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独居女孩：半勺凉透的豆浆，竟品出暗恋的甜？

晨雾像团未揉开的棉絮，我哈着白气往巷口挪步。老周头的豆浆摊支在梧桐树下，铝锅里腾起的热气裹着豆香，阿芳正用长柄木勺搅动豆浆，蓝布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

"建国哥，今儿的浆子浓！"她抬头冲我笑，眼角细纹像被风吹皱的湖面。我把搪瓷缸递过去，最近半个月总有些蹊跷——以前她总说"打八分满省得洒"，可如今缸底总沉着层白生生的豆渣，分明多舀了半勺。

"阿芳，你这木勺该换把小的？"我故意逗她。她手顿了顿，木勺在缸沿刮出轻响："昨儿看你蹲这儿喝豆浆，手都搓红了。多给点热乎气，省得凉了冰胃。"

我喉咙突然发紧。上个月降温那回，前妻刚催走儿子的学费，我攥着空钱包在摊边蹲了半小时，等豆浆凉透了才敢喝——那时阿芳正低头包包子，我以为她没看见。

从那天起，阿芳的"多舀半勺"成了默契。六点半我到摊前，铝锅准保腾着热气；我爱吃茴香馅包子，她总把最顶笼的往我塑料袋里塞："热乎的茴香味才足"；连我那破自行车车筐漏了，她都悄悄塞过胶布："装豆浆别洒了"。

可我总犯嘀咕。阿芳男人走了三年，女儿在省城读护理，她一个人支摊，从早忙到晚。我不过是个每天花两块钱的老客，凭什么她把这些心思都搁我身上？

直到那天我发着烧去上班。蹲在摊前喝豆浆直打颤，阿芳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个药瓶："上次看你咳得睡不着，让闺女从药店捎的，饭后吃。"药瓶上贴着便利贴，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一天三次，饭后"。

"你闺女手真巧。"我捏着药瓶，声音发哑。阿芳低头搓着围裙角："她...她学护理的，说这药对咳嗽好。"风掀起她的蓝布围裙，我看见裤脚沾着泥——准是天没亮就去菜市场抢最新鲜的黄豆了。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药瓶上的便利贴被我摸得起了毛边，眼前晃着她塞圆乎包子的手，多舀豆浆的木勺，还有特意挑出香菜的动作——可我连她女儿叫小芸都不知道。

转折来得突然。那天我拎着超市买的鸡蛋往摊儿走，远远看见阿芳蹲在地上抹眼泪。脚边摊着张红本本，凑近一瞧是摊位拆迁通知："月底修路，挪去城南八里地的新市场。"

我蹲下去捡本子，手指碰到她冰凉的手背："要不我帮你问问？前同事在社区管拆迁，说不定有近点的铺子。"阿芳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刚剥了洋葱："建国哥，你是不是嫌我麻烦？"我一怔，她却突然笑了，用围裙擦脸："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你每天来得最早，豆浆凉了再热就没那股子香了；你蹲在摊边喝凉豆浆那天，我在厨房哭了半宿——我男人走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蹲着，觉得日子没个盼头。"

我喉咙发紧，想起她多舀的半勺豆浆，想起她记着挑走香菜的包子，想起那瓶贴着歪扭字迹的药。原来喜欢哪有什么大道理，不过是她把对生活的热乎气，都悄悄焐进了我的日子里。

后来我帮她在离老摊两公里的地方找了间小门面。搬家那天，她往我兜里塞了包茴香籽："新摊的包子，你得来尝尝。"我应着，看她踩着三轮车往新市场去，蓝布围裙被风吹得鼓鼓的，像朵要飞起来的云。

现在我每天还是去新市场买早餐。阿芳的豆浆依旧浓得挂勺，包子依旧烫得我直吹气，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前儿我蹲在新摊边喝豆浆，阿芳突然说："建国哥，今儿的豆浆，我多舀了半勺。"我抬头看她，阳光穿过蓝布围裙，在地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影子。

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是她往你碗里多舀的半勺豆浆，是她记着你不吃香菜的包子，是她看你咳嗽时突然多出来的那瓶药？还是...你突然发现，原来有人把你的四季冷暖，都悄悄放在了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