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绣娘与百鸟裙

江南水乡有座芙蓉镇，镇里住着一位名叫苏绣娘的姑娘。她年纪轻轻，却有一手祖传的刺绣绝活，能将花鸟鱼虫绣得活灵活现。然而，三年前一场大病后，她的双眼渐渐模糊，如今只能看见光影晃动。

镇上人都为她惋惜，劝她改行。苏绣娘却笑道："眼盲心不能盲，我手中针线早已认得布上的路。"

这年，知府大人要为太后寿辰献礼，广征民间巧工。消息传开，镇上绣娘纷纷连夜赶工，都想借此机会扬名立万。苏绣娘的堂妹玉娥也来劝她："姐姐，你手艺最好，何不也试一试？"

苏绣娘摸着手中素布，摇头道："我这双瞎眼，怎能与众人争辉？"

那夜，苏绣娘梦见已故的祖母对她说："芙蓉镇南去十里，有座雀鸣山，山中有种五色鸟，若能得其羽织入绣品，或许能治好你的眼睛。"

次日，苏绣娘将信将疑，拄着竹杖往雀鸣山去。山路崎岖，她跌跌撞走了一整日，衣衫被荆棘划破，手心磨出水泡。正当她精疲力尽时，忽然听到一阵从未听过的鸟鸣声，清亮婉转，如珠玉落盘。

她循声而去，摸到一棵古槐树。树上一只鸟儿轻落在她肩头，竟口吐人言："盲绣娘，我等你多时了。"

苏绣娘惊问："你怎知我会来？"

五色鸟道："三年前你病重时，曾将一只受伤的小鸟救治放生，那便是我的孩子。今日特来报恩。"

五色鸟振翅飞起，无数羽毛飘落，每根都闪着奇异光彩。苏绣娘伸手接住，发现这些羽毛触手生温，质地特殊，正好适合织入绣线。

带着五色鸟羽回家后，苏绣娘开始闭门刺绣。她不用画样，全凭心中想象，手指在布面上轻抚，便能感知经纬。五色鸟每日前来，栖在窗棂，为她描述四季景致：春桃夏荷、秋菊冬梅，还有百鸟朝凤的盛况。

苏绣娘听着鸟语，手指翻飞，将五彩鸟羽细心织入丝线。说来也怪，每当她绣完一只鸟，眼前便亮起一分。三月后，一件前所未有的“百鸟裙”即将完成，只差最后一只凤凰的眼睛。

此时，堂妹玉娥突然来访，见到百鸟裙惊为天人，眼中闪过嫉妒之色。她假意关心："姐姐，知府大人明日就来选礼，你这裙子还差多少？"

苏绣娘如实相告："只差凤眼未绣。"

当夜，玉娥偷偷潜入苏绣娘工作室，想在那凤眼上动些手脚。谁知手刚触及裙面，五彩光芒突然大作，裙上百鸟齐鸣，吓得她夺门而逃。

次日，知府大人亲临评选。众绣娘呈上作品，各有千秋，却无特别出彩之物。轮到苏绣娘时，她捧着百鸟裙缓缓走出。

众人一见，皆目瞪口呆——那裙上百鸟或立或飞，或鸣或栖，每根羽毛都闪着奇异光彩，整条裙子仿佛有生命般流动生辉。更神奇的是，裙摆摇曳时，竟有隐隐鸟鸣声响起。

知府大人拍案叫绝："此乃神品！"

就在这时，苏绣娘绣上最后两针——凤凰的眼睛。刹那间，裙上凤凰振翅欲飞，金光四射，满室生辉。而苏绣娘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模糊了三年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五色鸟从窗外飞入，落在她肩头，轻声道："你以心代眼，绣出万物真魂，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后来，苏绣娘的百鸟裙送入宫中，太后爱不释手，特召她入宫传授技艺。苏绣娘却婉拒殊荣，回到芙蓉镇开办绣坊，收徒授艺，不论明眼人还是盲人，只要有心，她都倾囊相授。

她常对弟子说："肉眼所见，不过皮毛；用心观物，方得神魂。这刺绣之道，不在技精，而在情深。"

那件百鸟裙在太后寿辰后神秘消失，有人说它化作了真正的百鸟飞回了雀鸣山。而每年春天，总有五彩鸟儿衔着奇异羽毛，落在苏绣娘的窗台上。