么贵,你帮忙照顾一下怎么了,还省钱!”

06

李静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陈秀兰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是在脸上,而是在心里。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女儿那句话冰冷的回音。

“你天天在家又没事干……”

没事干?她为了谁,一辈子没日没夜地干?为了谁,拒绝了那个或许能让她后半生不那么辛苦的男人?为了谁,在这间老屋里,守着孤灯,熬白了头发?

“……还省钱。”

省钱。原来,她几十年的含辛茹苦,毫无保留的母爱,在女儿的眼里,最终的价值,就是可以被用来“省钱”。

陈秀兰不吵了,也不抖了。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用半生心血浇灌出来的女儿,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牺牲,到头来,只是为女儿提供了一个可以理直气壮索取的“省钱”工具。

看着母亲瞬间煞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李静心里也闪过一丝慌乱,但话已出口,她不能输。她拉起王浩,冷冷地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们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陈秀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她没有开灯,就在黑暗里,任由那句话反复凌迟着她的心。

哭了吗?或许哭了,但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心死了,是流不出眼泪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打开了灯。刺眼的白光让她眯了眯眼,也照亮了她泪痕未干却异常平静的脸。

她走到阳台,从角落里翻出了那个装着蓝色碎花围裙的购物袋。她拿出那条围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好啊,”她对着那条围裙,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后,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李静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李静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和一丝戒备:“又干什么?”

陈秀兰的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任何波澜:“小静,我想了一下午。你说得对,妈不该那么自私。你现在正是难的时候,妈应该帮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李静显然没料到母亲会是这个态度,她有些错愕:“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同意了。”陈秀兰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去照顾你婆婆。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过去?”

李静的惊喜几乎要从电话里溢出来:“真的?妈,你真的想通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她的声音瞬间变得甜腻起来,“那……那明天行吗?我明天一早就开车来接你!”

“不用你接。”陈秀兰打断了她,“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坐公交车过去。你跟你婆婆说一声就行。”

“行行行!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你放心,我之前提过的,每个月给你点零花钱,肯定不会少的!”李静兴奋地补充道。

“钱的事,以后再说。”陈秀兰淡淡地说,“我先收拾东西了。”

挂了电话,陈秀兰没有立刻去收拾衣物。她坐在灯下,拿出纸和笔,开始写着什么。她写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草拟一份极其重要的文件。

写完后,她又翻出电话本,找到了一个许久不曾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是张律师吗?我是陈秀兰,对,以前纺织厂的……有点事,想跟您免费咨询一下,关于劳务和雇佣关系的……”

那个晚上,陈秀兰睡得异常安稳。这是这些天来,她睡得最好的一个觉。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她那张不再悲伤的脸上,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场无声的反击,即将在黎明时分,拉开序幕。

07

第二天一早,陈秀兰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晨练,而是精心收拾了一番。

她没有穿那些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而是找出了一件她轻易不舍得穿的、颜色素雅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长裤,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她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包,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最重要的是,她把那条蓝色的碎花围裙,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行李包最上面的位置。

按照女儿发来的地址,她换乘了两趟公交车,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那个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看着门口气派的保安亭和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的门禁,陈秀兰心中没有半分艳羡,只觉得陌生和疏离。

她给李静打了电话,李静很快就下来接她了。

“妈!你可算来了!”李静看到母亲,脸上堆满了笑容,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仿佛前天的激烈争吵从未发生过。

“嗯。”陈秀兰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你带我上去吧。”

李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带着母亲走进电梯,一边按楼层一边说:“我婆婆昨天听说您要来,可高兴了。她说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妈,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陈秀兰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电梯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和女儿。女儿妆容精致,衣着光鲜,而自己,虽然穿着干净的衣服,却依然掩不住一身的风霜。

她们站在一起,不像母女,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进了家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王浩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看到陈秀兰,他连忙挂了电话,有些不自然地喊了一声:“阿姨,您来了。”

“嗯。”陈秀兰依旧是简单的回应。

主卧室的门开着,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谁来了啊?吵吵嚷嚷的。”

“妈,是我妈来了!”李静高声应着,然后回头对陈秀兰小声说,“妈,我婆婆她……就那个脾气,你多担待。”

陈秀兰点了点头,提着行李包,跟着李静走进了卧室。

亲家母张桂芬半躺在床上,一条腿用支架固定着,脸色蜡黄,神情烦躁。看到陈秀兰,她脸上并没有像李静说的那样“高兴”,只是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审视。

“哦,亲家母来了啊。辛苦你了,这么大老远跑一趟。”张桂芬的语气客气,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疏离。

“应该的。”陈秀兰把行李包放在墙角,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行李包,拿出了那条蓝色碎花围裙。

李静和王浩都愣了一下。张桂芬也皱了皱眉。

陈秀兰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她熟练地将围裙在身前系好,然后转向李静和王浩,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好了,既然是来工作的,就得有个工作的样子。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请来的护工了。小静,你跟我说一下,病人的具体情况,还有医生的嘱咐,比如每天要翻身几次,按摩哪些部位,饮食上有什么禁忌。”

她刻意用了“病人”和“工作”这两个词,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李静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妈,你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别这么生分。”

“一码归一码。”陈秀兰的表情很严肃,“既然你们是请我来‘省钱’,替代那些昂贵的护工,那我就得以护工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然,要是照顾得不好,病人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她的话说得有理有据,让李静和王浩无法反驳。躺在床上的张桂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感觉“病人”这个称呼刺耳极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陈秀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这是她昨晚准备好的。“好了,现在是上午十点十五分。我的工作正式开始。李静,你先把医嘱和注意事项跟我说一遍,我需要记录下来。”

李静和王浩面面相觑,完全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专业”态度搞懵了。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医生的嘱咐一条条地告诉了陈秀兰。

陈秀兰听得极其认真,在本子上一一记录下来:

“上午10:30-11:00,进行下肢被动活动,每个动作20次。”

“中午12:00,午餐,流食,低盐少油。”

“下午2:00,翻身,拍背,防止褥疮。”

“下午4:00,测量体温、血压。”

……

她的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俨然一副专业护工的架势。

从这一刻起,陈秀兰开始了她“护工”的一天。

08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秀兰的“护工”生涯,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李静和王浩过得无比煎熬。

陈秀兰的表现无可挑剔。她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准备好张桂芬的早餐和需要用的温水。白天,她严格按照时间表进行护理,翻身、拍背、按摩、协助上厕所、清洗换下的衣物和床单,所有脏活累活她都毫无怨言地包揽了。

她做的饭菜,永远是严格遵循医嘱的“营养餐”,虽然寡淡,但绝对健康。到了晚上,她还会每隔两个小时起来一次,查看张桂芬的情况。

在她的精心(或者说,是精准)照料下,张桂芬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伤口没有感染,也没有出现褥疮。连来复查的社区医生都夸奖说,这个护工真负责。

然而,物质上的无可挑剔,换来的是精神上的巨大折磨。

陈秀兰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外人。她称呼张桂芬为“张大姐”,称呼王浩为“王先生”,只有在和李静单独说话时,才会叫一声“小静”,但语气也充满了距离感。

她从不和他们一起上桌吃饭。她总是在伺候完张桂芬吃完后,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就着咸菜,简单地吃一碗饭。李静请她上桌,她会说:“护工和雇主不能同桌吃饭,这是规矩。”

她也从不参与任何家庭话题的讨论。李静和王浩聊天,或者看电视,她都自觉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时候李静想跟她说说公司的烦心事,她会礼貌地打断:“对不起,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如果有关于工作(护理)的事情,我们可以在工作时间沟通。”

最让张桂芬受不了的,是陈秀兰的“一视同仁”。有一次,张桂芬嫌蔬菜糊没味道,闹着要吃红烧肉。陈秀兰平静地说:“张大姐,您的要求超出了我的工作范围,并且不符合医嘱。如果您坚持要吃,需要您的家人,也就是您的儿子王先生或者儿媳李静女士,签署一份免责声明,确认由此产生的任何健康问题,都与我无关。”

张桂芬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她骂:“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我亲家,不是我花钱请来的祖宗!”

陈秀兰面不改色:“张大姐,您可能误会了。我就是您儿子儿媳花钱请来的。虽然钱不多,但性质是一样的。”

整个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冰点。他们开始后悔。王浩私下里不止一次跟李静抱怨:“你看看你妈,这是来帮忙的吗?这是来给我们上课的!我妈看见她就来气,病都好得慢了!”

李静也是一肚子苦水,但她能说什么?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终于,到了月底的这一天。晚饭后,陈秀兰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什么?”李静不解地问。

“我的薪水结算单。”陈秀兰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众人的心上。

李静和王浩拿起那张纸,瞬间都呆住了。

纸上,用非常工整的字迹,写着标题:《护工陈秀兰20XX年X月薪酬结算清单》。

下面是详细的条目:

1. 基本护理费:参照市场中级护工标准,每月6000元。

2. 夜间特护费:夜间每2小时巡查一次,参照夜班补助标准,每晚50元,30天共计1500元。

3. 康复理疗费:每日两次康复按摩,参照市场价,每月500元。

4. 营养餐制作费:严格按照医嘱定制病号餐,属于额外技能,每月500元。

5. 加班费:本月有4个周末,属于法定节假日,按照双倍工资计算(此处已友情折算,仅象征性收取)500元。

合计:9000元。

备注:鉴于雇主李静女士为本人女儿,可享受亲情折扣,抹去零头。实收:8888元(图个吉利)。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请于三日内结清。

李静和王浩拿着那张纸,手都在发抖。“妈……你……你这是干什么?”李静的声音都变了调。

陈秀兰拉过一张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我没有开玩笑。这是我这一个月工作的报酬。”她指着账单,“你们当初想花一万块请金牌护工,嫌贵。然后,你们找到了我,让我来‘省钱’。我来了,并且提供了不亚于金牌护工的服务。我所列出的每一项收费,都参照了市场价,甚至还有所折让。我没有多要一分钱。你们用‘家人’的名义,让我来干活;现在,我用‘员工’的名义,向你们收取报酬。这很公平。”

她看向目瞪口呆的李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了我工作的‘制服’,让我上岗。现在,我完成了我的工作,请我的‘雇主’,支付我的薪水。”

“你不是我妈吗?你怎么能跟我要钱!”李静终于崩溃了,她哭喊道。

陈秀兰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但她的表情没有变。她看着女儿,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在你对我说出‘你天天在家又没事干,还省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是你那个可以随意索取的妈了。”

“我,是护工,陈秀兰。”

09

陈秀兰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李静一家压抑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王浩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我们好心好意把你当家人,你竟然跟我们算计这个?传出去我们王家的脸往哪儿搁?”

“王先生,请你搞清楚。”陈秀兰的目光转向他,锐利如刀,“第一,从我踏进这个家门开始,你们并没有把我当成亲家,而是当成一个可以呼来喝去的免费劳动力。第二,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当你和你妻子决定让你岳母来给你母亲当保姆以‘省钱’的时候,你们的‘脸面’就已经自己扔掉了。”

王浩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静则彻底陷入了崩溃和混乱。她哭着说:“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女儿啊!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我,我有什么错?全世界的妈妈都会帮女儿的,为什么你不行?”

“帮你,和被你当成下人,是两回事。”陈秀-兰终于站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今天,你婆婆生病,你对我说:‘妈,我们实在忙不过来,您能过来搭把手吗?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照顾她。’我二话不说,卷起铺盖就来,我不要你一分钱,我甚至会把我的退休金拿出来给亲家母买营养品。因为那时候,我们是一家人,在共渡难关。”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悲哀:“可是你是怎么说的?你嫌护工贵,想到了闲在家里的我。你说我‘天天在家又没事干’,你说让我去可以‘省钱’。小静,在你心里,妈妈的爱和付出,是可以被折算成金钱,并且是可以被‘省下来’的成本,对不对?”

李静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母亲,母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敲碎了她一直以来为自己编织的“孝顺”和“理所当然”的外衣,露出了里面自私、精明的内核。

这时,卧室里的张桂芬也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她大声喊道:“吵什么吵!王浩,让她走!我们家不缺这点钱,我们请得起护工!我不要她照顾了!”

陈秀兰没有理会卧室里的叫喊。她看着沉默的女儿和脸色铁青的女婿,平静地说:“钱,你们可以不给。我本来也没打算要。”

她拿起那张“薪酬结算清单”,当着他们的面,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让你,让你们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我,陈秀兰,是李静的母亲,不是你们王家的免费佣人。我的爱和付出,不是廉价的,更不是理所应当的。它需要被尊重。”

说完,她解下了身上那条已经系了一个月的蓝色碎花围裙,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茶几上。

“这件‘工作服’,物归原主。我的工作,到此结束。”

她转身,走进客房,拿出自己那个小小的行李包,没有丝毫留恋地走向门口。

“妈!”李静终于反应过来,她冲过去,想拉住母亲,“妈,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陈秀兰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小静,什么时候你真正明白,你错在哪里了,再来我那里。来的时候,别带任何东西,也别想着‘省钱’,就带上你自己,像小时候那样,跟妈好好吃顿饭。”

门开了,又关上了。

陈秀兰走出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家,走进了夜晚清凉的空气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未如此轻松过。她没有赢,也没有输,她只是找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尊严。

……

一个月后,张桂芬的身体好了许多。李静也终于请了一天假,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破旧的老城区。

她没有带任何礼物,两手空空地敲响了家门。

开门的是陈秀兰,她看起来气色很好,穿着家常的衣服,正在厨房里包饺子,身上系着她自己那条洗得发白的旧围裙。

看到女儿,陈秀-兰并没有意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洗手,准备吃饭。”

李静看着厨房里升腾的热气,闻着熟悉的饺子馅的香味,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她走到母亲身边,声音哽咽:“妈……”

陈秀-兰没有回头,继续擀着饺子皮:“会包饺子吗?过来帮忙。”

李静点点头,默默地洗了手,站在母亲身边,拿起一张饺子皮,生疏地包了起来。

阳光从老旧的窗户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安详。

突然,李静手一抖,一个饺子没捏好,馅儿漏了出来。她有些手足无措。

陈秀兰停下手里的活,拿起那个破了的饺子,熟练地把口重新捏好,淡淡地说:

“没事,露了馅儿,才知道哪里没包好。下次,就知道怎么用力了。”

李静听着这话,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砸在手里的面皮上。她知道,母亲原谅她了。

亲情,是无价的珍宝,一旦你试图给它标价,试图用它来“省钱”,你失去的,将远远比你得到的要多得多。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您的倾听,希望我的故事能给您们带来启发和思考。我是小郑说事,每天分享不一样的故事,期待您的关注。祝您阖家幸福!万事顺意!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