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瓦匠深夜赴工，见东家奶奶衣裙反穿，他撒腿就跑

明朝永乐年间，应天府江宁县有个瓦匠叫陈三。

陈三今年二十出头，父母早亡，独自住在城外两间瓦房里。他手艺好，肯卖力气，谁家屋顶漏雨，灶台坏了，都爱找他。

这日黄昏，陈三刚从邻村干完活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看见村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本村里正，另一个是穿着绸缎的中年人，面生得很。

里正看见陈三，连忙招手：“陈三，过来过来。这位是城里周府的管家，专门来找你的。”

周管家上下打量陈三，点点头：“你就是陈三？手艺不错？跟我走一趟，府上有急活。”

陈三为难道：“管家，天快黑了，明日一早再去可行？”

周管家摆手：“不行，老太太屋里的灶台塌了，今晚必须修好。价钱给你双倍。”

陈三还想推辞，里正瞪他一眼：“周府是县里有名的大户，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陈三只好答应。他回家拿了工具，跟着周管家上路。

周管家走在前面，脚步很快。陈三发现他不是往城里走，而是朝着城西方向走。

“管家，周府不是在城里吗？”陈三问道。

周管家头也不回：“是西郊别院，老太太在那里静养。”

天色越来越暗，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穿过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一座大宅子，黑瓦白墙，气派得很，只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管家推开侧门：“快进来，老太太等着呢。”

陈三跟着进去，发现院子里虽然干净整齐，但草木枯萎，没有一丝生机。

周管家带他来到后院一间屋子前，低声道：“灶台就在里面，你修好就走，不要乱看，不要多问，完工后到门口找我结账。”

陈三点头，推门进去。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靠墙的灶台果然塌了一角，砖块散落一地。

陈三放下工具，开始干活。他手艺熟练，不到一个时辰，就把灶台修得整整齐齐。

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内室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陈三想起管家的嘱咐，不敢多事，轻手轻脚往外走。

刚到门口，内室门帘掀开，一个穿着素白衣裙的老妇人走出来。

“小哥，修好了？”老妇人问道。

陈三低头回答：“修好了，老太太。”

老妇人走到灶台前看了看，满意点头：“手艺不错。小哥，帮我看看里屋的烟道通不通可好？这两天烧火老是冒烟。”

陈三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走进内室，陈三抬头检查烟道。突然，他眼角瞥见老妇人的衣裙，心头一震。

这老妇人的衣裙，竟然是反着穿的——衣襟右衽，本该在右面的扣绊却到了左面，下摆的花纹也上下颠倒。

陈三想起小时候奶奶讲过的禁忌：鬼穿衣，衣反穿；人遇之，命难还。

他头皮发麻，背上冒出冷汗。

“老太太，烟道没问题，我该走了。”陈三强作镇定。

老妇人却拦住他：“别急，喝口茶再走。”

她端来一杯茶，茶水浑浊。

陈三不敢喝，又不敢拒绝，只好假装接过，趁老妇人不注意，把茶水倒进袖子里。

老妇人忽然凑近，几乎贴到陈三脸上：“小哥，你看我像人还是像鬼？”

陈三腿都软了，咬紧牙关道：“老太太说笑了，您当然是人了。”

老妇人嘿嘿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好小子，有胆量。你走吧，记住，今夜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陈三如蒙大赦，拎起工具就往外跑。

跑到大门口，周管家等在那里，递给他一块银子：“这是工钱，记住，今晚的事，不要对外人提起。”

陈三连连点头，接过银子就跑。

直到跑出二里地，回头看不见那座宅子了，他才停下来喘气。

伸手抹汗时，他闻到袖子上有一股腐臭味，正是刚才倒掉的茶水味道。

回到家，陈三一夜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他拿出昨夜挣的银子，发现那根本不是银子，而是一块冥钱。

陈三吓得赶紧把冥钱扔进灶膛烧了。

没过几天，村里传开消息，说城里周府的老太太一个月前已经去世了，就葬在城西乱葬岗附近。

陈三越想越怕，生了一场大病，卧床半个月。

病好后，他再也不敢接夜里的活儿。

转眼过了半年，陈三渐渐忘了这事。

这日，他在城里干完活回家，路过一片小树林时，听见有女子的呼救声。

陈三顺着声音找去，看见两个泼皮正拉扯一个少女。

“住手。”陈三喝道。

一个泼皮回头瞪他：“少管闲事，滚开。”

陈三举起瓦刀：“我数三声，不放人，别怪我不客气。”

泼皮见他手里有家伙，骂骂咧咧地走了。

少女整理好衣衫，向陈三道谢：“多谢恩公相救。小女子叫小莲，家住前面村子。”

陈三见她衣衫朴素，面黄肌瘦，问道：“姑娘怎么独自在这里？”

小莲眼圈一红：“我爹娘都去世了，叔伯霸占了我家田地，把我赶了出来。我无处可去，想去城里找活计，不想遇到这两个歹人。”

陈三心生怜悯，想起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便道：“我在城外有两间瓦房，虽然破旧，但还能遮风避雨。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暂住些时日。”

小莲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

陈三把小莲带回家，收拾出另一间屋子给她住。

小莲很勤快，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帮陈三洗衣做饭。

相处久了，两人互生情愫。陈三请里正做媒，娶了小莲为妻。

婚后，小莲告诉陈三，她其实会些医术，可以帮人看病赚钱。

从此，夫妻二人一个做瓦匠，一个行医，日子渐渐好起来。

一年后，小莲生下一个儿子，取名陈宝。

陈宝满月那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周府的管家，不过不是上次那个，而是另一个穿着更体面的。

“陈师傅，久仰大名。我是周府的新管家，姓赵。”赵管家很客气。

陈三心里打鼓：“赵管家找我有事？”

赵管家笑道：“府上要修缮祖宅，听说陈师傅手艺好，特来相请。工钱好说，管吃管住，工期三个月。”

陈三本想拒绝，但赵管家开的工钱是平常的三倍，他最终答应了。

第二天，陈三跟着赵管家来到周府。

这次的周府在城里，是真正的高门大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周老爷亲自见了陈三，告诉他需要修缮的是后院的老宅。

那是一座独立的院落，看起来年代久远，但结构完好。

陈三发现，这院落的布局，竟与半年前在城西见过的那座宅子十分相似。

他心里不安，但既已答应，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周老爷嘱咐道：“陈师傅，这院子里的东西，不要乱动。尤其是东厢房的那口箱子，千万不要打开。”

陈三点头记下。

干活的第一天，平安无事。

第二天下午，陈三在修葺屋顶时，不小心碰掉一块瓦片，瓦片滚落到东厢房门口。

他下去捡瓦片，发现东厢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果然有一口朱漆木箱，上面贴着一张黄符。

陈三想起周老爷的嘱咐，不敢多看，赶紧关好门。

晚上，陈三睡在一处偏方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时分，他听见后院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搬东西。

他悄悄起身查看，只见月光下，一个白衣老妇正在东厢房前徘徊。

陈三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正是半年前那个反穿衣裙的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想进东厢房，但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反复几次，最后消失在墙角。

陈三一夜未眠。

天亮后，他去找周老爷，想辞工回家。

周老爷听他说完昨夜所见，长叹一声：“陈师傅，实不相瞒，那是我母亲。她一个月前去世，但魂魄不宁，时常在宅中出没。请了道士来看，说是她生前有一心愿未了，所以不肯离去。”

陈三问：“老太太有什么心愿？”

周老爷摇头：“不知道。母亲临终前已经不能言语，只是用手指着东厢房的方向。”

陈三想起东厢房那口箱子，但没敢多说。

周老爷又道：“陈师傅，你既然能看见我母亲，或许与她有缘。你若能帮她完成心愿，我必有重谢。”

陈三犹豫再三，还是答应试试。

这天，他特意等到天黑，独自来到后院。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陈三握紧胸前妻子给的护身符，壮着胆子站在东厢房前。

不多时，白衣老太太果然出现了。

这次，她的衣裙是正着穿的。

老太太看着陈三，缓缓道：“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陈三躬身行礼：“老太太，请问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老太太指向东厢房：“那口箱子里，有一件东西，本该传给我孙女。可我儿子不知道，一直锁着。你帮我取出来，交给我孙女可好？”

陈三为难道：“可周老爷说过，不能动那口箱子。”

老太太道：“钥匙在门口石狮下面。你取出东西后，放在院中石桌上即可，我自会托梦告诉孙女来取。”

说完，老太太的身影渐渐淡去。

陈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到石狮前，果然找到一把钥匙。

打开东厢房门，他走到朱漆木箱前，撕下黄符，用钥匙打开锁。

箱子里只有一件东西——一件折叠整齐的婴儿襁褓，上面绣着莲花图案，已经泛黄。

陈三把襁褓放在石桌上，然后锁好门，把钥匙放回原处。

第二天一早，襁褓不见了。

当晚，周老爷兴冲冲来找陈三：“陈师傅，多谢你了，我女儿昨晚梦见母亲，说留下一件传家宝放在石桌上。今早果然找到一件襁褓，那是我女儿出生时用过的。”

陈三惊讶：“就这么件旧襁褓？”

周老爷笑道：“陈师傅不知，我女儿成婚多年未有生育，昨日得了这襁褓，当晚就请大夫诊出有孕了。这是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啊。”

周老爷给了陈二十两银子作为酬谢。

陈三完工回家，把这事告诉了妻子小莲。

小莲听到襁褓上绣着莲花时，脸色突然变了。

“夫君，那襁褓是什么颜色？莲花是什么颜色？”小莲急问。

陈三回想：“襁褓是淡黄色的，莲花是粉色的，怎么了？”

小莲愣了片刻，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好奇。”

几天后的深夜，陈三被妻子的哭声惊醒。

他起身一看，小莲不在床上，而在院子里烧纸钱。

“小莲，你在给谁烧纸？”陈三问道。

小莲抹着眼泪：“给我娘。今天是她忌日。”

陈三觉得奇怪，小莲从未提过她娘的事。

第二天，陈三去城里买工具，路过周府，想顺便问问周老爷还需要帮忙不。

门房告诉他，周老爷一早就出门了，去白云观请道士。

陈三问：“府上又出事了？”

门房压低声音：“可不是嘛，小姐昨天小产了，孩子没保住。老爷怀疑宅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陈三心里一沉，隐隐觉得不安。

回家路上，他遇见一个游方道士。

道士拦住他：“施主，你身上有阴气，最近可是撞邪了？”

陈三便把周府的事简单说了说。

道士掐指一算，脸色大变：“不好，你被人利用了。那老太太根本不是周家祖先，而是借周家宅院修行的孤魂。她让你取出的也不是普通襁褓，而是‘借胎衣’。”

陈三不懂：“什么是借胎衣？”

道士解释：“有些怨魂想重新投胎，会找一件生前用过的衣物，施以咒术，让活人女子接触后怀孕，它便可借胎重生。但这样的孩子生下来，会吸尽母体精气，母亲必死无疑。”

陈三大惊：“周家小姐小产，难道是好事？”

道士摇头：“小产只是暂时，那怨魂不会罢休。施主，你且说说，那襁褓上绣的什么？”

“莲花。”陈三回答。

道士沉吟：“莲花......若是粉色莲花，应是水溺而死的女魂。她定然还会再找机会。”

陈三突然想起，妻子那晚听到襁褓时的异常反应。

他谢过道士，匆匆回家。

小莲不在家，邻居说她去河边洗衣了。

陈三跑到河边，看见小莲正在水边发呆，手里拿着一件婴儿衣物——正是他在周府见过的那件襁褓。

“小莲，放下那东西。”陈三大喊。

小莲回头，眼神陌生：“夫君，你回来了。你看，这是给咱们宝儿做的衣裳，好看吗？”

陈三冲过去，一把夺过襁褓：“这不是你的东西，从哪里来的？”

小莲眼神恍惚：“一个白衣老太太给我的，她说只要让宝儿穿上这衣服，咱们家就能大富大贵。”

陈三气急：“你糊涂，那是鬼魂的借胎衣，宝儿穿上会没命的。”

他当即把襁褓扔进河里。

不料襁褓入水不沉，反而顺流而下。

小莲忽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陈三背起妻子跑回家，请来郎中。

郎中诊脉后，皱眉道：“尊夫人这是中了邪祟，药石难医，还是请道士看看吧。”

陈三想起白天的游方道士，但人海茫茫，去哪里找？

夜深人静，陈三守着昏迷的妻子，一筹莫展。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三开门一看，竟是周府那个已死的老太太。

老太太站在月光下，衣裙依旧反穿，面色青白。

陈三又惊又怒：“你害我妻子，我跟你拼了。”

老太太摆手：“小哥莫急，我是来救你妻子的。”

陈三愣住：“什么？”

老太太叹道：“河中那怨魂，本是我生前婢女，名叫粉莲。三十年前，她与我儿子私通有孕，被我发觉。她羞愤投河自尽，一尸两命。如今她修炼成厉鬼，要报复周家。”

陈三不解：“那她为何要害我妻子？”

老太太道：“你妻子小莲，其实是粉莲的转世。粉莲的魂魄想借亲女之胎重生，所以先接近你，与你成婚生子，再设法让宝儿穿上借胎衣，如此她便可完全复活。”

陈三如遭雷击：“小莲是鬼？”

老太太摇头：“不，她是人，但有前世记忆未醒。那日你在林中救她，也是粉莲魂魄设计的。”

陈三想起当日种种，恍然大悟。

“现在粉莲的魂魄就在河中，等待时机。要救你妻子，必须彻底消灭她。”老太太说道。

陈三问：“怎么消灭？”

老太太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这是周家祖传的照妖镜。明日午时，你带这镜子到河边，对着水中倒影照去，就能定住她的魂魄。然后把这符纸烧了，撒入河中。”

她递过一张黄符。

陈三接过镜子和符纸，半信半疑：“你为何要帮我？”

老太太苦笑：“粉莲毕竟曾是我家婢女，她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再说，她若重生，第一个要害的就是我周家子孙。”

说完，老太太身影渐渐消失。

第二天午时，陈三按照吩咐来到河边。

他对着河水照镜，果然看见水中有一个穿粉衣的女子身影，面目狰狞。

那女子发现陈三，从水中伸出苍白的手，要抓他脚踝。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水中冒起一股黑烟，随后恢复平静。

陈三回家后，小莲果然醒了，但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

过了几天，周老爷亲自登门，送来百两白银。

“陈师傅，多谢你除去河中厉鬼。母亲托梦：那鬼魂已散，再不能害人。”周老爷说道。

陈三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送走周老爷后，陈三心事重重。

晚上，他梦见白衣老太太再次出现。

老太太道：“小哥，事情已了，我也该走了。临走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妻子小莲，确实是粉莲转世，但她今生是良善之人，你不要因此亏待她。”

陈三醒来，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儿子，暗下决心，不管前尘往事，只珍惜眼前人。

从此，陈三一家平安无事，夫妻和睦，儿子聪慧健康。

而周府的老宅，再也没闹过鬼。

只是有人传说，月明之夜，偶尔还能看见一个白衣老妇在宅中漫步，衣裙整齐，面容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