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七年来,我学她说话,学她走路,学她最爱穿的白裙子 上

发布时间:2025-11-22 08:00  浏览量:6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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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从夜店带走那天,说我像她。

七年来,我学她说话,学她走路,学她最爱穿的白裙子。

连他情动时喊错名字,我都温柔应着。

直到医生递来孕检单,我藏起报告想给他惊喜。

却听见他温柔打电话:“放心,订婚前一肯定处理掉那个替身。”

我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轻笑。

处理我?

那就让他的白月光,永远活在我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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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城市被浸染成一片暧昧的橙红。

苏晚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身上是一件月白色的真丝连衣裙,腰线收得极紧,裙摆绽开柔和的弧度。镜子里的女人,黑发垂顺,眉眼温婉,连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都经过千百次的练习。

完美,像一件精心烧制的瓷器,复刻着另一个灵魂的影子。

指尖拂过光滑的裙面,冰凉一片。这条裙子,和七年前林修把她从那个声嘶力竭、光怪陆离的夜店带走时,他白月光宋清清穿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他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目光像是穿透她,落在某个遥远的幻影上。

“眼睛很像她。”他低声说,带着酒意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以后,跟着我。”

从此,她成了苏晚,一个被剥离了过往,只为“像她”而存在的苏晚。

七年来,她学宋清清说话时轻柔的尾音,学她走路时娉婷的姿态,衣柜里塞满了各种款式的白裙子。林修喜欢她安静,她就敛去所有锋芒;林修喜欢她温柔,她就从不显露半分情绪。

甚至在他情动,意乱情迷地啃咬着她肩头,含糊吐出“清清”两个字时,她也能伸出颤抖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用一种近乎破碎的温柔,轻轻地应一声:“嗯。”

痛吗?早就不痛了。麻木是生存的本能。

她转身走出衣帽间,偌大的顶层公寓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保姆张妈已经下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亮起,是医院发来的电子报告单。她点开,目光落在那个结论上——“宫内早孕,约6周”。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被一种陌生的、汹涌的热流包裹。

孩子。

她和林修的孩子。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依旧平坦,没有任何征兆。可一个微小的生命正在那里悄然孕育。这个认知像一束强光,骤然刺破了她七年如一日扮演别人的灰白人生。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那份报告单截图,加密,藏进了手机最隐秘的文件夹。

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林修最近很忙,她知道。集团事务繁杂,他时常深夜才归,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和酒气。她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在他不那么疲惫的时候,亲口告诉他。

这会是……惊喜吗?

她会成为一个好母亲。这个念头让她枯寂的心湖泛起微澜。也许,这个孩子的到来,能让她在这段畸形的关系里,窥见一丝真正属于“苏晚”的立足之地。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脉络被灯光点亮。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苏晚立刻站起身,脸上习惯性地扬起属于“宋清清”的、恰到好处的柔婉笑容,迎了上去。

林修脱下西装外套,她自然地接过,挂好。他看起来有些倦,扯开领带,松了松领口,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掠过她身上的白裙子,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像是验收一件物品是否维持着应有的标准。

“吃过了吗?”她声音轻柔。

“嗯。”他应了一声,径直走向书房,“我处理点事情,不用等我。”

书房的门轻轻合上,隔绝出两个世界。

苏晚站在原地,手心里还残留着他西装外套上微凉的触感。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再等等。

她转身想去给他倒杯水,走近书房时,却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他压低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嗓音。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她从未享受过的、近乎宠溺的温柔。

鬼使神差地,她停住了脚步。

书房的门隔音极好,但那一声清晰的“清清”,还是像根细针,穿透门板,精准地刺入了她的耳膜。

她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瞬间冻结。

“……嗯,都安排好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是那种发自肺腑的愉悦,“你只管安心等着当最美的新娘就好。”

“……”

“那边?”林修的语气顿了顿,再响起时,带上了一丝漫不经心的、处理麻烦物品般的随意,“放心,订婚前一肯定处理掉那个替身。”

“……”

“不会留任何痕迹。”他补充道,像是对电话那头的保证,也像是最终宣判,“一个影子而已,早就该消失了。”

……

门外,苏晚僵立着,像一尊骤然被抽去灵魂的塑像。

替身。

处理掉。

不会留任何痕迹。

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冰锥,将她七年来自欺欺人的假面,连同那刚刚因腹中生命而燃起的、微弱的希望火苗,一起捅得粉碎。

原来,她连“影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件……需要在重要场合前“处理掉”的垃圾。

原来,他最近的忙碌,不是为了集团,是为了筹备他和宋清清的订婚典礼。

原来,她七年的青春,七年的模仿,七年的隐忍,换来的不是一丝怜悯,而是如此干净利落的……清扫。

小腹处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抽动。

苏晚缓缓地低下头,手指轻轻覆盖上去。那里,依旧平坦,安静。

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胸腔里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在极致的高峰后,竟奇异地沉淀下来,冷却成一种坚硬的、冰冷的物质。

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到客厅,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动作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然后,她转身,走向卧室。

经过书房门口时,里面男人温柔讲电话的声音依旧隐约可闻。

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回到冰冷的卧室,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霓虹闪烁,将这个不夜城点缀得虚幻而繁华。

玻璃上,映出她苍白的面孔,和身上那件刺眼的、属于别人的白裙子。

她忽然勾起唇角,极缓、极慢地笑了。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处理掉?

那就试试看吧。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仿佛在安抚那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也像是在进行某个黑暗的仪式。

眼睛透过玻璃的倒影,看着远方——那里是林修为他和宋清清准备的、盛大订婚宴的方向。

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淬毒的寒意,散落在寂静的空气里:

“那就让他的白月光,永远活在我的阴影里。”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第二章:裂痕

订婚典礼前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是被无限拉长的胶卷,每一帧都清晰得残忍。

林修似乎更忙了,待在公寓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回来,也多半带着一身酒气,或是沉浸在工作的思绪里,与苏晚的交流仅限于寥寥数语。他并未察觉身边女人的任何异样,或许是他从未真正用心去看过“苏晚”本身。

苏晚却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温顺”。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在他晚归时亮着一盏小灯,柔声问一句“累不累”。她只是在他需要时,递上一杯温水,挂好他的外套,然后便退回自己的角落,像一抹真正没有重量的影子。

她依旧穿着那些白裙子,但眼神深处,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那不再是努力模仿的温婉,而是一种冷硬的、在极致压抑下淬炼出的平静。

她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个她住了七年的“家”。观察林修的习惯,他放重要文件的书房抽屉密码(她曾在他输入时,透过玻璃反射隐约看到),他电脑的开机习惯,他与心腹助理联络的规律。

她甚至在某次林修醉酒后,用他的指纹解锁了他的备用手机,快速浏览了几个关键的联系人和近期通话记录——没有宋清清,那个名字被他谨慎地隐藏了,但她记下了一个频繁出现的、归属地是宋清清所在城市的号码,以及林修特助赵宇的私人号码。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放回原处,清理掉所有痕迹,心跳平稳得可怕。

孕早期的反应开始显现,偶尔的恶心,嗜睡。她极力掩饰着,在林修面前不曾流露分毫。只有独自一人时,她会抚摸着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但一种奇异的联系正在建立。这不是林修的孩子,这是她苏晚的孩子,是她在这场荒唐剧目里,唯一真实的收获,也是她未来唯一的筹码和……武器。

一天下午,林修破天荒地在白天回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径直走进书房,打了个电话,语气压抑着怒火。

“……项目必须拿下,我不希望有任何闪失!赵宇,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我的底线!”

苏晚端着切好的水果,站在书房外,听得并不真切,但“项目”、“底线”几个词,以及他语气里的焦躁,让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林修的商业帝国并非铁板一块,这是他极少在她面前显露的脆弱时刻。

她没有进去,默默退开。

晚上,林修似乎为了缓解压力,难得地没有工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苏晚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目光却落在窗外。

“过几天,”林修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要出差一趟。”

苏晚抬起眼,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关切:“要去很久吗?”

“一周左右。”他揉了揉眉心,“订婚宴前有些琐事要处理。”他顿了顿,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清清喜欢那边一个设计师的礼服,坚持要亲自试,我陪她去。”

“哦。”苏晚应了一声,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她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冰冷。试礼服……真是琴瑟和鸣。

“你……”林修看向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多么讽刺的关怀。苏晚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是温顺的模样:“嗯,我知道。”

在他眼里,她大概只是一只需要定时投喂、不会惹麻烦的宠物。

林修出差那天,司机和赵宇来接他。苏晚站在玄关,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替他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领带。

“一路顺风。”她轻声说。

林修“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或许是她过于平静的表情让他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违和感,但那感觉转瞬即逝。他转身,毫不留恋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苏晚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她走到窗边,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离小区,汇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

整个空间,彻底属于她一个人了。

空气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属于林修和“宋清清”的气息,似乎也淡了一些。

她回到卧室,反锁了门。从衣柜最底层,一个旧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了一部全新的、未经注册的手机。这是她前几天,借口去逛书店,偷偷买的。

她开机,插入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然后,她凭着记忆,拨通了那个属于宋清清城市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传来一个温柔又带着一丝警惕的女声:“喂?哪位?”

是宋清清。苏晚在财经报道上听过她的声音,比模仿出来的,更多了几分养尊处优的娇矜。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靠近自己的嘴唇,然后,用一种她练习了七年、几乎与宋清清本人别无二致的声线和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和依赖,轻轻地、模糊地唤了一声:

“阿修……”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随即,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下。

苏晚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抠出电池,将手机卡折断,冲进马桶。手机本体则被拆散,零件分别丢弃在小区外几个不同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

第一步,完成了。

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隔着千山万水,种在了宋清清的心里。林修此刻正陪在她身边,这声亲昵的、模仿她本人的呼唤,会像一根刺,扎进她完美爱情的幻想里。

他不是要处理掉替身吗?

那就让他的白月光先开始怀疑,这个“替身”,究竟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处理”干净的。

苏晚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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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暗流

林修出差的第三天,苏晚接到了张妈小心翼翼打来的电话。

“苏小姐,先生吩咐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我不用过去打扫了,说您喜欢清静……您看,您饮食上……”

苏晚握着电话,站在空旷的客厅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暖不透她周身的寒意。

林修这是在提前划清界限吗?连保姆都要支开,是为了方便他回来后,更“干净”地“处理”掉她?

“没关系,张妈。”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依旧维持着以往的柔和,“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您正好休息几天。”

挂断电话,她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走到酒柜前,里面陈列着林修收藏的各种名酒。她曾经为了更像宋清清(宋清清酒精过敏),几乎滴酒不沾。

现在……她看着那些晶莹的液体,眼神复杂。最终,她没有动它们。为了孩子。

她需要营养,需要体力。

苏晚换下身上的白裙子,穿上了一套舒适的、属于自己的米色家居服。这是她偷偷买的,材质柔软,颜色温暖,与宋清清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格格不入。

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食材丰富,是张妈之前采购的。她系上围裙,开始给自己准备午餐。动作不算熟练,但很认真。

切着蔬菜,她的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仅仅让宋清清产生怀疑是不够的。林修手段通天,一旦他决定动手,她毫无还手之力。她需要更多的筹码,能让他投鼠忌器的筹码。

她想起林修书房里那些文件,想起他那天焦躁的电话。

商业机密?竞争对手?

或许,她该去他的书房看看。虽然风险极大,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地方。

深夜,确认整栋楼都陷入沉睡般的寂静后,苏晚穿着一双软底拖鞋,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锁是指纹密码锁。她知道密码,是宋清清的生日。这是她有一次无意中看到的,当时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现在却只剩下麻木。

她深吸一口气,输入了那串早已刻在心底的数字。

“嘀”一声轻响,门锁绿灯亮起。

她推门而入,没有开大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光晕,打量着这个属于林修的绝对私密领域。

巨大的红木书桌,背后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精装书籍和商业奖项。一切井井有条,冷硬,如同他本人。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调到最暗的光线。

抽屉也是密码锁。她尝试了宋清清的生日,不对。又尝试了林修自己的生日,还是不对。

她沉吟片刻,想起了那天他醉酒后,她看到他解锁手机时,手指似乎按的是……

她尝试输入了他们“确定关系”的那天日期——也就是他把她从夜店带出来的那天。

“咔哒。”抽屉应声而开。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多么讽刺。他用来禁锢她的日子,成了他存放秘密的钥匙。

抽屉里文件很多,分门别类。她快速而谨慎地翻看着,不敢弄乱顺序。大部分是项目合同、财务报表,她看不太懂,但能感觉到涉及资金量巨大。

终于,在一个标注着“晨曦”的文件夹里,她看到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文件。不是商业合同,而是一份……医疗报告副本。

患者:宋清清。

诊断结果:子宫壁先天性薄弱,受孕几率极低,且即使受孕,流产风险极高。

报告日期,是五年前。

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滞。

五年前……那时,她和林修在一起已经两年。原来宋清清一直不能生育?那林修知道吗?他如此期待一个继承人,如果他知道……

一个模糊的、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她迅速用手机拍下了这份医疗报告的关键页面。然后,她继续翻找,在抽屉最底层,摸到了一个硬质的卡片。

那是一张照片。

抽出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照片上的人。

是年轻许多的林修和宋清清,两人依偎在海边,笑得灿烂无忧。那时的林修,眉眼间还没有如今的冷厉,看着宋清清的眼神,是毫无保留的爱恋。

而宋清清……苏晚死死盯着照片上那张脸。

那张她模仿了七年,几乎成为她面具的脸。

照片上的女孩,确实和她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眼睛。但仔细看,宋清清的眼神更骄纵,更明亮,带着被宠坏的天真和肆意。那是真正在蜜罐里泡大的千金才有的神态,是她苏晚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底色。

她看着照片里林修的笑容,心口那片早已麻木的冻土,竟然又泛起一丝迟来的、尖锐的疼痛。

原来,他真正爱一个人时,是这样的模样。

她将照片小心翼翼放回原处,清理掉自己所有的痕迹,关上台灯,退出了书房。

回到卧室,她将手机里拍下的照片加密保存。

宋清清不能生育。

林修不知道(或者知道但并不完全在意?)。

而她,苏晚,怀了他的孩子。

这三个信息点在她脑中碰撞,交织成一个危险而充满诱惑的计划。

她抚摸着腹部,那里依然平静,但她能感觉到一种力量在悄然滋生。

林修想要一个完美的订婚宴,一个纯洁无瑕的白月光,然后毫无负担地处理掉她这个替身?

她偏不让他如愿。

她要让这个孩子,成为悬在他和宋清清未来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要让他亲手打造的爱情童话,从内部开始腐烂。

苏晚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

她知道,当林修回来之时,就是暴风雨真正降临的时刻。

而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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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摊牌

林修回来的那天,是个阴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市,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比预计的晚了一天回来,进门时,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苏晚想,或许和宋清清有关?那天那通无声的电话,看来并非没有效果。

她依旧穿着一条素雅的白裙,迎上去,接过他的行李箱。

“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起伏。

林修“嗯”了一声,脱下外套,习惯性地递给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但苏晚低眉顺眼,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我不在几天,没什么事吧?”他状似随意地问道,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没有。”苏晚挂好外套,走去给他倒水,“很安静。”

她将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玻璃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林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空气有些凝滞。

“苏晚。”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是少有的正式。

苏晚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宣判。

“我们……”林修斟酌着词语,像是在念一段早已打好的腹稿,“认识有七年了。”

“嗯。”

“你一直很……懂事。”他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我也没亏待过你。”

苏晚没有说话,心底冷笑。是啊,物质上确实从未亏待,像喂养一只昂贵的金丝雀。

“现在,我的人生要进入新的阶段了。”他转回视线,目光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通知般的意味,“这里,不适合你再住下去。”

终于来了。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所以呢?”她轻声问,语气平静无波。

林修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我会给你安排新的住处,还有一笔钱,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前提是,”他加重了语气,带着警告,“你离开这里,离开我的生活,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

四个字,像四把冰锥,将她最后一丝微弱的、可笑的幻想也彻底击碎。

苏晚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哭闹。她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她耗费了七年青春去爱、去模仿、去取悦的男人,此刻用如此冷静、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宣判她的“结局”。

她忽然笑了。不是模仿宋清清的温婉笑,而是一种带着凄凉和嘲讽的、属于她苏晚自己的笑。

这笑容让林修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新的阶段?”苏晚重复着这个词,语调微微上扬,“是和宋清清小姐的订婚典礼吗?”

林修脸色猛地一沉:“你怎么知道?”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苏晚,你调查我?”

“我不需要调查。”苏晚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那双模仿了宋清清七年的眼睛里,此刻迸发出截然不同的、冰冷的光,“林修,你是不是忘了,处理‘垃圾’之前,最好先确认一下,‘垃圾’会不会反噬?”

“你什么意思?”林修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他习惯了苏晚的顺从,此刻她的反抗让他恼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我的意思是,”苏晚抬起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个动作她做得无比自然,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想让我彻底消失,问过它了吗?”

林修的视线猛地钉在她的手上,又迅速抬起,看向她的脸,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苏晚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林修,你的孩子。六周。”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修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从震惊,到怀疑,再到一种混杂着恼怒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你什么时候——”

“你忘了?”苏晚打断他,嘴角的嘲讽更深,“两个月前,你喝醉那次……”

林修想起来了。那次他应酬回来,醉得厉害,确实……他当时好像还……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打掉。”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这两个字冰冷地从他齿缝间挤出来。

苏晚的心,随着这两个字,彻底沉入了冰窖。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那刺痛依然尖锐。

她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如果我不呢?”她问,声音冷得像冰。

“由不得你!”林修语气强硬,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苏晚,别耍花样!这孩子不能留!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院,给你补偿……”

“补偿?”苏晚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恨意,“林修,你拿什么补偿?七年的光阴?还是一个父亲亲手杀死自己骨肉的罪孽?”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几乎与他鼻尖相对,仰头看着这个她曾经视若神祇的男人:

“而且,你确定,宋清清小姐能接受你手上沾着你自己孩子的血,去和她举行盛大的订婚典礼吗?”

林修呼吸一窒,眼神阴鸷地盯着她:“你威胁我?”

“不敢。”苏晚退后一步,拉开距离,重新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可以强行带我去医院,但你能保证这件事永远不会传到宋清清耳朵里?你能保证,她知道了之后,还会毫无芥蒂地嫁给你?”

她顿了顿,看着林修骤然变化的脸色,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要害。

“林修,你不是最在乎她吗?你不是要给她一个完美无瑕的未来吗?”她的声音像毒蛇一样,缓缓缠绕上他的心脏,“一个不能生育的白月光,和一个流着你们林家血脉的私生子……你觉得,哪个更能破坏你们的‘完美’?”

“你闭嘴!”林修猛地抬手,似乎想打她,但手在空中顿住了。他死死地盯着苏晚,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丝慌乱。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温顺得像绵羊一样的女人,竟然藏着如此锋利的爪牙。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宋清清不能生育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苏晚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的目光。

她知道,她赌对了。宋清清的身体状况,是林修完美计划里最大的变数,也是她目前最有力的武器。

“好好准备你的订婚宴吧,林修。”苏晚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淡漠地传来,“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至于这个孩子……”

她停顿了一下,留下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尾音。

“在我‘彻底消失’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才不至于……引火烧身。”

说完,她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回卧室,关上了门。

将那个脸色铁青、怒火中烧的男人,独自留在了空旷的、弥漫着无形硝烟的客厅里。

门内,苏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身体因为刚才的对抗而微微颤抖,但她的手,却紧紧地、保护性地捂着小腹。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决绝之后,巨大的空虚和疲惫。

战争,开始了。

而她,已经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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