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和高冷上司一起出差,我还以为这场暗恋有了结果
发布时间:2025-12-28 14:42 浏览量:1
我和上司一起出差。
凌晨十二点,我收到了高冷上司的消息:“现在能过来处理一下吗?”
我心跳加速,穿着睡裙敲开他的门。
他愣了一下,随即递来笔记本电脑:“甲方急着改方案。”
社死了,三个月暗恋,一场荒唐误会。
01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的酒店房间里格外刺眼。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十七分。刚结束长达十四小时的航班和一场冗长的项目预备会,我的脑袋像是被灌了铅,只想立刻沉入枕头里。
但屏幕上那条消息让我的睡意瞬间蒸发。
周御辰:“现在能过来处理一下吗?”
发送时间:三分钟前。
周御辰。
我的直属上司,公司最年轻的事业部总监,业内公认的“冰山战神”。三十二岁,身家过亿,履历漂亮得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更重要的是——他长得确实像男主角。188公分的身高,常年健身塑造出的完美身形,穿西装时肩宽腰窄的线条能让全公司女员工在茶水间窃窃私语半小时。
而我是他三个月前刚调任的新助理,夏思怡。
我盯着那条消息,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处理一下?
这深更半夜的,在酒店房间里,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下属“过去处理一下”?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脑子里的睡意被某种莫名的兴奋和紧张取代。虽然周御辰在公司以不苟言笑著称,对所有人——无论男女——都保持著近乎苛刻的礼貌距离,但……
万一呢?
万一这座冰山底下,其实藏着岩浆呢?
我咬着下唇,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回复:
“现在吗?”
发送。
等待的三十秒里,我想起了公司里的传闻。周御辰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是某集团千金,据说因为受不了他工作狂的属性而分手。自那之后,他就再没有过任何绯闻,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带着我们事业部在两年内业绩翻了五倍。
也把我们每个人都累得半死。
同事间私下开玩笑:要是谁能拿下周总监,让他分分心,简直是造福全部门。
屏幕亮了。
周御辰:“对,很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很急。
这两个字在深夜的语境下,简直充满了暧昧的暗示。我的脸颊开始发烫,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各种画面——周御辰穿着睡袍,头发微湿,靠在酒店房间的门框上……
停。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却已经不听使唤地打字:
“那…你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这句回复简直像在试探,又像在暗示。发送后我立刻后悔了,但撤回已经来不及。
周御辰的回复很快:
“带上你的电脑和脑子。甲方临时要求修改方案,明早八点前必须发过去。”
……
什么?
我眨了眨眼,重新读了一遍消息。
电脑。脑子。方案。
所以“处理一下”是指工作?
我瘫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脸,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酒店地毯里。刚才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夏思怡,你是不是加班加傻了!
但下一秒,另一条消息跳出来:
周御辰:“对了,洗把脸清醒一下再过来。”
洗脸。
我盯着这两个字,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这…是普通的关心,还是某种暗示?
万一他说的“处理”真的是工作,但工作完之后呢?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回复“好的周总,我马上带着电脑过去”,但某种隐秘的期待和好奇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暗恋周御辰已经很久了——从他三年前回母校做讲座,我坐在第一排仰头看他的时候开始。为了进他的公司,我推掉了更好的offer,从实习生做起,好不容易才调到他的部门。
三个月了,他和我说话的内容从未超出工作范围。
也许…这是个机会?
一个危险的、可能毁掉我职业生涯的、但也许能让我靠近他一点点的机会。
我翻身下床,打开行李箱。
黑色吊带睡裙,真丝材质,上周刚买还没穿过。外面可以套一件米白色的开衫。既不会显得太刻意,又保留了某种可能性。
我快速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对着镜子涂了一层淡淡的唇膏。镜子里的人眼神闪烁,脸颊泛红,看起来既紧张又期待。
“夏思怡,你疯了。”我对着镜子小声说。
但手指已经拿起房卡和手机。
“好的,我十分钟后到。”我回复。
没有提电脑。
没有提方案。
就让这个误会,再延续十分钟吧。
---
周御辰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行政套房。我站在深色的木门前,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抬起手,敲门。
三下。
等待的时间像被拉长。我下意识地拢了拢开衫的衣襟,又觉得太刻意,松开了手。
门开了。
周御辰站在门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质T恤和休闲裤,头发微乱,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我从未见过他戴眼镜的样子。少了白日里的凌厉,多了几分书卷气,却依然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停顿了半秒。
那半秒里,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周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您说需要处理事情?”
周御辰的视线从我的脸移到我空着的双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的电脑呢?”
“我……”我张了张嘴,脑子飞速运转,“我以为您说的‘处理’是指……其他事情。”
话一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周御辰安静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深得像夜里的海。几秒钟的沉默,长到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然后,他的嘴角非常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甚至算不上一个笑容,只是一个微小的弧度,却让我的心跳彻底失控。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
我走进房间。套房客厅的茶几上摊开著笔记本电脑、文件和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屏幕上显示著密密麻麻的报表和数据。
确实是在工作。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坐。”周御辰走向小吧台,“咖啡还是茶?”
“咖啡就好,谢谢周总。”我低声说,在沙发边缘坐下,双腿并拢,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周御辰背对着我冲咖啡。他的肩膀很宽,T恤下的背部线条随着动作微微起伏。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茶几上的文件——是我们明天要汇报的项目方案。
“魏总半小时前来电,对方董事会对成本结构有疑问,要求我们调整第三部分的报价模型。”周御辰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我已经重新核算了基础数据,但需要有人帮我核对模型假设是否合理。”
他坐下,将笔记本电脑转向我。屏幕上是一个复杂的财务模型。
“这部分原本是你负责的,所以找你最合适。”周御辰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抱歉这么晚叫你,但明早八点必须给甲方回复。”
他的语气平静专业,仿佛刚才门口那段尴尬的对话从未发生。
但我注意到,他并没有问我为什么没带电脑。
也没有问我为什么穿着睡裙和开衫过来。
他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给我留足了体面。
“我明白了。”我接过电脑,努力集中精神看向屏幕,“给我十五分钟,我重新验算一遍假设条件。”
“嗯。”周御辰重新戴上眼镜,拿起另一份文件。
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混合著周御辰身上淡淡的雪松香——那是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我在公司里曾偷偷辨认过。
我一边核对数据,一边用余光观察他。
他看文件时很专注,偶尔会用笔在纸上做标注。侧脸的线条在落地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喉结随着吞咽咖啡的动作上下滚动。
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心思却有些飘忽。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只是纯粹需要我加班。
也许我该感到庆幸,至少没有闹出更大的笑话……
“夏思怡。”
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是,周总?”
周御辰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看向我。镜片后的眼睛深邃难辨。
“你刚才在门口说,”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你以为‘处理’是指其他事情。”
我的呼吸一滞。
“能具体说说,”他微微偏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探究,“是什么其他事情吗?”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的手指僵在触摸板上,大脑一片空白。周御辰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浪花。
该怎么说?
说“我以为您想潜规则我”?还是说“我以为您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无论哪种说法,听起来都像是疯话。
“我……”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可能是太累了,脑子不太清醒,理解错了您的意思。”
非常拙劣的借口。
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周御辰没有立刻回应。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我脸上。那种审视的眼神让我如坐针毡,仿佛所有的伪装和掩饰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就在我几乎要撑不住,准备站起来道歉然后逃回自己房间时,周御辰突然开口:
“你的模型核对得怎么样了?”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哦,已经核对了三分之二,目前假设条件都合理,但需要重新测算敏感度分析,原模型对汇率波动的预设可能过于乐观。”
职业本能让我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语气也变得专业起来。
周御辰点点头,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我:“这是甲方提供的新的汇率波动范围,比我们之前预设的区间宽了百分之三十。用这个数据重新跑一遍模型。”
“好。”
我接过文件,开始修改模型参数。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脑子里的杂念被繁杂的数字和公式逐渐驱散。
这才是我们之间正常的状态——总监和助理,上司和下属,专业的工作关系。
刚才那点可笑的误会和暧昧的期待,只不过是我加班过度产生的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上的数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店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周御辰坐在我对面,偶尔接个电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文件。
凌晨一点半,我的咖啡喝完了。
“需要续杯吗?”周御辰突然问。
“谢谢周总,我自己来就好。”我站起身,走向小吧台。
经过他身边时,我的开衫衣角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
“对不起!”我慌忙蹲下身去捡。
几乎是同时,周御辰也俯身来捡。我们的手在空中短暂地触碰,又迅速分开。
我的指尖还残留著他皮肤的温度。
“没事。”周御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抬起头,发现他离我很近。太近了。近到我能看清他睫毛的长度,看清他下巴上淡淡的青色胡茬,看清他T恤领口下隐约的锁骨线条。
我的呼吸一滞。
周御辰也顿住了动作。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在我因为俯身而微微敞开的开衫领口。
那件黑色真丝睡裙的吊带,在灯光下泛著细腻的光泽。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闻到雪松香混合著咖啡的味道,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能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周御辰直起身,走到茶几边接起电话:“魏总。”
是甲方。
我也迅速捡起最后几页文件,回到座位上,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我拢了拢开衫,将领口严严实实地合拢。
“好的,明白。我们正在调整,一小时后发您预览版。”周御辰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专业,“不辛苦,应该的。”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我:“魏总希望一小时后先看到修改方向。”
“我加快速度。”我点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但注意力却再也无法完全集中。
刚才那个瞬间,周御辰的眼神……那不是一个上司看下属的眼神。
那里面有惊讶,有审视,还有某种我无法准确描述的、深沉的暗流。
是我又想多了吗?
还是说……
“夏思怡。”
“在!”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应声。
周御辰走到我身边,俯身看向电脑屏幕。他的手臂撑在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势。雪松香再次笼罩过来。
“这里的折现率参数不对。”他的手指越过我的肩膀,指向屏幕上的一个单元格,“甲方提供的资本成本是税后的,你用了税前数据。”
我定睛一看,果然错了。
“对不起,我马上改。”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这次是因为工作失误。
“没关系,疲劳状态下容易出错。”周御辰的语气很平静,“改完这里,整个第三部分的现金流模型需要重算。”
“明白。”
他直起身,但没有立刻离开。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我身上。
几秒后,他说:“你做事很细心,这三个月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
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
这是在……表扬我?
“谢谢周总。”我低声说,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被认可的欣喜,也有刚才一系列尴尬带来的局促。
“继续吧。”周御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小时后必须发出第一版。”
“好。”
接下来的时间,我摒除一切杂念,全力投入工作。数字、公式、假设、验证——熟悉的领域让我逐渐找回掌控感。偶尔遇到不确定的地方,我会主动询问,周御辰的回答总是简洁精准。
凌晨两点二十分,我完成了全部修改。
“周总,模型调整完了。在新参数下,项目净现值下降了百分之八点五,但内部收益率依然高于甲方要求的门槛值。”我将电脑转向他,“敏感性分析显示,汇率是最大风险因素,建议在方案中增加对冲建议。”
周御辰接过电脑,快速浏览了一遍。
他的表情很专注,偶尔微微点头。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我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他也累了。
“很好。”五分钟后,他抬起头,“把分析摘要整理成三页PPT,附上关键数据图表,发给魏总。”
“现在发吗?”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魏总在纽约,那边是下午。”周御辰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他习惯在下班前看到进展。”
“明白了。”
我迅速整理出摘要和图表,检查了三遍确保没有错误,然后发到了周御辰的邮箱。
“周总,已经发您邮箱了,请您审核后转发给魏总。”
周御辰点点头,打开邮箱查看。片刻后,他点击了转发。
“发送成功。”他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工作完成了。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在上司的酒店房间里,穿着睡裙和开衫。
尴尬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那……周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周御辰也站起来:“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麻烦——”
“走吧。”他已经走向门口。
我只好跟上。
站在门边,周御辰打开门。走廊的光线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今天辛苦了。”他说,“明早的会议九点开始,你可以八点半下来吃早餐,我们一起过一遍最终方案。”
“好的,周总晚安。”我快步走出房间,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让我心跳失控的空间。
“夏思怡。”
我停下脚步,回头。
周御辰站在门内,手握着门把。他的脸一半在房间的暖光里,一半在走廊的冷光中,表情模糊难辨。
“你刚才穿的那件睡裙,”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很适合你。”
门轻轻关上了。
我站在空荡的走廊里,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刚才说什么?
---
回到自己房间,我背靠着紧闭的房门,心脏还在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
“很适合你。”
周御辰的话在脑子里反复回放。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上司会对下属的睡衣做出评价吗?而且是在深夜,在发生了那样尴尬的误会之后?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开衫已经脱下,黑色的真丝吊带睡裙贴身勾勒出曲线。脸颊泛红,眼睛因为疲劳和兴奋而发亮。
确实……不难看。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御辰注意到了。并且,他选择了说出来。
我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冷静,夏思怡,冷静。
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纯粹是礼貌性的赞美。毕竟他那样的人,什么美女没见过?公司里对他暗送秋波的女同事能从办公室排到电梯口,他从来都是目不斜视。
也许刚才那句话,就和“你今天气色不错”一样,只是普通的社交辞令。
但为什么偏偏要在我穿着睡裙出现在他房间之后说?
为什么要在那样微妙的时间点说?
我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抓过手机。
不是周御辰。
是闺蜜林薇发来的消息:“宝贝,出差怎么样?拿下你们总监了没?”
我哭笑不得地回复:“别瞎说,在工作。”
“凌晨两点半工作?你们公司是血汗工厂吗?”
“甲方临时要改方案,刚忙完。”
“哦~所以你现在是和冰山总监独处一室,刚结束‘工作’?”后面跟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我的脸又热了起来。
某种程度上,她说对了。只是“工作”的内容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我回自己房间了。”我打字。
“可惜。”林薇秒回,“话说,你之前不是说周御辰是你男神吗?这次一起出差,多好的机会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
“他是总监,我是助理,别乱说。”
“助理怎么了?多少办公室恋情都是从上下级开始的。而且你都暗恋他三年了,总得有点行动吧?”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陷入了沉默。
是啊,三年了。
从研二那年他在母校的礼堂做分享,我坐在第一排仰头看他开始,这个男人就在我心里占据了特殊的位置。那天他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站在台上讲他如何用一年时间让一个濒临破产的项目起死回生。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逻辑清晰,眼神里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演讲结束后,我鼓起勇气去要签名。他看了我一眼,在笔记本上写下:“坚持你所相信的。——周御辰”
那本笔记本我现在还留着。
毕业后,我放弃了另一家开价更高的工作,想尽办法进入他所在的公司。从最基础的岗位做起,加班、学习、争取每一个表现的机会,终于在三周前调到了他直属的部门。
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观察他。
他喜欢喝手冲咖啡,不喜欢加糖。他每周三下午会去健身房。他开会时习惯用钢笔做笔记,字迹凌厉。他对工作要求严苛,但从不无故指责,总是直接指出问题所在。他很少笑,但偶尔被下属的烂笑话逗乐时,嘴角的弧度很好看。
我知道他的一切习惯,却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的名字——在今天之前,他大多数时候叫我“夏助理”。
而现在,他说我的睡裙很适合我。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周御辰。
我的呼吸停住了。
“明早会议提前到八点半。七点半餐厅见,边吃边过方案。”
工作消息。
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盯着那行字,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好的周总,七点半餐厅见。”我回复。
发送。
没有回应。
他大概已经睡了。
我放下手机,走进浴室洗漱。冷水拍在脸上,稍微冷却了躁动的情绪。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对自己说:夏思怡,停止胡思乱想。周御辰是你的上司,你们是工作关系。今天的一切都是误会和巧合,不要把它解读成别的什么。
可是,当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俯身靠近我时的那双眼睛。
深邃的,专注的,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还有他说“很适合你”时,那种轻而认真的语气。
睡不着。
我睁开眼,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周御辰的聊天记录。
往上翻,全是最简短的工作沟通。
“周总,会议材料已发您邮箱。”
“收到。”
“周总,下午的客户改到三点了。”
“好。”
“周总,这是您要的季度报表。”
“谢谢。”
枯燥,刻板,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
直到今晚。
“现在能过来处理一下吗?”
“对,很急。”
“带上你的电脑和脑子。”
“洗把脸清醒一下再过来。”
然后是我那条愚蠢的、没带电脑就过去的回复。
然后是他开门时那一闪而过的讶异。
然后是漫长的共同加班。
然后是那句“很适合你”。
我把手机按在胸口,感受着它的震动——不,那是我自己的心跳。
凌晨三点,我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手机屏幕又亮了。
我勉强睁开眼睛。
周御辰:“今晚的事,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发送时间:凌晨三点零二分。
我盯着那条消息,睡意全无。
别想太多?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安慰。
因为它让你不得不想:到底有什么需要“别想太多”的?如果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特意发这条消息?
我坐起身,手指悬在屏幕上。
该怎么回?
“好的周总,您也早点休息”?
还是“谢谢周总关心”?
或者干脆问清楚:“您指的是什么事?”
最后,我选择了最安全的一种。
“好的,周总晚安。”
发送。
这次,手机安静了。
但我再也睡不着了。
我爬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无意义地刷新工作邮件,浏览行业新闻,做一切能分散注意力的事情。
凌晨四点,窗外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这座陌生的城市正在苏醒,街道上有早起的清洁工和送货车辆。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几个小时后,我要和周御辰一起吃早餐,然后参加一场重要的项目会议。
而我现在的状态——失眠、心乱、满脑子都是不该有的念头。
糟糕透顶。
手机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
我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镜子里的人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脸色苍白。我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化妆,试图掩盖疲惫的痕迹。
七点二十五分,我来到酒店餐厅。
周御辰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晨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白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一只简约的腕表。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心脏又不争气地快了一拍。
“早。”他说,声音比昨晚听起来更清醒,也更疏离。
“周总早。”我在他对面坐下。
服务员过来,我要了咖啡和简单的早餐。
“方案最终版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周御辰将电脑转向我,“这是会议流程,你做记录。”
“好的。”
短暂的沉默。
咖啡送来了,我低头搅拌,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话题。昨晚的一切像一层透明的隔膜,横亘在我们之间。
“黑眼圈很重。”周御辰突然说。
我手一抖,勺子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睡好。”我实话实说。
“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别的?”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晨光里,他的瞳色显得浅了一些,像琥珀,清晰地映出我略显慌乱的脸。
“都有。”我说,然后鼓起勇气反问,“周总睡得还好吗?”
周御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说:
“我也没睡好。”
“因为工作压力大?”我追问。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不全是。”
服务员送来了我的早餐,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周御辰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抓紧时间吃饭,八点出发。”
“好。”
我切著煎蛋,心思却完全不在食物上。
他说他没睡好,不全是因为工作。
那还因为什么?
因为我吗?
这个念头让我心跳加速,却又不敢深想。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七点五十分,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餐厅。
走向电梯时,周御辰走在我身侧。他的肩膀偶尔会碰到我的,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让我神经紧绷。
电梯门打开,我们走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盯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夏思怡。”他突然开口。
“嗯?”我转过头。
电梯刚好到达一楼,门开了。
周御辰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
“今晚如果还有‘需要处理的事情’,记得带电脑。”
说完,他率先走出了电梯。
我站在原地,电梯门又缓缓关上。
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赶紧按住开门键。
走廊里,周御辰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背影挺拔从容。
而我站在原地,耳朵里反复回响著他那句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在酒店十七层,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长桌上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都是甲方团队,穿着统一的深色西装,表情严肃。
我跟在周御辰身后走进房间,立刻感受到数道审视的目光。
“周总,准时。”坐在主位的男人站起身,大约五十岁,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这是魏总,甲方项目负责人,我们这次争取的关键人物。
“魏总早。”周御辰与他握手,然后转向我,“这位是我的助理夏思怡,负责项目数据分析。”
“魏总好。”我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专业自信。
魏总点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示意我们入座。
会议开始了。
前半小时是甲方介绍项目背景和最新要求,我快速记录着关键信息,偶尔抬头看向周御辰。他坐得笔直,手指轻扣桌面,眼神专注,偶尔提出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轮到他展示方案了。
周御辰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前。他没有用繁琐的PPT,只打开了一个简洁的文档,上面是几个核心数据和图表。
“基于贵方昨晚提供的新参数,我们重新测算了整个项目模型。”他的声音平稳有力,“结论是:即使在最保守的汇率假设下,项目内部收益率依然能达到18.7%,高于贵方要求的15%门槛。”
他切换图表:“这是详细的敏感性分析。可以看到,汇率波动是主要风险,但我们建议引入远期合约对冲,能将风险敞口降低60%以上。”
房间里的气氛变了。
几位原本靠在椅背上的甲方成员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看屏幕上的数据。
魏总托着下巴,眼神锐利:“对冲成本考虑进去了吗?”
“考虑进去了。”周御辰点头,“模型中的净现值已经扣除了对冲成本。即使这样,项目依然具有投资价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事实上,我们建议的对冲方案不仅能降低风险,还能在汇率有利波动时创造额外收益。这是我们与几家外资银行沟通后的最优方案。”
说完,他看向我:“夏助理,请把对冲方案的细节发给各位。”
“好的。”我立刻操作电脑,将预先准备好的文件发到会议群。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睡眠不足的后遗症终于爆发了。眼前的数据开始模糊,我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集中注意力,但太阳穴处的抽痛越来越明显。
“夏助理?”魏总突然叫我的名字,“这份文件第三页的波动率数据,和刚才周总展示的不一致。”
我心里一紧,赶紧翻到第三页。
糟糕。
昨晚最后修改时太匆忙,有一处数据忘记更新了。
“抱歉,我——”我开口想要解释,但大脑一片空白,竟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冷汗从后背渗出。
“那个数据是旧版本。”周御辰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夏助理发给各位的是包含详细计算过程的工作文件,我刚刚展示的是提炼后的结论版。夏助理,请把更新后的结论版也发一下。”
他看向我,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冷静的指示。
“马上。”我深吸一口气,迅速找到正确的文件发送出去。
魏总对比了两个文件,眉头舒展开来:“原来如此。周总的团队做事很细致。”
危机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