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妈送去当童养媳当日,9岁妹穿红裙坐进黑轿车
发布时间:2025-09-05 22:50 浏览量:16
我蹲在院门口剥毛豆,指甲缝里浸着青绿色的豆汁,听见土路上传来"滴滴"的汽车喇叭声。抬头就见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涂着猩红唇彩的脸:"来娣妈,孩子带来了?"
手里的毛豆"哗啦"撒了一地。妈正往竹篮里装最后半袋米,手一抖,白米粒顺着指缝漏出来,在青石板上滚成串小月亮。她蹲下去捡米,脊背佝偻着像团被揉皱的灰布:"秀兰啊,你先带招娣去车站,我跟她说两句话。"
秀兰婶是邻村开小卖部的,听人说她男人跑运输挣了点钱,偏巧没孩子。我盯着她脚边的红皮箱——上个月二姨从县城捎来的,我偷摸摸过,硬邦邦的皮子硌得手心发疼。
"招娣,过来。"妈突然攥住我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疼得倒抽冷气,看见她眼尾泛红,像刚哭过:"你妹来娣要跟王叔叔去城里读书,咱家供不起俩丫头。秀兰婶说...说你去了能顿顿吃白馍,还能学写字。"
院外传来妹妹的尖叫。我转头就见她穿着新红裙,被王叔叔抱上轿车。那裙子是妈用攒了半年的布票换的,前儿还挂在房梁上,说等她十岁生日穿。现在她扒着车窗,小辫上的红头绳晃得我眼花:"姐!姐你别跟秀兰婶走!"
轿车"轰"地开走了,卷起的风把毛豆壳卷上天空。我望着那团红色越变越小,喉咙里像堵了把晒得发干的稻草。妈突然蹲下把我搂进怀里,身上带着晒透的玉米叶香:"招娣,妈对不住你。到了张家要听话,别让人家嫌..."
张家在镇东头,两间砖房,院里有棵老枣树。张叔蹲在门槛上抽烟,见我进来,把烟蒂踩进泥里:"吃饭了。"
他端来的碗里是白米饭,配着腌萝卜条。我捧着碗手直哆嗦——在老家,我们顿顿啃红薯面窝窝,妈总说"粗粮养人"。可这米香得我直咽口水,吃第二碗时,张婶从里屋出来,攥着个花布包:"给招娣翻出来的,旧是旧了点。"
布包打开是双黑布鞋,鞋尖绣着朵小蓝花。我低头看自己的脚,破胶鞋露着脚趾头,沾着泥。张婶蹲下来帮我脱鞋,指甲盖里全是泥:"往后别穿这个了,脚要冻坏的。"
那晚我蜷在土炕上,听着窗外虫鸣,想起妹妹的红裙子。她该在城里住楼房了吧?不用蹲灶前烧火,不用跟妈去河里洗尿布。我摸了摸枕头下——张婶塞了五个煮鸡蛋,说"夜里饿了垫垫"。
那是1998年夏天,我十二岁。
第二年春天,张叔的腿瘸了。他去镇上卖猪崽,被拖拉机撞了。我蹲在灶房给他熬骨头汤,他坐在门槛上笑:"招娣手巧,比我那口子熬得香。"
张婶走得早,听说是生小儿子时大出血没的。张叔总说:"我这把老骨头,能把你拉扯大就知足。"他在墙上贴了张挂历,用铅笔在"招娣"俩字下画圈:"咱不跟秀兰那名儿,就叫招娣,多好的名儿,招来福气。"
日子慢慢顺了。张叔腿不利索,我就成了顶梁柱:喂鸡、劈柴、去镇里卖菜,把他的药按时摆好。他教我打算盘,说"将来开个小铺子,你坐柜台里,比我体面"。
转折来得突然。那天我在菜市场卖菜,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车窗摇下,涂着猩红唇彩的脸——是当年接妹妹的王婶。
"招娣?"她探出头,"你妹来娣回来了,说死也要见你。"
秤砣"当啷"掉在地上,土豆骨碌碌滚出来,有个砸在脚背上,疼得我直吸气。王婶递来个塑料袋:"来娣说你爱吃煮玉米,特意买的。"
玉米还热乎着,我捧着往家跑。张叔在枣树下打盹,我蹲在他脚边剥玉米,眼泪吧嗒掉在玉米粒上。他摸出手帕给我擦脸:"咋了这是?"
"张叔,我妹回来了。"我把玉米塞给他,"她说...王婶家根本不是富豪,就是普通工人,当年是嫌她是女娃才送走的。"
张叔的手顿了顿。我接着说:"她离了婚,带着三岁的儿子住在桥洞底下,被子上还沾着泥。她说...她说要是没被送走,说不定能跟我作伴。"
那晚妹妹站在院门口,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抱着蔫头耷脑的男孩。见了我突然哭起来:"姐,我恨妈,恨秀兰婶,更恨你!你咋不闹?咋不喊着不走?"
我后退两步撞在枣树上,叶子沙沙响,像极了那年她扒车窗喊我时的风声。来娣抹把泪卷起袖子:"我十二岁去纺织厂打工,手被机器轧过,现在还留着疤。"
她胳膊上有条蜈蚣似的疤。我突然想起自己腕子上的疤——去年冬天劈柴时砍的,张叔捧着我手掉眼泪:"招娣的手是拿笔的,不是拿斧子的。"
"姐,"来娣拽我袖子,"跟我去城里吧,咱娘俩找活干。"
我望着院里的老枣树,张叔的药罐还在灶台上咕嘟冒泡,中药味混着枣花香飘过来。来娣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口——这些年,我早把张家的门槛踩得比亲妈家还熟。有些事,就像灶膛里的火,灭了再点,总烧不旺。
"来娣,"我摸摸她怀里的孩子,"你先带娃回家。明儿我去镇里找间房,张叔说...他那点积蓄,够你租半年的。"
她愣了愣,突然扑过来抱我。我闻到她身上有股洗衣粉味,和张叔洗的床单一个味儿。远处传来咳嗽声,我挣脱她跑出去,看见张叔扶着门框站着,手里攥着我去年给他织的毛背心。
"招娣,"他声音哑哑的,"来娣是你亲妹,该亲。"
我蹲下来帮他捶背,眼泪滴在他肩头上。后来来娣搬去镇西头的出租屋,偶尔带孩子来吃饭。张叔教那孩子认枣树上的鸟:"这是麻雀,那是喜鹊。"
现在我三十七岁,在镇里开了间杂货铺,卖油盐酱醋。张叔的腿还是不利索,可他总说:"招娣的铺子,比我当年的猪崽金贵。"来娣在超市当收银员,孩子上小学了,会脆生生喊我"姨"。
有时我蹲在铺子里剥毛豆,会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夏天。黑色轿车卷起的风里,妹妹的红裙子像团跳动的火。可现在我懂了,有些火灭了,是为了给更温暖的光腾地方。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是选条看得见的路走,还是赌那条没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