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年腊月廿八等她提离婚,今年签了字她却哭到天明
发布时间:2025-07-22 23:10 浏览量:18
腊月廿八的厨房飘着腊肠的焦香,许清秋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围裙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陈树生,来搭把手!"
我应了一声,刚走到客厅就看见茶几上那沓熟悉的A4纸——最上面一页"离婚协议书"五个字,红笔写的,像团烧剩的火。
"又来?"我扯了扯围裙带子,"不是说今年不玩这套了?"
许清秋把锅铲往水池一搁,水珠溅在她深蓝色棉毛衫上:"玩?陈树生,你当这是过家家?"她抄起协议甩过来,纸页扑簌簌落我脚边,"去年你说等小宇高考完,前年说等咱妈出院,大前年说等你公司上轨道——现在小宇上大学了,咱妈走了,你公司也稳当了,还等什么?"
我弯腰捡纸,手指触到最下面那张纸角,是去年的协议,边缘都起了毛。许清秋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围裙带子:"树生,我今年四十六了,再耗两年该退休了。"
我抬头看她,厨房暖黄的灯光里,她鬓角的白头发比去年又多了几根。结婚二十三年,她总说自己是"陈家的灭火器"——我创业赔得底朝天时,她去超市当理货员;小宇发烧抽风那晚,她背着孩子跑了三公里去医院;我妈最后半年卧床,她给擦身子端屎端尿没红过一次眼。可这些年,她也像团烧得太旺的火,把什么都烧得焦黑。
"签吧。"我突然说。
许清秋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你说什么?"
"签了。"我从茶几抽屉里摸出钢笔,"房子归你,存款分你七成,小宇的抚养权我不要——反正他也不常回家。"
许清秋的嘴唇抖了抖:"陈树生,你疯了?"
"没疯。"我低头签字,笔尖在"陈树生"三个字上顿了顿,"上个月体检,我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医生说要做支架。"
她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说要签协议那天。"我把笔递给她,"我想明白了,再耗下去,等我躺床上不能动,你得一边照顾我一边后悔没早点离。"
许清秋没接笔,转身冲进卧室。我听见衣柜门被摔得哐当响,接着是抽纸的声音。等她再出来时,眼睛红得像两颗樱桃:"你记不记得,九八年冬天?"
我当然记得。那年我刚辞了国企工作开印刷厂,交完房租只剩三百块。许清秋裹着我的旧军大衣去夜市摆地摊,卖自己钩的毛线手套。有天半夜下大雪,她蹲在路灯下收摊,手套全冻在铁丝上,她哈着白气一个一个掰,手冻得像胡萝卜。回家路上摔了一跤,膝盖磕在冰上,血把棉裤都浸透了。我背着她去医院,她趴在我背上笑:"树生,等咱有钱了,我天天给你熬鸡汤。"
"后来有钱了,你倒是天天喝鸡汤。"许清秋吸了吸鼻子,"可你记不记得,小宇三岁那年?"
那年小宇出麻疹,烧到40度。我守了半宿,迷迷糊糊听见客厅有动静。起来一看,许清秋蹲在地上,把小宇的玩具车拆了又装,装了又拆。见我过来,她慌慌张张把零件塞回盒子:"我...我看这车螺丝松了,怕扎着孩子。"
"其实是你怕。"我走过去,"怕他烧傻了,怕治不好,怕自己当不好妈。"
许清秋突然笑了:"你看,你什么都记得。"她拿起钢笔,笔尖在"许清秋"三个字上悬了半天,"可我就是赌你不敢签。"
"这次我敢了。"我把协议推过去,"签完,我搬去公司宿舍住。"
她没签,转身往门外走。我追出去,看见她蹲在楼道里,背对着我。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见她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蹲下来,这才发现她脚边散落着东西——小宇的百天照,我们结婚时的喜糖盒,还有张泛黄的纸条,是我手写的:"清秋,等我赚够十万,就给你买金镯子。"
"那年你真买了。"许清秋吸着鼻子说,"在老凤祥,三克重的细镯子,你说细的不容易丢。"
"后来你嫌细,我又换了粗的。"我摸出兜里的钥匙,"对了,公司宿舍的钥匙我放茶几上了,你要是...要是后悔了,随时来找我。"
她没说话,把那沓协议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易碎的宝贝。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中我听见她小声说:"陈树生,你记不记得,咱妈走那天?"
我当然记得。老太太弥留时拉着我们的手,说:"清秋啊,树生嘴笨,可他是真疼你。"许清秋哭着点头,说:"妈,我知道。"
"那天我在医院走廊哭了半小时。"许清秋的声音闷闷的,"我哭咱妈走了,哭以后没人管咱们吵架,哭...哭要是哪天你真走了,我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我伸手碰了碰她的肩,她没躲。楼道里有穿堂风,吹得协议纸页哗啦响。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是哪家提前过年了。
"要不..."我刚开口,她突然站起来,把协议塞进我手里:"先不签了。"她抹了把脸,"等开春,等小宇放寒假回来,咱们再商量。"
我看着她往楼上走,背影比去年瘦了一圈。茶几上的腊肠还在烤着,焦香混着楼道里的风钻进来。我摸出手机给小宇发消息:"今年过年,你妈说等你回来商量大事。"
手机很快震动,小宇回了个咧嘴笑的表情,后面跟着一串:"爸,你们别闹了行么?我同学说,父母吵架的孩子,长大都特别没安全感。"
我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把协议重新收进抽屉。窗外的天渐渐黑了,楼下的超市在放《新年好》,调子有点跑,像极了许清秋当年在夜市唱的跑调情歌。
你说,我们这种拉扯了二十年的夫妻,到底是赌对方离不开,还是赌自己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